加重詐欺等

臺灣彰化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訴字第1005號 公 訴 人 臺灣彰化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張東昇 選任辯護人 李柏杉律師 上列被告因加重詐欺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3年度偵字 第13050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張東昇犯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處有期徒刑壹年。 　　犯罪事實 一、張東昇於民國112年5月間透過網路應徵工作而加入姓名及年 籍均不詳、通訊軟體LINE暱稱「郭經理」所屬三人以上詐欺集團（涉犯參與犯罪組織罪部分，業經本院以113年訴字第107號判決在案，被告上訴，現由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審理中），擔任面交取款車手。張東昇、「郭經理」及本案詐欺集團成員等共同意圖為自己不法之所有，基於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洗錢之犯意聯絡，先由詐欺集團成員以通訊軟體Messenger、LINE暱稱「陳銘松」、「李佳佳」、「林經理」之帳號結識鄭郁蕎，向其佯稱：下載「MetaTrader5」App後，可在上面操作投資國際期貨，然有獲利而需要出金時，需面交繳納稅金給「好幣所」之人云云，致鄭郁蕎陷於錯誤，因而與詐欺集團成員相約面交現金。而張東昇隨即依「郭經理」之指示，於112年5月23日20時許，駕駛「郭經理」所提供之車牌號碼000-0000號自用小客車至彰化縣○○市○○○路00○00號0樓之統一便利商店自強門市，佯為幣商並提供「好幣所交易同意書」予鄭郁蕎填寫，再向鄭郁蕎收取新臺幣（下同）21萬元，張東昇隨即將上開款項轉交「郭經理」，以此方式製造金流斷點，掩飾不法金錢流動而規避查緝。嗣因鄭郁蕎發覺遭騙而報警處理，警方始循線查獲上情。 二、案經鄭郁蕎訴由彰化縣警察局彰化分局報告臺灣彰化地方檢 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一、本判決下列所引用之傳聞證據，檢察官、被告張東昇(下稱被告)及其辯護人於本院審理中，均已表示同意有證據能力（本院卷第243頁），本院審酌該等證據作成之情況，尚無違法不當及證明力過低之瑕疵，認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第1項規定，均有證據能力。又本判決所引用之非供述證據，查無公務員違背法定程序而取得之情事，亦無顯不可信之情況，自均具有證據能力。 二、認定犯罪事實之證據及理由 　㈠上開犯罪事實，業據被告坦承不諱，核與證人即告訴人鄭郁 蕎於警詢及偵查中之證述（警卷第17-25、27-28頁）大致相符，並有指認犯罪嫌疑人紀錄表及真實姓名對照表（警卷第29-32頁）、告訴人鄭郁蕎與詐欺集團成員「李佳佳」、「陳銘松」、「林經理」、「好幣所」間之LINE對話紀錄截圖（警卷第33-65頁）、好幣所交易同意書（警卷第65頁）、被害人電子錢包交易明細截圖（警卷第67頁）、被告取款監視器錄影畫面截圖（警卷第69-78頁）、被害人電子錢包金流整理（警卷第83頁）、通聯調閱查詢單（門號0000-000-000）（警卷第85-92頁）、小客車租賃契约書（警卷第93-96頁）、電子錢包交易紀錄（本院卷第89頁）等件在卷可佐，足認被告之任意性自白與事實相符，可以採信。 　㈡被告本案可預見有三人以上之共犯參與詐欺： 　⒈按共同正犯在主觀上須有共同犯罪之意思，在客觀上須為共 同犯罪行為之實行。所謂共同犯罪之意思，係指基於共同犯罪之目的與認識，互相利用他方之行為，以遂行犯罪目的之意思；共同正犯因有此意思之聯絡，其行為在法律上應作合一的觀察而為責任之共擔。至於共同正犯之意思聯絡，不以彼此間犯罪故意之態樣相同為必要，蓋刑法第13條第1項、第2項雖分別規定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明知並有意使其發生者，為故意；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預見其發生而其發生不違背其本意者，以故意論。前者為直接故意，後者為間接故意，惟不論「明知」或「預見」，僅認識程度之差別，間接故意應具備構成犯罪事實之認識，與直接故意並無不同。除犯罪構成事實以「明知」為要件，行為人須具有直接故意外，共同正犯對於構成犯罪事實既已「明知」或「預見」，其認識完全無缺，進而基此共同之認識「使其發生」或「容認其發生（不違背其本意）」，彼此間在意思上自得合而為一，而形成犯罪意思之聯絡。故行為人分別基於直接故意與間接故意實行犯罪行為，自可成立共同正犯（最高法院112年度台上字第3790號刑事判決意旨可資參照）。 　⒉現今詐欺集團分工細緻，手法日益精進，為遂行不法犯行， 同時達到規避警方查緝之目的，詐欺集團自行籌設、招募人員、取得被害人個資、以話術行騙、取款及洗錢等各項作為，層層分工、彼此配合又環環相扣，且均為達詐騙集團犯罪計畫不可或缺之重要環節，此種分工細緻之犯罪，自非一、二人所能獨立完成，其組成人員必然為眾。至被告雖辯稱本案僅與「郭經理」聯繫，不知有其他成員等語，惟查被告依「郭經理」指示取款參與詐欺之案件，並非僅有本案，如本院113年度訴字第107號案件(下稱另案，此案業經本院於114年1月7日判決被告有罪，被告提起上訴，由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審理中)，而本案被告係以「好幣所」業務員之身分向告訴人取款，另案則以「玉璽商行」業務員身分向該案被害人葉俊宏取款，此為本院職務上已知事項，由此可徵「郭經理」每次都是請被告扮演不同幣商之角色，販售虛擬貨幣給被害人，如若成員規模僅「郭經理」與被告，應無須以創設二種以上之公司名義對外行騙，足見該詐欺集團行騙手法縝密，絕無可能僅由「郭經理」一人即可全盤掌控，是被告依「郭經理」指示向被害人取款時，既區分「好幣所」、「玉璽商行」等不同之名義行騙，堪信被告主觀上應可得知本案尚涉及其他共犯，並非僅有其與「郭經理」二人而已，已對本案涉入之人達3人以上有所預見，此由被告於本院自承：我一開始只有接觸「郭經理」，後來發現他手下不只我一個人等語即明（本院卷第248頁），又縱被告未必知悉本案告訴人受詐欺之細節，被告仍因具備共同詐欺、洗錢之犯罪目的而參與其中，即應負三人以上共同犯詐欺取財之共同正犯責任。 　