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害自由等

臺灣宜蘭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訴字第554號 公 訴 人 臺灣宜蘭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簡立承 李致唯 上列被告因妨害自由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2年度偵字 第7994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簡立承共同犯傷害罪，處有期徒刑捌月。 李致唯共同犯傷害罪，處有期徒刑捌月。 　　犯罪事實 一、簡立承、李致唯2人與張登鈞為朋友關係，2人因與張登鈞之 朋友莊鋐竣有債務糾紛，竟共同基於私行拘禁、恐嚇危害安全及傷害之犯意聯絡，先由簡立承於民國112年2月28日7時40分許，向張登鈞佯稱討論事情，將張登鈞約至宜蘭縣○○市○○路0段000號4樓，簡立承、李致唯復於同日7時45分許抵達上址後，拿出事先準備之刀子及球棒，由李致唯手持球棒指著張登鈞，簡立承持刀架住張登鈞脖子，逼問莊鋐竣下落。期間，李致唯因有事先行離去後，回稱車輛爆胎，由簡立承持刀逼張登鈞開車一同前往接回李致唯，之後簡立承、李致唯再將張登鈞帶至上開房屋3樓，要求張登鈞簽立不實債務，倘若不簽當天即無法離開，張登鈞不願簽立，簡立承、李致唯遂再由簡立承以腳踩住張登鈞手掌，並要求李致唯以球棒敲斷張登鈞手指之非法方式要脅張登鈞，張登鈞則趁機掙脫並跑至陽臺向外求救，之後再被拉回屋內，張登鈞於拉扯之過程中，趁機逃離。簡立承、李致唯於上述以私行拘禁之方式剝奪張登鈞行動自由期間，簡立承、李致唯並以動手毆打張登鈞，逼使張登鈞須說出其等要求之情事，致張登鈞受有左顴骨、右後腦勺發紅、左頸發紅、雙肩擦傷、右前臂、右肘、雙側大腿、雙膝、左小腿、雙足多處發紅、左大腿、雙踝擦傷、右小腿刮傷、右前臂、右手背（起訴書誤載右手臂）擦傷等傷害。張登鈞趁隙本欲跳窗脫逃，惟遭簡立承、李致唯強行拉回並作勢毆打張登鈞，經張登鈞堅決反抗後脫逃離開，並報警處理，始循線查獲。 二、案經張登鈞訴由宜蘭縣政府警察局刑事警察大隊移送臺灣宜 蘭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壹、證據能力部分： 　　本案以下採為判決基礎之證據，其性質屬被告以外之人於審 判外之陳述而屬傳聞證據者，檢察官、被告簡立承、李致唯於本院準備程序、審理時均表明同意作為證據（見本院卷第56頁、第152頁、第172-173頁），另本案所引用之非供述證據，檢察官、被告簡立承、李致唯均未表示無證據能力，本院審酌該等證據作成及取得之程序均無違法之處，依法均可作為認定犯罪事實之證據。 貳、實體部分： 一、認定犯罪事實之證據及理由： 　㈠訊據被告簡立承、李致唯固坦認於112年2月28日7時40分許， 向告訴人張登鈞稱討論事情，將告訴人約至宜蘭縣○○市○○路0段000號4樓，期間，被告李致唯因有事先行離去後，回稱車輛爆胎，由被告簡立承同告訴人開車一同前往接回被告李致唯回到上開房屋3樓等事實，惟矢口否認有何共同妨害自由、傷害犯行；被告簡立承辯稱：我們沒有妨害告訴人自由，告訴人自己跟我們進來的，告訴人的傷是自己從樓梯跌下去，我也沒有拿刀，我們只是關心債務問題等語；被告李致唯辯稱：我們是不希望告訴人捲入莊鋐竣這件事，我有看告訴人手機，跟告訴人開玩笑說莊鋐竣有打給你，他就很緊張要跳窗，我們怕告訴人掉下去，所以有發生拉扯等語。 　㈡惟查： 　1.