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害名譽

臺灣橋頭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易字第277號 聲 請 人 臺灣橋頭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姚庭俊 上列被告因妨害名譽案件，經檢察官聲請簡易判決處刑（113年 度偵字第1030號），本院認不宜以簡易判決處刑（113年度簡字 第1226號），改依通常程序審理，判決如下︰ 　　主　文 甲○○無罪。 　　理　由 一、聲請簡易判決處刑意旨略以：被告甲○○為址設高雄市○○區○○ 路00號1樓之華南永昌綜合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岡山分公司協理，告訴人丙○○則為該公司營業員。被告於民國112年1月3日7時50分許，在該公司大廳舉行晨會時，竟基於公然侮辱之犯意，在不特定人可共見共聞之上開場所，以「老鼠屎」、「偏偏要當整個公司的老鼠屎」之語詞影射辱罵告訴人，足以貶損告訴人之人格評價與社會地位。因認被告涉犯刑法第309條第1項公然侮辱罪嫌等語。 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又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不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者，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之基礎；而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於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之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性懷疑之存在時，即無從為有罪之認定（最高法院40年台上字第86號、76年台上字第4986號判決意旨參照）。 三、聲請意旨認被告涉犯上開罪嫌，無非係以被告於警詢及偵查 中供述、告訴人於警詢及偵查中指訴、刑事告訴狀、錄音光碟及檢察事務官勘驗報告等，資為論據。 四、訊據被告固坦承於上開時、地，為如附表所示之言論（含聲 請簡易判決處刑意旨所指影射之詞彙），惟否認有何公然侮辱犯行，辯稱：我是告訴人的主管，因為我們公司的業績都是公開的，告訴人個人業績差會影響整體公司業績，因此我在公司晨會時發表上揭言論目的只是勉勵大家積極進取，不要影響整體榮譽，我沒有要侮辱告訴人的意思等語。經查： (一)被告確有於上開時、地，為如附表所示之言論，業據被告於 本院準備程序坦認（易字卷第25頁），核與告訴人於警詢及偵查中指訴情節（他卷第37至38頁、偵二卷第22頁）大致相符，並有本院勘驗案發時錄音檔勘驗筆錄（易字卷第23至24頁）在卷可稽，此部分事實首堪認定。又被告係於公司晨會時為上揭言論，與會人數有十數人，會議地點為公司大廳，業據被告供述明確（簡卷第19頁、易字卷第26頁），核與告訴人指訴情節（他卷第37頁、偵二卷第22頁）相符，可見其為上開言論時，屬特定多數人得以共見共聞之狀態，此情亦可認定。 (二)按刑法第309條第1項所處罰之公然侮辱行為，應依個案之表 意脈絡，判斷表意人故意發表公然貶損他人名譽之言論，是否已逾越一般人可合理忍受之範圍。先就表意脈絡而言，語言文字等意見表達是否構成侮辱，不得僅因該語言文字本身具有貶損他人名譽之意涵即認定之，而應就其表意脈絡整體觀察評價。具體言之，除應參照其前後語言、文句情境及其文化脈絡予以理解外，亦應考量表意人之個人條件（如年齡、性別、教育、職業、社會地位等）、被害人之處境（如被害人是否屬於結構性弱勢群體之成員等）、表意人與被害人之關係及事件情狀（如無端謾罵、涉及私人恩怨之互罵或對公共事務之評論）等因素，而為綜合評價。例如被害人自行引發爭端或自願加入爭端，致表意人以負面語言予以回擊，尚屬一般人之常見反應，仍應從寬容忍此等回應言論。次就故意公然貶損他人名譽而言，則應考量表意人是否有意直接針對他人名譽予以恣意攻擊，或只是在雙方衝突過程中因失言或衝動以致附帶、偶然傷及對方之名譽。