㈢綜上，本案事證明確，被告之犯行堪以認定，應予依法論科 。 三、論罪科刑 　㈠新舊法比較 　⒈按行為後法律有變更者，適用行為時之法律，但行為後之法 律有利於行為人者，適用最有利於行為人之法律，刑法第2條第1項定有明文。次按同種之刑，以最高度之較長或較多者為重。最高度相等者，以最低度之較長或較多者為重。刑之重輕，以最重主刑為準，依前2項標準定之。刑法第35條第1項、第2項前段分別定有明文。經查，洗錢防制法第14條規定（修正後為第19條）於1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同年8月2日施行，修正前第14條第1項規定：「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百萬元以下罰金。」，修正後之第19條第1項規定：「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1億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幣1億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千萬元以下罰金。」，而本案詐欺集團洗錢之不法所得金額未達1億元，是應以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之規定，與修正前之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規定為新舊法比較。另被告二人行為後，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規定業於112年6月14日修正公布，於同年月16日生效（修正後條項次未變更），又於1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同年8月2日生效（修正後為第23條第3項）；修正前之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規定：「犯前2條之罪，在偵查或審判中自白者，減輕其刑」，112年6月14日修正後之條文則為：「犯前4條之罪，在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者，減輕其刑」，113年7月31日修正後之第23條第3項前段規定：「犯前4條之罪，在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者，如有所得並自動繳交全部所得財物者，減輕其刑」。 　⒉查本案被告於偵查中否認犯罪，於本院坦承犯行，而所涉洗 錢之財物及財產上利益未達1億元，且無犯罪所得（詳後述），於此情形下，113年7月31日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規定洗錢之財物未達1億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依刑法第35條第2項規定，顯較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有關洗錢規定為輕（法定刑為7年以下有期徒刑，依112年6月14日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規定減刑），是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規定，對被告較為有利，依刑法第2條第1項但書規定，本案應適用裁判時即修正後之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規定論處。 　⒊被告行為後，刑法第339條之4規定業於112年5月31日修正公 布、同年6月2日施行生效，此次修正乃增列該條第1項第4款「以電腦合成或其他科技方法製作關於他人不實影像、聲音或電磁紀錄之方法犯之」規定，就該條第1項第2款規定並未修正，是前揭修正對被告所犯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之犯行並無影響，即對被告並無有利不利之情，不生新舊法比較之問題，應逕行適用現行法規定。 　㈡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39條之4第1項第2款之三人以上共 同犯詐欺取財罪、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之一般洗錢罪。 　㈢被告所為本案犯行，係以一行為同時觸犯上開數罪名，為想 像競合犯，應依刑法第55條之規定，從一重論以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 　㈣被告就本案犯行，與「郭經理」及本案詐欺集團不詳成員間 ，有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應論以共同正犯。 　㈤本案不依刑法第59條酌減其刑之說明： 　　按刑法第59條規定之酌量減輕其刑，必須犯罪另有特殊之原 因與環境，在客觀上足以引起一般同情，認為即使予以宣告法定最低度刑，猶嫌過重者，始有其適用（最高法院98年度台上字第6342號判決意旨參照）。辯護人以：被告僅負責收水，於詐欺集團中屬邊緣性之角色，參與犯罪時間不長，被告會努力與告訴人達成和解賠償其損失，請法院依刑法第59條予以酌減其刑，給被告一個機會等語。惟查，近來詐欺犯罪盛行，受害民眾不計其數，甚至畢生積蓄化為烏有，詐欺集團透過洗錢手段使被害人難以取回受騙款項，且被告本案所為三人以上共同詐欺、洗錢等犯行，不僅造成告訴人財產損失，且對於社會金融經濟秩序危害甚鉅，觀之此等犯罪情節，實難認有何特殊之犯罪原因與環境或情狀，在客觀上足以引起一般同情，尚難謂有情輕法重，及情堪憫恕之情事，是就被告上開犯行，自難適用刑法第59條酌量減輕其刑，辯護人上開所請，即無從准許。 　