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錢防制法等

臺灣基隆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金訴緝字第29號 公 訴 人 臺灣基隆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張皓鈞 上列被告因洗錢防制法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2年度偵 緝字第867號、第868號、第869號）及先後移送併辦（112年度偵 字第12518號、113年度偵字第6251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張皓鈞幫助犯洗錢防制法第十九條第一項後段之洗錢罪，處有期 徒刑陸月，併科罰金新臺幣壹拾萬元，有期徒刑如易科罰金、罰 金如易服勞役，均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 未扣案犯罪所得新臺幣壹萬元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 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事　實 一、張皓鈞明知犯罪集團專門收集人頭帳戶用以犯罪之社會現象 層出不窮之際，若將自己之金融帳戶存摺、印章、提款卡及密碼出售、出租或提供他人使用，可能因此供不法犯罪集團用以詐欺他人將款項匯入後，再加以提領之用，並能預見可能因而幫助他人從事詐欺取財犯罪及掩飾、隱匿該等特定犯罪所得來源，仍為賺取不法報酬，而基於幫助詐欺與幫助洗錢之故意，於民國111年8、9月間，以配合提供金融帳戶，並於提供帳戶之間內（約定期間為14日）待在指定之旅館房間內，以確保其帳戶於施詐過程中不會另遭異動或變更，即可賺取每日新臺幣（下同）5,000元之代價（即俗稱之「軟控」），而將其申設之中國信託商業銀行000-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本案帳戶）及國泰世華商業銀行帳戶之存摺與金融卡（含網路銀行密碼）攜至臺北地區某旅館，交付並提供予某身分不詳之成年詐欺集團成員使用。嗣該詐欺集團成員取得張皓鈞所提供之前揭帳戶後，旋與所屬詐騙集團內其他成員共同意圖為自己不法之所有，基於詐欺取財及洗錢之犯意聯絡，於如附表所示之時間，以如附表所示之詐騙方式，分別詐欺洪麗聰、許璧美、楊祈霖、林美蓮、林雪鑾等5人，致其5人先後均陷於錯誤，而匯款如附表所示之金額至本案帳戶內，以掩飾或隱匿該等犯罪所得。嗣因洪麗聰、許璧美與楊祈霖於匯款後均察覺有異，報警處理，始循線查悉上情。 二、案經洪麗聰訴由高雄市政府警察局鼓山分局、許璧美訴由嘉 義市政府警察局第二分局及楊祈霖訴由新北市政府警察局板橋分局報請臺灣基隆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又經林美蓮訴由花蓮縣警察局刑事警察大隊、林雪鑾訴由南投縣政府警察局南投分局分別報請臺灣基隆地方檢察署檢察官移送併辦。 　　理　由 一、本院用以認定被告張皓鈞犯有本案犯行之卷內供述證據資料 ，因檢察官及被告於本院審理中均未爭執該等證據之證據能力，復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本院審酌該等證據作成時之情況，並無不宜作為證據或證明力明顯過低之情事，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第2項之規定，均得作為證據。其餘資以認定本案犯罪事實之非供述證據，亦查無違反法定程序取得之情形，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之反面解釋，應均具證據能力。 二、訊據被告張皓鈞於偵查及本院審理時均坦承犯行不諱，核與 證人即附表「被害人/告訴人」欄所示之人各自於警詢時之證述均大體無違，並有渠等各自提供之行動電話畫面截圖（包含對話畫面、網路銀行操作等畫面）、聊天紀錄擷取內容、郵政跨行匯款申請書照片、本案帳戶客戶基本資料及存款交易明細與自動化交易LOG資料－財金交易、國泰世華商業銀行匯出匯款憑證、內政部警政署反詐騙專線諮詢紀錄表、受理詐騙帳戶通報警示簡便格式表、金融機構聯防機制通報單等證據存卷可參。又按刑法上故意，分直接故意（確定故意）與間接故意（不確定故意），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明知並有意使其發生者，為直接故意；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事實，預見其發生而其發生並不違背其本意者，為間接故意。又間接故意與有認識的過失區別，在於二者對構成犯罪事實，雖均預見其能發生，但前者對其發生，並不違背其本意，後者則確信其不發生。且幫助犯成立，以行為人主觀上認識被幫助者，正欲從事犯罪或係正在從事犯罪，且該犯罪有既遂可能，而其行為足以幫助他人實現構成要件者，即具有幫助故意，並不以行為人確知被幫助者，係犯何罪名為必要。