證人即告訴人張登鈞於警詢中證稱：我在今天早上7點40分 許接到被告簡立承的電話，被告簡立承稱要與我討論有關「星語KTV及組織案的事情」，要求我要當面討論不能在電話裡討論，我駕駛BGA-0900號自小客車，約8時許抵達女中路3段392號，約8時20分許被告簡立承及李致唯駕駛黑色賓士(型號：C300)抵達，被告簡立承及李致唯2人遂叫我先上樓，隨後我就聽到疑似球棒的聲音，渠等2人向我表示「沒你的事」，被告簡立承隨即從褲檔拿出一把刀子抵住我的脖子，被告李致唯拿著球棒及手機詢問我是否知悉綽號「阿娘」莊鋐竣行蹤，簡立承隨即將我手機搶走查看我的訊息，逼我說綽號莊鋐竣行蹤，當時我有向他們告知莊鋐竣行蹤，被告簡立承及李致唯向我表示今日如果沒有找出莊鋐竣，不可能讓我離開，被告簡立承疑似知悉我家開立建設公司，稱今天所發生的事情要求我要簽立保密協議書2份(1份債務新台幣340萬元、1份債務新台幣300萬元），當時我簽立到一半時驚覺該文書並非保密協議書，疑似強逼我簽立本票的意思，所以當時我向他們2人反抗，並詢問他們為何保密協議書要簽立兩張，且該内容並沒有明確標示為保密協議書，隨後渠等稱不簽也可以，但人沒抓到之前不會讓我離開，我當時有看見他們兩個拿出束帶放在桌上，我堅決不願意簽立保密協議書，被告簡立承拿刀子指著我稱「你是不是協助他們逃跑的人」，當時我看見被告李致唯拿著球棒將門反鎖，被告簡立承隨即強行抓住我的右手並用腳踩住我的手掌，要求被告李致唯拿球棒敲斷我的手指頭，我當時哀求他們，我跟他們說我真的不清楚他們的行縱，所以我打開窗戶要往外逃跑，並向路人呼喊救命，被告簡立承及李致唯稱倘若我再不進來，他們要拿刀子捅我屁股，隨後他們強行把我拉回屋內並作勢要打我，我抵死反抗我就向樓下跑，我奔跑過程有聽到被告簡立承說「不用追了，讓他跑」，但被告李致唯仍持球棒追趕著，我連滾帶爬跑出該房子開車離開，行駛至宜蘭市和睦路，由家人幫我報警等語明確（見偵卷第32-33頁）。再於偵查中證稱：簡立承打電話給我，把我拐過去，電話中說有很重要的事，先叫我到那邊，我就開車去，我去時就先上4樓，我們之前是朋友時有來這裡聊天過，在那邊等一小陣子，李致唯跟簡立承就開車過來，李致唯帶棒球棍上來，印象中棒球棍應該是從車上拿的，我看監視器，下車時就拿棒球棍下來了，簡立承從褲子裡拿像彎刀的刀子壓在我脖子上，李致唯拿棒球棍指我，不知道跟誰通電話，問我高中朋友莊鋐竣在哪，我說我不知道，問完我過一陣子李致唯就先離開，簡立承要求我在4樓不能出去，直到簡立承接到李致唯電話說他的車子爆胎，簡立承要求我開車載李致唯回到女中路3段392號，上樓他們從4樓帶我到3樓，最後他們把我帶去3樓的房間，簡立承要我簽本票，給我寫A4紙内容是說：我張登鈞今天如果出去跟莊鋐竣、楊俊傑聯絡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我要背負340萬元整，本票的意思是這個，接著又叫我寫第2張：我張登鈞向天成公司借款300萬元整，上面另外還有簡立承的簽名，但我忘記他簽名的名義，因為有一段時間了，我說我不要再寫這些東西，他們要凌虐我，把我手掌壓在桌子上，要拿棒球棍敲我手指頭，我手伸回來，簡立承從褲子裡拿彈簧刀出來指我的脖子，我當時受到驚嚇，想說不想活了，就從3樓窗戶跳出去，沒有跳成功，半身在窗外，看到頭城麻醬麵的客人，向他們喊救命請他們報警，從中簡立承、李致唯把我拉進房間，打算繼續凌虐我，我就反抗他們，掙脫後才逃出來，我就開車到宜蘭總局等情明確（見偵卷第113頁），互核告訴人張登鈞於警詢及偵查中之證述大致相符。告訴人張登鈞前開指述，與被告2人上開坦承部分並無不符，且若非親身經歷，實無法憑空編造整個事件過程及細節。又證人陳昱達於警詢中證稱：我於112年2月28日上午有聽到他人呼喊救命，我看到對面寵物店3樓有人一半身體掛在窗戶向我們呼喊救命、幫我報警。我當時立刻報警，警察後來也有到場，但是警察到場前那些人就離開了等語，有宜蘭縣政府警察局刑事警察大隊查訪紀錄表1份在卷可佐（見偵卷第43頁）。是認告訴人張登鈞上開指述內容，已有相當之可信性。 　⒉告訴人於112年2月28日7時42分許先行駕車抵達宜蘭縣○○市○○ 路0段000號，被告簡立承、李致維隨後駕車抵達上址（同日7時45分），嗣後被告李致維駕車離開（同日8時17分），再由被告簡立承手持刀械在告訴人後方，告訴人自上址開車載被告簡立承外出（同日9時32分），告訴人駕車載被告簡立承、李致維返回上址進入房屋內（同日10時22分），告訴人下樓至車上尋找物品（同日11時27分），以及告訴人倉皇逃出該址（同日12時24分）等過程，有112年2月28日宜蘭市○○路0段000號大樓門口之監視器錄影檔案畫面截圖附卷可參（見偵卷第22-31頁背面）。