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錢防制法等

臺灣高雄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金訴字第761號 公 訴 人 臺灣高雄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王韋閎 上列被告因洗錢防制法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3年度偵 緝字第1038、1039號）及移送併辦（112年度偵字第41476號、11 3年度偵字第8400、17871、25283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王韋閎幫助犯洗錢防制法第十九條第一項後段之一般洗錢罪，處 有期徒刑陸月，併科罰金新臺幣參萬元，有期徒刑如易科罰金， 罰金如易服勞役，均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未扣案之犯罪所 得新臺幣拾參萬元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 時，追徵其價額。 事 實 王韋閎已預見提供金融帳戶予他人使用，可能幫助隱匿特定犯罪 所得或掩飾其來源，仍不違背其本意，基於幫助洗錢之不確定故 意，於民國111年12月22日前不詳時間，將其中國信託商業銀行 帳號000000000000、000000000000號帳戶（下合稱本案帳戶）之 帳號、網路銀行帳號及密碼提供予真實姓名年籍不詳、綽號「鴻 宗」之男子。「鴻宗」所屬詐欺集團不詳成員以附表所示方式， 向附表編號1至14所示告訴人及被害人施用詐術，致各該告訴人 及被害人陷於錯誤，分別於附表所示時間，匯款如附表所示金額 至附表所示第一層帳戶內。詐欺集團不詳成員將款項由第一層帳 戶轉匯至王韋閎本案帳戶後，復由詐欺集團不詳成員於附表所示 時間，將附表所示款項轉匯至第三層帳戶，並提領或轉匯一空， 以此方式製造金流斷點及隱匿犯罪所得來源及去向。嗣警據報， 循線查悉上情。 理 由 一、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訊據被告王韋閎固坦承將本案帳戶之帳號、網路銀行帳號及 密碼交予綽號「鴻宗」之人使用，惟矢口否認有何幫助洗錢犯行，辯稱：「鴻宗」說要介紹虛擬貨幣給我，我不知道要怎麼弄，我請他幫我，他要我提供帳號密碼給他，他可以幫我操作虛擬貨幣，我提供帳戶資料給「鴻宗」時，他說一定會有賺錢，最後我應該是拿到新臺幣（下同）13萬元。我把網路銀行帳號、密碼交給「鴻宗」，我現在知道就等於是把我的帳戶交給他人使用，該他人如何使用我無法控制，而我交付帳戶資料的當時，我認為裡面只有幾百塊而已，當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他把帳戶交給詐騙集團，我就不會提供帳戶給他了等語（院卷第80至81頁）。經查： 　㈠被告將本案帳戶之帳號、網路銀行帳號及密碼交予「鴻宗」 此節，為被告所不爭執（院卷第80至81頁），又「鴻宗」所屬詐欺集團成員以附表所示方式，詐騙如附表所示之人，致其等陷於錯誤，於附表所示時間，將附表所示金額，分別匯至附表所示第一層帳戶後，復遭詐欺集團成員層轉至本案帳戶及第三層帳戶等情，業據附表所示被害人及告訴人於警詢中證述明確（警一卷第31至47頁，警二卷第87至108頁、第119至121頁、第125至127頁、第131至135頁、第139至141頁、第145至149頁、第153至154頁、第160至161頁，警三卷第15至27頁，警四卷第27至31頁，警五卷第277至284頁，偵六卷第15至19頁），另有附表所示第一層帳戶、本案帳戶及第三層帳戶之開戶基本資料與歷史交易明細（警一卷第151至182頁、第207至217頁，警二卷第164至212頁、第221至236頁，警三卷第31至67頁，警四卷第101至114頁、第117至149頁，警六卷第27至29頁、第63至68頁、第105至116頁，偵五卷第36至41頁、第65至67頁，偵六卷第41至70頁，審金訴院卷第69至77頁）、被害人及告訴人之報案資料、匯款紀錄、與詐欺集團成員間之對話紀錄（警一卷第52至75頁，警二卷第117至163頁，警三卷第83至87頁、第113頁、第121至127頁，警四卷第37頁、第67至95頁，警五卷第285至287頁，警六卷第3頁、第195至203頁、第253至255頁，偵六卷第24頁）等在卷可佐，此部分事實首堪認定。 　㈡被告雖以其係為取得虛擬貨幣交易獲利始提供本案帳戶資料 予他人等語置辯。然查，縱令被告此部分所辯屬實，尚無足推翻被告係在權衡可能之利弊得失後，基於自主意思而提供本案帳戶資料之事實。被告於提供本案帳戶資料時，既無證據證明其有因遭受脅迫等故致喪失自主性，則被告是否具有幫助洗錢罪之故意，自應以被告提供上開帳戶行為本體之認知，及依該認知所採之行止論斷，與被告提供本案帳戶之動機相涉。是以，被告以前揭情詞辯稱自己欠缺幫助洗錢之犯意等語，尚非可採。 　㈢近年來詐欺份子利用人頭帳戶實行財產犯罪案件層出不窮， 業已廣為媒體及政府機構多方宣導及披露，提醒民眾勿因一時失慮而誤蹈法網，輕易將帳戶資料交付他人，成為幫助他人從事財產犯罪、掩飾、隱匿犯罪所得之去向與所在之工具，此應為常人本於一般認知能力所能知悉；而民眾於提供帳戶給對方時，依其本身之智識能力、社會經驗、與對方互動之過程等情狀，如行為人對於其所提供之帳戶資料，已預見被用來作為洗錢等非法用途之可能性甚高，惟仍心存僥倖認為不會發生，猶將該等金融機構帳戶資料提供他人使用，可認其對於自己利益之考量遠高於他人財產法益是否因此受害，容任該等結果發生而不違背其本意，自具有幫助洗錢之不確定故意。