又於金融機構開設帳戶，請領存摺及金融卡，係針對個人身分社會信用而予以資金流通，具有強烈之屬人性，而金融帳戶為個人理財工具，且金融存摺、金融卡亦事關個人財產權益保障，其專有性甚高，除非本人或與本人親密關係者得使用該帳戶，他人難認有何理由可使用該帳戶，因之一般人均會妥為保管及防止金融帳戶遭人盜用之認識，縱使特殊情況偶需交付他人使用，亦必深入瞭解用途及合理性始予提供，且該等專有物品，如落入不明人士手中，而未加以闡明正常用途，極易被利用為與財產有關犯罪工具，亦為吾人依一般生活認知所易體察之常識。而有犯罪意圖者非有正當理由，竟徵求他人提供帳戶、辦理網路銀行約定轉帳帳戶，客觀上可預見其目的係供為某筆資金存入後再行領出之用，且該筆資金存入及提領過程係有意隱瞞其流程及行為人身分曝光，以此方式製造犯罪所得之金流斷點，使警方無從追查，而掩飾、隱匿該犯罪所得之用意，常人本於一般認知能力均易瞭解。從而如非為詐欺取財、恐嚇取財或洗錢等不法目的，衡情應無使用他人帳戶存摺、金融卡及辦理網路銀行約定轉帳帳戶之理。被告張皓鈞依其智識經驗應對此有所知悉，足認被告張皓鈞前揭不利於己之任意性自白與事實相符，堪採信為證據。是以本件事證已臻明確，被告張皓鈞之犯行洵足認定，應依法論科。 三、論罪科刑： 　㈠新舊法比較： 　⒈按行為後法律有變更者，適用行為時之法律，但行為後之法 律有利於行為人者，適用最有利於行為人之法律，刑法第2條第1項定有明文。依此，若犯罪時法律之刑並未重於裁判時法律之刑者，依刑法第2條第1項前段，自應適用行為時之刑，但裁判時法律之刑輕於犯罪時法律之刑者，則應適用該條項但書之規定，依裁判時之法律處斷。此所謂「刑」輕重之，係指「法定刑」而言。又主刑之重輕，依刑法第33條規定之次序定之、同種之刑，以最高度之較長或較多者為重。最高度相等者，以最低度之較長或較多者為重，同法第35條第1項、第2項分別定有明文。另按刑法及其特別法有關加重、減輕或免除其刑之規定，依其性質，可分為「總則」與「分則」2種。其屬「分則」性質者，係就其犯罪類型變更之個別犯罪行為予以加重或減免，使成立另1獨立之罪，其法定刑亦因此發生變更之效果；其屬「總則」性質者，僅為處斷刑上之加重或減免，並未變更其犯罪類型，原有法定刑自不受影響。再按所謂法律整體適用不得割裂原則，係源自本院27年上字第2615號判例，其意旨原侷限在法律修正而為罪刑新舊法之比較適用時，須考量就同一法規整體適用之原則，不可將同一法規割裂而分別適用有利益之條文，始有其適用。但該判例所指罪刑新舊法比較，如保安處分再一併為比較，實務已改採割裂比較，而有例外。於法規競合之例，行為該當各罪之構成要件時，依一般法理擇一論處，有關不法要件自須整體適用，不能各取數法條中之一部分構成而為處罰，此乃當然之理。但有關刑之減輕、沒收等特別規定，基於責任個別原則，自非不能割裂適用，要無再援引上開新舊法比較不得割裂適用之判例意旨，遽謂「基於法律整體適用不得割裂原則，仍無另依系爭規定減輕其刑之餘地」之可言。此為受本院刑事庭大法庭109年度台上大字第4243號裁定拘束之本院109年度台上字第4243號判決先例所統一之見解（最高法院113年度台上字第2862號判決意旨參照）。本案被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已於112年6月14日修正公布，並於同年月00日生效施行，後又於113年7月31日全文修正公布，並於同年0月0日生效，是本件即有比較新舊法之必要，合先敘明。 　⒉有關洗錢行為之定義，113年8月2日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2條 規定「本法所稱洗錢，指下列行為：意圖掩飾或隱匿特定犯罪所得來源，或使他人逃避刑事追訴，而移轉或變更特定犯罪所得。掩飾或隱匿特定犯罪所得之本質、來源、去向、所在、所有權、處分權或其他權益者。收受、持有或使用他人之特定犯罪所得。」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2條則規定「本法所稱洗錢，指下列行為：隱匿特定犯罪所得或掩飾其來源。妨礙或危害國家對於特定犯罪所得之調查、發現、保全、沒收或追徵。收受、持有或使用他人之特定犯罪所得。使用自己之特定犯罪所得與他人進行交易。」足見修正後之規定係擴大洗錢範圍，被告既經認定符合修法前之洗錢要件，則修正與否對其行為是否適用關於洗錢之處罰規定並無區別，僅需視後述比較之結果適用即可。 　⒊有關洗錢行為之處罰規定，113年8月2日修正時，洗錢防制法 第14條第1項移列為第19條第1項，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規定「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000,000元以下罰金。」