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錢防制法等

臺灣高等法院高雄分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原金上訴字第70號 上 訴 人 臺灣屏東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杜楷威 指定辯護人 賴俊佑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洗錢防制法等案件，不服臺灣屏東地方法院11 2年度原金訴字第96號，中華民國113年9月25日第一審判決（起 訴案號：臺灣屏東地方檢察署112年度偵字第5442號），提起上 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 杜楷威共同犯洗錢防制法第十四條第一項之洗錢罪，處有期徒刑 肆月，併科罰金新臺幣伍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新臺幣壹仟 元折算壹日。 　　事　實 一、杜楷威可預見將其個人之金融帳戶資料提供予陌生人士使用 ，常與財產犯罪密切相關，可能遭犯罪集團利用以遂行詐欺犯罪，以及隱匿、掩飾渠等犯罪所得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之目的，竟基於即使發生亦不違反本意之詐欺取財及洗錢之犯意，於民國111年12月22日以不詳方式將其所申設之上海商業儲蓄銀行帳戶帳號000-00000000000000號（下稱本案帳戶）告知姓名年籍資料不詳綽號「林國慶」之詐騙集團成員（下稱行騙者，無證據證明該集團成員達3人以上）。行騙者於收取本案帳戶資料後，即共同意圖為自己不法所有，基於詐欺之犯意聯絡，以如附表一所示之方式，詐騙凃秀如致其陷於錯誤，而依指示將款項轉至本案帳戶，杜楷威再依指示，於如附表二所示提領時間將款項提出後，交付予行騙者。 二、案由凃秀如訴由屏東縣政府警察局里港分局移請檢察官偵　 　　查起訴。 　　理　由 壹、證據能力： 　　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屬傳聞證據， 原則上不得作為證據；惟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之規定，而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第159條之5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查本判決所引用屬於傳聞證據之部分，均已依法踐行調查證據程序，且檢察官、被告杜楷威（下稱被告）及其辯護人於本院審理時，均明示同意有證據能力（見本院卷第105至107頁），基於尊重當事人對於傳聞證據之處分權，及證據資料愈豐富愈有助於真實發現之理念，本院審酌該等證據作成時情況，並無違法取證之瑕疵，且無顯不可信之情形，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自均有證據能力。 貳、認定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一、訊據被告杜楷威固不否認有提供本案帳戶予綽號「林國慶」 收款30萬元後，再依指示於如附表二所示提領時間臨櫃將帳戶內30萬元款項提出交付予「林國慶」指示之不詳姓名之人，惟矢口否認有何參與洗錢、詐欺取財犯行，並辯稱:我於111年12月在網路上看到代辦貸款廣告就與對方加LINE，LINE暱稱「林國慶」之男子，他說要幫我處理送審，然後說我資格不符，信用條件沒有通過，要幫我另外做財力證明，他自稱是「旺興實業」的經理可以幫我做財力證明，方式為公司匯款進我的帳戶，我提領出來後交付給公司派來的人，112年1月3日當天「林國慶」跟我說公司開會通過可以做財力證明，「林國慶」說他姪子在屏東市，我將提領出來的錢交給他。當天下午13時10分左右，「林國慶」打給我說30萬匯進來了，叫我去上海銀行臨櫃提領，我於112年1月3日14時許在屏東市上海銀行臨櫃提領27萬元，剩下3萬我用上海銀行外的ATM提領3萬元，「林國慶」叫我去屏東市○○街000號，我到了之後等約5分鐘，他姪子走路過來找我，我將30萬全數交給他，之後我就回家了，「林國慶」叫我等消息，我的帳戶就被設警示了云云。 二、惟查: ㈠告訴人凃秀如遭如附表一所示之詐騙方式詐騙，將款項匯入本 案帳號，被告再於如附表二所示之時間、地點提領款項，並轉交不詳姓名之人等情，業據被告供承在卷（見原審卷第146頁），核告訴人於警詢中之指訴情節相符，並有被告與行騙者之LINE對話紀錄截圖、合作契約書、本案帳戶之開戶資料與交易明細、被告提款影像照片、告訴人與行騙者之對話紀錄、告訴人之轉帳單據各1份在卷可參，此部分事實應堪認定。 ㈡按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明知並有意使其發生者，為故 意；又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預見其發生，而其發生並不違背其本意者，以故意論，刑法第13條定有明文。是行為者，如對構成犯罪事實，如犯罪之客體、犯罪之行為及犯罪之結果，有確定之認識，即為確定故意，倘行為者對一定結果之發生，預見其可能發生，而又以未必即發生之意思加以實行，即應負未必故意（又稱不確定故意）之責；又刑法第13條第2項之未必故意，乃指基於經驗法則、論理法則，可以預料得見如何之行為，將會有一定結果發生之可能，且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包含行為與結果，即被害之人、物和發生之事），預見其發生，而此發生不違背本意，存有「認識」及容任發生之「意欲」要素。次按刑法第13條第2項之不確定故意與第14條第2項之有認識過失之區別，乃在於不確定故意係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預見其發生，而此發生不違背本意，存有「認識」及容任發生之「意欲」要素；有認識過失者，係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雖然預見可能發生，卻具有確定其不會發生之信念，亦即祇有「認識」，但欠缺希望或容任發生之「意欲」要素（最高法院107年度台上字第2號判決意旨參照）。換言之，不確定故意及有認識過失之行為人均有認識，並預見行為所可能引發之結果，祇是一為容任其發生，一為確信不致發生；是判斷犯罪究竟屬於不確定故意或過失犯，該犯罪之結果，固係重要之依據，然非以此為限，其復參酌行為之前與行為之際各外在情狀，當較能精確把握（最高法院100年台上字第3890號判決意旨參照）。 ㈢被告固辯稱:當時是要請「林國慶」製作財力證明以利辦理貸款 云云。惟被告於警詢已供承:對金融帳戶係個人重要信用理財工具，若是隨意交付他人使用，可能會被作為犯罪工具使用等語（見警卷第8頁）。況被告前案亦曾因交付行動電話SIM卡給不認識之人而犯幫助詐欺取財罪，業經臺灣屏東地方法院以99年度簡字第1285號判處罪刑確定（見原審卷第179頁），是以被告過往的經驗，應認其已預見告知本案帳戶帳號或提款會涉及洗錢及詐欺犯罪，故被告對本件提供帳戶並為施詐之人提領款項，其主觀應有不確定故意甚明。 ㈣被告雖提出其與「林國慶」LINE對話截圖欲證明因信賴「林國 慶」為其美化帳戶說詞始同意為其領款。惟被告既明知無法以其本人信用能力向一般銀行辦理貸款，其又何以能相信素不相識之 「林國慶」有能力以美化其帳戶方式可向銀行辦理貸款。況被告於原審亦供承:沒有確認對方是合法貸款人員、也沒有確認對方公司是否是貸款公司，也無法確保、確認流入本案帳戶的金流是合法的等語（見原審卷第179頁），足見被告縱然認其所為可能涉有詐欺、洗錢犯罪之預見，卻仍未經任何查證與確認仍參與本件犯行，而將自己個人利益之考量置於告訴人凃秀如之財產法益之上，足徵其有容任該等犯罪結果發生之意欲，是益見其主觀上有共同為詐欺、洗錢犯行之不確定故意甚明。 ㈤被告雖另辯稱:曾坐牢10年和社會脫節云云。惟被告前案幫助詐 欺案件係於99年間發生，而被告於110年5月31日即已假釋出監，此有被告前案紀錄表可按，而被告係於111年12月22日提供本案帳戶並領贓款，業如前述， 顯見被告已復歸社會逾1年半之久，又被告復歸社會後從事ＣＮＣ車床工作並受僱為正職員工等情，亦據被告原審供明在卷（見原審卷第181至182頁），而以當今科技、網路資訊蓬勃發展且大多資訊均公開透明之年代，足徵被告有足夠之時間與能力接受新資訊及社會經驗，則就任意提供帳戶為他人領款，可能與他人共同詐欺、洗錢等情，自難諉為不知。 ㈥按共同正犯之意思聯絡，不以彼此間犯罪故意之態樣相同為必 要，蓋刑法第13條第1項、第2項雖分別規定確定故意（直接故意）、不確定故意（間接故意）之要件，惟不論「明知」或「可預見」，僅係認識程度之差別，不確定故意於構成犯罪事實之認識無缺，與確定故意並無不同，進而基此認識「使其發生」或「容認其發生（不違背其本意）」，共同正犯間在意思上乃合而為一，形成意思聯絡（最高法院103年度台上字第2320號判決意旨參照）。本件被告已臨櫃提領告訴人贓款並交付詐欺成員，而掩飾詐欺犯罪所得之工作，其與前述身分不詳之「林國慶」既為詐騙被害人而彼此分工，堪認係在合同意思範圍內，各自分擔犯罪行為之一部，並相互利用他人之行為，以達犯罪之目的，參諸上開說明，被告自應就所參與犯行，負共同正犯之責任。 ㈦綜上所述，本件事證明確，被告前開所辯，顯係卸責之詞，不 足採信，其上開詐欺取財、洗錢之犯行，均堪認定。 三、論罪 ㈠被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業於113年8月2日修正施行，修正前洗 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規定：「有第二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五百萬元以下罰金。」