經查，被告於交付本案帳戶時業已成年，有相當工作經驗，且自述大學夜校肄業等語（院卷第82頁、第105頁），又被告自承：我國中的時候就聽過不能提供帳戶給陌生人等語（院卷第82頁），對於上情自難諉稱不知。而被告於警詢中對於虛擬貨幣是否需要認證、在何等平台交易、買賣流程等，均稱不記得或不知道等語（警二卷第3至12頁），嗣於偵查中供稱：自己並沒有從事虛擬貨幣交易等語（偵二卷第36頁），並稱：我之前在警局說我有從事虛擬貨幣買賣，是「鴻宗」叫我這樣講的，他說這樣講就不會有刑責等語（偵二卷第62頁，院卷第81頁）。被告自承不知道如何從事虛擬貨幣交易，卻率爾交付帳戶供「鴻宗」用於操作虛擬貨幣，且對於「鴻宗」是否確實以其帳戶從事合法正當之交易漠不關心，然依照被告之智識程度與社會生活經驗，對於現今詐欺猖獗，操作虛擬貨幣為詐欺集團之慣用手法等情有一定的了解程度，其當可察覺若提供帳戶並接受不明款項匯入，極有可能涉及詐騙集團之不法行為，或為他人掩飾犯罪所得之犯行。 　㈣又詐欺集團大費周章實施詐欺犯罪之目的，無非是為了取得 並保有詐欺所得，詐欺集團並無理由任憑詐欺款項持續停留在帳戶內，徒生帳戶嗣後遭凍結，而無法提領或轉匯之風險，故詐欺集團以詐術欺騙被害人，致被害人匯入款項之後，自當有提領或轉匯之動作，且帳戶之使用，除了收受款項之外，亦包含款項之提領或轉匯，此為帳戶使用者所得輕易認知之事，則被告對於上開帳戶內之款項會遭他人轉走，而產生掩飾、隱匿犯罪所得之結果，亦有所預見。 　㈤另取得金融機構之帳戶資料後，即得經由該帳戶匯入、轉出 款項，是以，將金融帳戶之帳戶資料提供予欠缺信賴關係之他人，即等同將該帳戶之使用，置外於自己之支配範疇，而容任該人可得恣意為之，無從該人曾空口陳述收取帳戶僅作某特定用途，即能確認其所交付之帳戶，必不致遭作為不法使用，亦為曾使用金融機構帳戶之人所週知。經查，被告供稱：我是在酒局認識「鴻宗」的，我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年籍資料、居住地、職業，從我們認識到我提供帳戶給他，大概經過2、3個月等語（院卷第81頁），可知被告於交付本案帳戶資料時，跟「鴻宗」認識時間非長，對於對方之身分背景相關資訊均一無所知，彼此間無任何信賴基礎可言，自難認被告有何確信犯罪事實不發生之合理根據。 　㈥從而，被告提供本案帳戶資料時，對於本案帳戶嗣後可能遭 詐欺集團成員作為洗錢犯罪之用，使匯入及轉出之款項產生掩飾、隱匿犯罪所得之結果等事項有所預見，卻仍將本案帳戶資料提供給欠缺信賴關係之人，而無從確信本案帳戶不被不法使用，是被告於提供本案帳戶資料之時，主觀上具有幫助洗錢之不確定故意至明。​​​​​ 二、論罪科刑： 　㈠新舊法比較： 　　按行為後法律有變更者，適用行為時之法律，但行為後之法 律有利於行為人者，適用最有利於行為人之法律，刑法第2條第1項定有明文。查被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業於1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同年0月0日生效施行，而本件被告幫助詐欺集團洗錢之財物未達1億元，是其所犯幫助洗錢罪，於此次修法前，應適用（舊）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規定，其法定刑為「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5百萬元以下罰金」，於此次修法後則應適用（新）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規定，其法定刑為「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5千萬元以下罰金」。復依刑法第35條規定之主刑輕重比較標準，新法最重主刑之最高度為有期徒刑5年，輕於舊法之最重主刑之最高度即有期徒刑7年，新法較有利於被告（參見最高法院113年度台上字第2862號判決要旨）。從而，本案被告應適用修正後即現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規定處斷。 　㈡被告提供本案帳戶資料予他人實施洗錢犯罪使用，並未實行 洗錢罪之犯罪構成要件行為，且無證據可認被告係以正犯而非幫助犯之犯意參與犯罪，應認其係以幫助他人犯罪之意思，實行犯罪構成要件以外之行為，應論以幫助犯。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洗錢防制法第2條第1款、同法第19條第1項後段之幫助洗錢罪。被告以一次交付本案兩個帳戶之行為，同時幫助詐欺集團成員向附表編號1至14所示告訴人或被害人實施洗錢行為，屬一行為觸犯數法益之想像競合犯，應依刑法第55條規定，從一重以幫助洗錢罪處斷。檢察官移送併辦部分（附表編號10、12至14）與起訴書所記載之犯罪事實（附表編號1至11），或完全相同（附表編號10-1）、或有想像競合之裁判上一罪之關係（附表編號10-2、12至14），為起訴效力所及，本院自得併予審究。 　㈢被告為幫助犯，所犯情節較正犯輕微，爰依刑法第30條第2項 規定減輕其刑。 　