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規定為「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100,000,000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幣100,000,000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0,000,000元以下罰金。」並刪除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3項之規定。是依修正後第19條第1項後段之規定，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100,000,000元者，法定刑為「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50,000,000元以下罰金」，相較修正前同法第14條第1項之法定刑為「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5,000,000元以下罰金」，依刑法第35條規定之主刑輕重比較標準，新法最重主刑之最高度為有期徒刑5年，輕於舊法之最重主刑之最高度即有期徒刑7年，應以修正後之規定有利於被告。至113年8月2日修正生效前之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3項雖規定「……不得科以超過其特定犯罪所定最重本刑之刑。」然查此項宣告刑限制之個別事由規定，屬於「總則」性質，僅係就「宣告刑」之範圍予以限制，並非變更其犯罪類型，原有「法定刑」並不受影響，修正前洗錢防制法之上開規定，自不能變更本件應適用新法一般洗錢罪規定之判斷結果，併此說明。 　⒋112年修正前之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規定：「犯前2條之罪 ，在偵查或審判中自白者，減輕其刑」；112年修正後之條文為：「犯前4條之罪，在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者，減輕其刑」；113年修正之條文則更動條項為同條例第23條第3項：「犯前4條之罪，在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者，如有所得並自動繳交全部所得財物者，減輕其刑；並因而使司法警察機關或檢察官得以扣押全部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或查獲其他正犯或共犯者，減輕或免除其刑」。112年修正之規定須歷次審判均自白始能減刑；113年修正之規定須歷次審判均自白，且自動繳交全部所得財物者，始能減刑，其要件均較112年修正前之規定嚴格，經新舊法比較結果，修正後之規定均未較有利於被告，自應適用112年修正前之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之規定。 　㈡按刑法上之幫助犯，係對於犯罪與正犯有共同之認識，而以 幫助之意思，對於正犯資以助力，而未參與實施犯罪之行為者而言（最高法院75年度台上字第1509號、88年度台上字第1270號判決意旨參照）；是以，如未參與實行犯罪構成要件之行為，且係出於幫助之意思提供助力，即屬幫助犯，而非共同正犯。又行為人提供金融帳戶存摺、提款卡及密碼予不認識之人，非屬洗錢防制法第2條所稱之洗錢行為，不成立同法第14條第1項一般洗錢罪（即現行之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之正犯；如行為人主觀上認識該帳戶可能作為收受及提領特定犯罪所得使用，他人提領後即產生遮斷資金流動軌跡以逃避國家追訴、處罰之效果，仍基於幫助之犯意而提供，應論以幫助犯同法第14條第1項（即現行之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之一般洗錢罪（最高法院108年台上大字第3101號裁定意旨參照）。 　㈢是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第339條第1項之 幫助詐欺取財罪及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之幫助洗錢罪。 　㈣被告以1提供帳戶之幫助行為提供本案帳戶幫助不詳之人向附 表「被害人/告訴人」欄所示之人著手實行詐騙既遂，乃1行為觸犯數罪名之想像競合犯，而其所犯幫助詐欺取財罪與幫助洗錢罪間，具有行為之局部同一性，亦屬一行為觸犯數罪名之想像競合犯，應依刑法第55條規定，從一重之幫助洗錢罪處斷。 　㈤本件移送併辦部分之犯罪事實（即附表編號4、5部分），因 告訴人林美蓮、林雪鑾各係將款項匯入本案帳戶中，堪認與起訴部分之犯罪事實，具有想像競合犯之裁判上一罪關係，自為起訴效力之所及，本院當得併予審判，一併敘明。 　㈥刑之減輕： 　⒈112年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規定「犯前2條之罪，在 偵查或審判中自白者，減輕其刑」。