又告訴人當日受有「左顴骨、右後腦勺發紅、左頸發紅、雙肩擦傷、右前臂、右肘、雙側大腿、雙膝、左小腿、雙足多處發紅、左大腿、雙踝擦傷、右小腿刮傷、右前臂、右手背擦傷」等傷勢，並於13時40分許至宜蘭縣政府警察局報案等情，亦有驗傷診斷書、宜蘭縣政府警察局刑事警察大隊受理案件證明單各1份在卷可參。前揭證據，均與告訴人指訴內容及證人陳昱達證述內容互核一致，可證明告訴人指訴內容，確非虛妄。 　3.被告2人雖以前詞置辯，然若告訴人行動自由，大可隨時離 開，又何必向大樓外之人呼喊救命及請求幫忙報警？顯見告訴人當時內心確實受有極大的心理壓制而無行動自由可言；再告訴人受有臉部、頸部、肩、背部、四肢多處傷勢，其傷勢遍及全身多處，顯非單純跌倒所致，而應係遭被告2人毆打所造成，足見被告2人辯稱係因單純因告訴人跌倒造成云云，毫無可信。 　4.綜上所述，被告2人上開所辯，殊無可採，本案罪證明確， 被告2人犯行洵堪認定，均應依法論科。 二、論罪科刑：　　 　㈠被告行為後，刑法於112年5月31日修正公布增訂第302條之1 第1項，並於同年0月0日生效，規定：「犯前條第一項之罪而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1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100萬元以下罰金：一、3人以上共同犯之。二、攜帶兇器犯之。三、對精神、身體障礙或其他心智缺陷之人犯之。四、對被害人施以凌虐。五、剝奪被害人行動自由7日以上。」，將符合上述條件之妨害自由罪提高法定刑度加重處罰，對被告不利，依刑法第1條前段「罪刑法定原則」及「法律不溯及既往原則」，不得適用上開規定處罰，合先敘明。 　㈡刑法第302 條所謂之「私行拘禁」，係屬例示性、主要性及 狹義性之規定，而「以其他非法方法剝奪人之行動自由」，則屬於補充性、次要性及廣義性之規定，故必須行為人之行為不合於主要性規定之場合，始有次要性規定適用之餘地。若行為人所為既觸犯主要性規定，亦觸犯次要性規定，或由觸犯次要性規定，進而觸犯主要性規定，則應適用主要性規定予以論科。故於剝奪被害人之行動自由後將被害人拘禁於一定處所，而繼續較久之時間，即屬「私行拘禁」，無論處「以其他非法方法剝奪人之行動自由」罪名之餘地（最高法院94年度台上字第3561號、101 年度台上字第6546號判決意旨參照）。又刑法第302條第1項、第304條第1項及第305條之罪，均係以人之自由為其保護之法益。而刑法第302條第1項之罪所稱之非法方法，已包括強暴、脅迫或恐嚇等一切不法手段在內。因之，如以非法方法剝奪他人行動自由行為繼續中，再對被害人施加恐嚇，或以恐嚇之手段迫使被害人行無義務之事；則其恐嚇之行為，仍屬於非法方法剝奪行動自由之部分行為，應僅論以刑法第302條第1項之罪，無另成立同法第304條或第305條餘地（最高法院89年度台上字第780號判決意旨參照）。再刑法第302條第1項之剝奪行動自由罪，係行為繼續而非狀態繼續，即自剝奪被害人之行動自由起至回復其行動自由為止，均在犯罪行為繼續進行之中，是剝奪行動自由之行為人，基於單一犯意，剝奪被害人行動自由，於回復被害人自由以前，其犯罪行為係仍繼續進行中，並未終止，縱期間曾更換地點，對其犯罪之成立，不生影響，仍應成立單純之一罪（最高法院29年上字第2553號、74年度台上字第3605號判決意旨參照）。本案告訴人並非於瞬間或極短時間內遭拘束，且處於單一空間環境內已有相當時間，已達私行拘禁之程度；另被告2人持續剝奪告訴人行動自由期間，犯罪行為均在繼續中，應屬繼續犯性質之單純一罪。又被告2人共同拘禁剝奪告訴人行動自由之過程中，固有持刀、球棒架住告訴人、迫使告訴人簽立不實債務、以球棒敲斷手指要脅告訴人等作為，惟該等恐嚇行為，係在拘禁剝奪告訴人行動自由行為繼續中所為部分行為，依前開說明，僅應論私行拘禁罪，不再論以恐嚇罪，公訴意旨認被告2人所為，尚涉犯刑法第305條之恐嚇罪嫌，容有誤會。 　㈢刑法第302條第1項之罪，並非以傷害人為當然之方法，故基 於剝奪人之行動自由犯意，於實行強暴行為之過程中，如別無傷害之故意，僅因拉扯致被害人受有傷害，乃施強暴之當然結果，固不另論傷害罪。然若其實行之強暴行為，同時具有傷害犯意，且發生傷害之結果，即難認係施強暴之當然結果，如經合法告訴，自應另負傷害罪責，並依想像競合犯規定，從一重處斷（最高法院103年度台上字第1478號判決意旨參照）。