㈣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率爾提供金融帳戶資料 予詐欺集團作為洗錢之工具，除造成附表所示之告訴人及被害人因而受有損害外，亦助長洗錢犯罪之猖獗，所為實有不該；兼衡被告始終否認犯行且迄今未賠償告訴人或被害人，另衡酌被告自承其智識程度、工作、收入、生活情狀等節（詳本院審理筆錄）、無前科之素行（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可佐）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並就有期徒刑如易科罰金、罰金如易服勞役，均諭知折算標準。 三、沒收： 　㈠被告自承因提供本案帳戶資料而獲得13萬元等語（院卷第81 頁），為被告犯行之犯罪所得且未扣案，應依刑法第38條之1第1項、第3項宣告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㈡被告行為後，（舊）洗錢防制法第18條關於沒收規定，固於1 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同年0月0日生效施行，惟按沒收、非拘束人身自由之保安處分適用裁判時之法律，刑法第2條第2項定有明文，而其他法律針對沒收另有特別規定，依刑法第11條「特別法優於普通法」之原則，自應優先適用該特別法之規定。故本件沒收部分自應適用裁判時之（新）洗錢防制法第25條。又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規定「犯第19條、第20條之罪，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沒收之」。其立法理由乃考量澈底阻斷金流才能杜絕犯罪，為減少犯罪行為人僥倖心理，避免經「查獲」之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即系爭犯罪客體）因非屬犯罪行為人所有而無法沒收之不合理現象。然查，匯入本案帳戶之詐欺款項，既已遭詐欺集團成員轉出至第三層帳戶，已非在被告實際管領之中，揆諸前揭說明，自無由依前開規定諭知沒收。 四、不另為無罪諭知： 　　公訴意旨認被告所為，亦構成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第339 條第1項之幫助詐欺取財罪嫌等語。然查，刑法上之幫助犯並無獨立性，係從屬於正犯而成立，乃於他人實行犯罪行為，予以助力，使之易於實行或完成犯罪行為之謂。若幫助者之助力行為，對於正犯之著手實行犯罪行為或犯罪結果之發生，不生任何助益作用，屬無效之幫助，缺乏危害性，則基於刑法謙抑原則，不予非難。經查，詐欺集團成員實施詐術，致附表所示之被害人及告訴人陷於錯誤，匯款至附表所示第一層帳戶時，詐欺取財之犯罪結果業已發生、犯行業已既遂，則被告提供本案帳戶之行為，並未在實現詐欺取財結果之過程中發揮助益，亦即被告之行為與詐欺取財之犯罪結果間欠缺因果關係，係屬無效之幫助，自無從以幫助詐欺取財之罪名論處，此部分本應為無罪之諭知，惟此部分倘成立犯罪，與被告上開所犯幫助洗錢罪之間，有想像競合之裁判上一罪關係，爰不另為無罪之諭知。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楊瀚濤提起公訴及移送併辦，檢察官廖春源移送併 辦，檢察官陳俊秀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0　　月　　30　　日 刑事第三庭 法 官 胡家瑋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 敘述具體理由；如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 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 逕送上級法院」。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0　　月　　30　　日 　　　　　　　　　　　　　　 書記官 簡雅文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 刑法第30條： 幫助他人實行犯罪行為者，為幫助犯。雖他人不知幫助之情者， 亦同。 幫助犯之處罰，得按正犯之刑減輕之。 洗錢防制法第2條： 本法所稱洗錢，指下列行為： 一、隱匿特定犯罪所得或掩飾其來源。 二、妨礙或危害國家對於特定犯罪所得之調查、發現、保全、沒 收或追徵。 三、收受、持有或使用他人之特定犯罪所得。 四、使用自己之特定犯罪所得與他人進行交易。 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 有第二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併科新臺幣一億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 臺幣一億元者，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五千 萬元以下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