被告於偵查及本院審理時均自白犯行，自應依上開規定減輕其刑。 　⒉被告幫助他人犯洗錢罪，為幫助犯，所生損害及對犯罪行為 之影響較正犯為輕，爰依刑法第30條第2項規定減輕其刑，並因其同有2種以上刑之減輕規定之適用，應依法遞減輕之。 　㈦爰審酌被告張皓鈞提供自己及他人之金融帳戶交予他人作為 詐欺取財及洗錢之工具，助長社會上人頭帳戶文化之歪風，並導致詐欺及洗錢犯罪追查不易，形成查緝死角，對交易秩序、社會治安均造成危害，所為實屬不當；兼衡被告尚知坦承犯行之犯後態度、犯罪之動機、目的、手段、詐欺犯罪行為之被害人個別受害金額，及被害金額之總數，暨其未能與本案各被害者達成和解或取得其等之諒解，及其於本院審理時所自承之學歷、經濟與家庭狀況（見本院113年度金訴緝字第29號卷內所附113年11月21日審判筆錄第8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並就所處有期徒刑及罰金刑部分，分別諭知易科罰金與易服勞役之折算標準。 　㈧至被告所自承因提供本案帳戶所收受之2日份報酬共10,000元 部分，則為其本案之犯罪所得，雖未扣案，仍應依刑法第38條之1第1項前段、第3項之規定宣告沒收，並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據上論斷，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第284條之1第1項 第7款，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黃冠傑提起公訴及移送併辦、檢察官唐先恆移送併 辦，檢察官周啟勇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4 　　日 　　　　　　　　　刑事第五庭　　法　官　李謀榮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 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 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 逕送上級法院」。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4 　　日 　　　　　　　　　　　　　　　　書記官　陳維仁 附表： 編號 被害人 /告訴人 詐騙方式 匯款時間 匯款金額 （新臺幣） 案號 1 洪麗聰 （有提告） 假投資真詐財 111年10月13日下午1時48分 400,000元 112偵緝867號 2 許璧美 （有提告） 假投資真詐財 111年10月13日中午12時17分 49,900元 112偵緝868號 111年10月13日中午12時22分 49,900元 111年10月13日中午12時26分 49,900元 111年10月13日中午12時41分 49,900元 111年10月13日中午12時44分 49,900元 111年10月13日中午12時54分 49,900元 111年10月13日中午12時58分 49,900元 3 楊祈霖 （有提告） 假投資真詐財 111年10月14日上午10時45分 219,990元 112偵緝869號 4 林美蓮 （有提告） 假投資真詐財 111年10月13日下午1時55分 1,799,950元 112年偵字第12518號 111年10月14日上午9時57分 572,874元 5 林雪鑾 （有提告） 假投資真詐財 111年10月14日上午10時41分 87,425元 113年度偵字第6251號 111年10月14日上午10時45分 2,000,000元 111年10月14日上午10時47分 10元 111年10月17日上午10時3分 663,390元 附錄本件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中華民國刑法第30條 幫助他人實行犯罪行為者，為幫助犯。雖他人不知幫助之情者， 亦同。 幫助犯之處罰，得按正犯之刑減輕之。 中華民國刑法第339條 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以詐術使人將本人或第三人之 物交付者，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500,000元以下 罰金。 以前項方法得財產上不法之利益或使第三人得之者，亦同。 前2項之未遂犯罰之。 洗錢防制法第19條（現行法） 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併 科新臺幣1億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 幣100,000,000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 0,000,000元以下罰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