又告訴人遭被告2人毆打成傷，係於密切接近之時、地實施，侵害同一之法益，各行為之獨立性極為薄弱，依一般社會健全觀念，在時間差距上，難以強行分開，在刑法評價上，以視為數個舉動之接續施行，較為合理，應論以接續犯之一罪。是核被告2人所為，均係犯刑法第302條第1項之私行拘禁罪、第277條第1項之傷害罪。其等以一行為而觸犯上開數罪名，為想像競合犯，均應依刑法第55條前段規定，從一重之傷害罪處斷。 　㈣被告2人，就本案犯行間，有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應依刑法 第28條規定，均論以共同正犯。 　㈤爰審酌被告2人不思以理性、和平方法解決與案外人莊鋐竣之 債務糾紛，竟恣意傷害並拘禁剝奪告訴人行動自由，使告訴人身心飽受折磨，犯罪情節嚴重，所生危害非小；被告2人犯後復始終否認犯行，亦未見有與告訴人和解、賠償損害，態度不佳；被告簡立承有妨害秩序、毀損等前案紀錄，被告李致唯有妨害自由、詐欺等前案紀錄，各有其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可參，素行均不佳；兼衡被告簡立承自陳高中畢業之教育程度，從事洗車，月收入新臺幣2萬6千元，已婚，家裡有2歲、3歲子女需要扶養，與太太及小孩同住；被告李致唯自陳高中畢業之教育程度，家裡有父母親需要扶養之家庭生活及經濟狀況等一切情狀（見本院卷第182頁)，各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 三、沒收： 　　未扣案之刀子、球棒，雖係供被告2人本案犯行所用，然無 積極證據足認現尚存在，又該物非違禁物，亦非專供犯罪所用之物，倘予以宣告沒收，非但執行困難，將之宣告沒收能否達到預防及遏止犯罪之目的，尚有疑義，因認就上開物品宣告沒收，欠缺刑法上之重要性，爰依刑法第38條之2第2項規定，不予宣告沒收或追徵。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張鳳清提起公訴，檢察官吳舜弼、劉憲英到庭執行 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10　　日 　　　　　　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林惠玲　 　 　　　　　　　　　　　　　　　法　官　 游皓婷 　　　　　　　　　　　　　　　法　官　 楊心希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二十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 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二 十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 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陳信如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10　　日 附錄論罪科刑法條 中華民國刑法第277條 傷害人之身體或健康者，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50萬元以 下罰金。 犯前項之罪，因而致人於死者，處無期徒刑或7年以上有期徒刑 ；致重傷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中華民國刑法第302條　　　　　　　　　　　　　　　　 私行拘禁或以其他非法方法，剝奪人之行動自由者，處5年以下 有期徒刑、拘役或9千元以下罰金。 因而致人於死者，處無期徒刑或7年以上有期徒刑；致重傷者， 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第1項之未遂犯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