個人語言使用習慣及修養本有差異，有些人之日常言談確可能習慣性混雜某些粗鄙髒話，或只是以此類粗話來表達一時之不滿情緒，縱使粗俗不得體，亦非必然蓄意貶抑他人之社會名譽或名譽人格。尤其於衝突當場之短暫言語攻擊，如非反覆、持續出現之恣意謾罵，即難逕認表意人係故意貶損他人之社會名譽或名譽人格。是就此等情形亦處以公然侮辱罪，實屬過苛。又就對他人社會名譽或名譽人格之影響，是否已逾一般人可合理忍受之範圍而言，按個人在日常人際關係中，難免會因自己言行而受到他人之月旦品評，此乃社會生活之常態。一人對他人之負面語言或文字評論，縱會造成他人之一時不悅，然如其冒犯及影響程度輕微，則尚難逕認已逾一般人可合理忍受之範圍。例如於街頭以言語嘲諷他人，且當場見聞者不多，或社群媒體中常見之偶發、輕率之負面文字留言，此等冒犯言論雖有輕蔑、不屑之意，而會造成他人之一時不快或難堪，然實未必會直接貶損他人之社會名譽或名譽人格，而逾越一般人可合理忍受之範圍。惟如一人對他人之負面評價，依社會共同生活之一般通念，確會對他人造成精神上痛苦，並足以對其心理狀態或生活關係造成不利影響，甚至自我否定其人格尊嚴者，即已逾一般人可合理忍受之限度，而得以刑法處罰之（憲法法庭113年憲判字第3號判決意旨參照）。 (三)又事實陳述與意見表達在概念上互有流動，本難期涇渭分明 ，如針對具體事實，依個人價值判斷提出主觀且與事實有關連的意見或評論，仍有「實質惡意原則」之適用，此際行為人是否成立公然侮辱罪，應審究客觀上是否有公然侮辱之行為，主觀是否有公然侮辱之實質惡意而定。如非出於實質惡意之陳述，因發表意見之評論者，不具有公然侮辱之實質惡意，縱使尖酸刻薄，批評內容足令被批評者感到不快或影響其名譽，仍屬於憲法所保障言論自由之範疇，除不成立誹謗罪，亦不成立公然侮辱罪。換言之，若言論內容係以某項事實為基礎而評論，或發言過程中之夾雜論敘，將事實敘述與評論混為一談時，即不能不考慮事實之真偽問題，此時不能將評論自事實抽離，而不論事實之真實與否，逕以「意見表達」粗俗不堪或參有些許謾罵，即論以公然侮辱罪（最高法院112年度台上字第2739號判決意旨參照）。 (四)本件被告發表附表所示言論固提及「有人不配合，有人願意 要當老鼠屎。那個丙○○，你應該很得意吧...我不賣就是不賣，我不讓你達標，就不達標，你應該很得意啦吼」、「偏偏要把，當整個公司的老鼠屎」等語，而有於出口「老鼠屎」一詞後提及告訴人姓名。又「老鼠屎」一詞出自「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之俗語，比喻因團隊中一個人的問題，將牽連影響整個團隊，亦為吾人所周知，堪認係具有貶抑性之詞彙。然被告為告訴人公司主管，業據被告及告訴人供述明確，再觀被告於公司會議上發表附表所示言論內容，其先談及公司員工應有之工作態度，接著引用時事新聞，提及政治人物因個人行為引發輿論因而成為政黨之「老鼠屎」，再稱告訴人業績未達標，而成為公司之「老鼠屎」，自該言論之整體脈絡而言，顯係針對告訴人業績未達標之「事」而為評論，並非單純針對告訴人之「人」為貶抑性之評價。而告訴人身為公司營業員，其績效表現本屬公司主管可檢視、評比之事項，且依被告提出公司110年1月至11月、111年1月至11月、112年1月至10月營業員績效考核排名表（簡卷第20-13至20-17頁），告訴人業務績效表現確在公司排名靠後，是被告所為上揭言論應係針對告訴人業績表現為評論而表示個人意見，縱其曾提及「老鼠屎」數語，略有尖酸刻薄，而使告訴人感到不快，然實難認被告係以損害告訴人之名譽為主要目的，主觀上並有侮辱告訴人之意。是尚難遽認被告係對告訴人本人名譽為言詞攻擊，自難以公然侮辱罪相繩。 五、綜上所述，本件依檢察官所舉各項證據方法，客觀上尚未達 到使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即不足以證明被告有公訴意旨所指之公然侮辱犯行，揆諸首揭說明，自應為被告無罪之諭知。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01條第1項，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乙○○聲請簡易判決處刑，檢察官丁○○到庭執行職務 。