㈥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張東昇正值青年，有謀 生能力，竟依詐欺集團成員指示參與本案犯行，嚴重危害金融秩序與社會治安，造成告訴人受有上開損害金額，所為實值非難；惟考量被告於本院終能坦承犯行，並與告訴人達成和解、業已賠償13萬元之犯後態度，有和解書在卷可參（本院卷第255頁）；並斟酌被告前有因違反洗錢防制法案件，經法院判刑之前科素行，有其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在卷可憑；兼衡被告自述高中肄業之智識程度，未婚、無子女，現在擔任司機，與家人同住，所住房屋為父母所有，月收入約6、7萬元，須分擔家庭生活費1至2萬元之家庭生活經濟狀況，及告訴人和解成立後表示願意原諒被告之意見（本院卷第255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 　㈦本案被告所為犯行，係想像競合犯，其中涉犯洗錢防制法第1 9條第1項後段之輕罪，固有應併科罰金刑之規定，惟評價被告行為侵害法益之類型、行為不法程度及罪責內涵後，認所處之有期徒刑，已足以收刑罰儆戒之效，且符合罪刑相當原則，基於不過度評價之考量，尚無併科洗錢罪罰金刑之必要，併此說明。 四、沒收說明 　㈠被告供稱本案未收到報酬等語（本院卷第247頁），卷內亦無 證據證明被告於本案有實際收得犯罪所得，本院就此部分自無從宣告沒收或追徵。 　㈡按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規定：「犯第19條、第20條之罪， 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沒收之。」，此規定屬義務沒收之範疇，應為刑法第38條第2項但書所指「特別規定」。而刑法第38條之2第2項之過苛調節條款，依法條文義解釋及體系解釋，自包括刑法第38條第2項及第38條之1第1項（以上均含各該項之但書）規定之情形，是縱屬義務沒收之物，仍不排除同法第38條之2第2項規定之適用，而可不宣告沒收或予以酌減之（最高法院109年度台上字第191號、111年度台上字第5314號判決意旨參照）。查被告向告訴人收取之21萬元贓款，即於同日全數交予其上手「郭經理」，業據被告自承在卷（本院卷第247頁）。而該等21萬元贓款，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原應予沒收之，然被告既已將上開錢財轉交本案詐欺集團其他成員，若再予沒收，顯有過苛，爰依刑法第38條之2第2項規定，不予宣告沒收或追徵。 五、不另為無罪諭知： 　㈠公訴意旨另以：被告依「郭經理」之指示，於112年5月23日2 0時許，前往彰化縣○○市○○○路00○00號0樓之統一便利商店自強門市，佯為幣商並提供不實之「好幣所交易同意書」予告訴人鄭郁蕎填寫而行使之，因認被告此所為涉犯刑法第216條、第210條之行使偽造私文書等罪嫌等語。 　㈡惟查，被告始終堅稱：「好幣所交易同意書」交予告訴人時 是空白的，我確認她有閱讀上面寫的內容，才請她在同意書上簽名蓋指印，並收取同意書轉交「郭經理」等語（本院卷第72、248頁），告訴人於警詢中亦稱：案發當天「好幣所」業務員交付同意書給我簽名，我簽完名後同意書正本被他收走了等語（警卷第22、24頁），參以卷附「好幣所交易同意書」翻拍照片，其上確實僅有告訴人之簽名、指印，足見「好幣所交易同意書」並非被告偽造之私文書，自無從成立行使偽造私文書罪，本應為無罪之諭知，惟公訴意旨認此部分與前開被告加重詐欺取財、洗錢之犯行，具想像競合犯之裁判上一罪關係，爰不另為無罪之諭知，附此敘明。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 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詹雅萍提起公訴，檢察官翁誌謙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25　　日 　　　　　　　　刑事第三庭　　審判長法　官　紀佳良 　　　　　　　　　　　　　　　　　　法　官　林慧欣 　　　　　　　　　　　　　　　　　　法　官　熊霈淳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 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 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 送上級法院」。 告訴人或被害人對於判決如有不服具備理由請求檢察官上訴者， 其上訴期間之計算係以檢察官收受判決正本之日期為準。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25　　日 　　　　　　　　　　　　　　　　　　書記官　楊蕎甄 附錄論罪科刑法條： 《中華民國刑法第339條之4》 犯第339條詐欺罪而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1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 徒刑，得併科1百萬元以下罰金： 一、冒用政府機關或公務員名義犯之。 二、三人以上共同犯之。 三、以廣播電視、電子通訊、網際網路或其他媒體等傳播工具， 對公眾散布而犯之。 四、以電腦合成或其他科技方法製作關於他人不實影像、聲音或 電磁紀錄之方法犯之。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洗錢防制法第19條》 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併 科新臺幣1億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 幣一億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千萬元 以下罰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