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18　　日 　　　　　　刑事第七庭　審判長法　官　陳狄建 　　　　　　　　　　　　　　　法　官　林于渟 　　　　　　　　　　　　　　　法　官　李冠儀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 敘述具體理由；如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 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 逕送上級法院」。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18　　日 　　　　　　　　　　　　　　　書記官　陳又甄 附件： 本院當庭勘驗案發時錄音檔勘驗筆錄（易字卷第23至24頁）： (一)【檔案名稱：voice_305140】被告：這個才上禮拜五，最後一個營業日跟大家分享敬業、專業、樂業的四個工作態度，跟大家分享，這個是上個月月會我才跟大家報告的，我的態度，我的要求，希望我自己能做得就是這樣子。小事情，我可以都接受，可以忍耐，都可以包容，都沒有關係。大事情，公司的事情，公司的制度，公司的法規，公司的業務目標，對我來說就是大事情，所以我都已經跟你們講過。今天要跟大家分享一件，一句話，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人必自辱後，人必自辱後而人侮之，育君你最年輕有沒有聽過這兩句話，成語，有沒有學過，你們學校有沒有學過，這是孟子裡面的成語。育佳你應該有聽過吧。什麼意思，很簡單，跟大家講，做人必須要自己做，敬重自己，做敬重自己的事情，別人才會尊重你。相反的，人一定是自己做了自取其辱的事情，做了侮辱自己的事情，侮辱自己工作、職業的事情，別人才會侮辱你，別人會瞧不起你，因為你自己先瞧不起你自己，自己先不把自己做好，自己尋好。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那個，去年那個林智堅，林智堅那個論文不是被人家告抄襲嗎？死不認錯、死不認錯，還硬凹，結果不只他不認錯，連整個民進黨跟黨主席都不認錯，還要硬挺。結果，臺大撤了，臺大已經撤了，臺大是全臺灣第一大、最高學府，他還硬要跟臺大槓，結果你看結果。其實孟子，不是只有請講個人，國家、社會都一樣，一個國家自己不強盛，別人也不會來幫你，對不對，所以你看民進黨去年敗成這樣，林智堅是最重要一個目標，因為大家會看，你連臺大都在對槓，那臺大都不能信任，那臺灣還有什麼學校可以信任，這社會觀感差嘛。所以他就是一個老鼠屎，他就是民進黨一個老鼠屎。所以，我希望每一位同仁自己好好了解這兩句話，不要當這個老鼠屎。那個，那個誰，婕依，你今天晚點走。我要跟你們講的就是，有人不配合，有人願意要當老鼠屎。那個丙○○，你應該很得意吧，你現在應該很得意吧。你看，全公司就是我一個人，我不賣就是不賣，我不讓你達標，就不達標，你應該很得意啦吼。既然你的，既然你沒辦法達到主管的要求，你的各項業務… (二)【檔案名稱：voice_305158】被告：每個人的要求不一樣，那你，我看你大概比較適合去潮州，岡山不太適合你，因為我們的要求，你不能，沒辦法達到我的要求，你要不要考慮請調去潮州，我願意協助你去請調潮州，不然去臺南好了，臺南的人，潮州跟你這樣子的人比較多，什麼事情喜歡拖到最後一刻的人比較多，或許他們的主管可以接受，楠梓雖然近我看你也不適合，你要不要請調去潮州，如果你要的話，我會協助你，幫你請調去潮州，不然你這樣子，繼續這樣子下去，你在岡山你會很難過。就是很簡單的事情，東西事情來了，目標來了，我們就盡力去做，盡力去把它達成，阿強在確診中人家都可以完成，為什麼你不可以完成，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偏偏要硬拖到隔一年，讓人家過年不好過，這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如果這是你的目的，我跟你講，你真的是太可惡了。偏偏要把，當整個公司的老鼠屎。新年第一天應該是要…（錄音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