修正後則移列為同法第19條第1項規定：「有第二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一億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幣一億元者，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五千萬元以下罰金。」並刪除修正前同法第14條第3項宣告刑範圍限制之規定。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一般洗錢罪，其法定本刑雖為7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其洗錢行為之前置重大不法行為，為刑法第339條第1項詐欺取財罪，依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3項之規定，其宣告刑仍受刑法第339條第1項法定最重本刑之限制，即有期徒刑5年，而刑法第30條第2項係屬得減而非必減之規定，自應以原刑最高度至減輕最低度為刑量，是舊法之處斷刑範圍為有期徒刑1月以上5年以下，新法之處斷刑範圍則為有期徒刑3月以上5年，以下經新舊法之比較結果，新法對被告並未有利，自應適用修正前洗錢防制法之規定處斷。 ㈡核被告係犯刑法第339條第1項詐欺罪及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 條第1項一般洗錢罪。被告就附表二提領時間分別為112年1月3日14時33分、40分之2次犯行，為接續行為，應論以一罪，又所犯上開詐欺罪及一般洗錢罪，係一行為觸犯二罪名為想像競合犯，從重依一般洗錢罪處斷。被告與身分不詳自稱「林國慶」之人，就上開犯行，有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應論以共同正犯。 參、本院撤銷改判及量刑之理由： 一、原審未詳為推求，遽為被告無罪之諭知，顯有未恰，檢察官上訴指摘原審判決不當，為有理由，自應由本院撤銷改判。審酌被告為圖己利，與「林國慶」共犯詐欺取財、洗錢等犯行，並負責提領詐欺款項，造成檢警機關追查上游成員之困難，助長詐騙歪風熾盛，破壞社會交易秩序及人際間信賴關係，並造成告訴人受有財產損失，顯有不該；及其動機、手段、於自陳之智識程度、家庭（未婚、無子女）經濟等生活狀況（參本院卷第153頁）、前科品行，難謂良好、復未坦承犯行且未賠償被害人損失之犯後態度等一切情狀，爰量處有期徒刑4月併科罰金新台幣5萬元，並就罰金刑部分，均諭知如易服勞役之折算標準。二、公訴檢察官固以:被告何以同時對贓款新台幣（下同）30萬元，先臨櫃提領27萬元，隨後再以提款卡提領3萬元，顯示該3萬元疑似為被告擔任本件共同詐欺所獲取之不法所得等語（見本院卷第108頁），惟被告雖無法明確說明何以會將該筆30萬元款項同時分2次提領之理由，然既未有其他證據足證該3萬元係被告犯罪所得，自難對此3萬元部分宣告沒收，附此敘明。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 條第1 項前段、第364 條、第 299 條第1 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陳新君提起公訴，檢察官張鈺帛提起上訴，檢察官 鍾岳璁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11　　日 　　　　　　　　　刑事第五庭　　審判長法　官　簡志瑩 　　　　　　　　　　　　　　　　　　　法　官　曾鈴媖 　　　　　　　　　　　　　　　　　　　法　官　李政庭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本判決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 未敘述上訴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11　　日 　　　　　　　　　　　　　　　　　　　書記官　馬蕙梅 附錄本判決論罪科刑法條： 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 有第二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 幣五百萬元以下罰金。 附表一：　 編號 告訴人 詐騙方式 匯款時間 匯款金額（新臺幣） 1 凃秀如 行騙者向告訴人詐稱係其親友需錢孔急云云，致告訴人陷於錯誤，而依指示匯款至被告前揭上海銀行帳戶。 112年1月3日13時10分 30萬元 附表二： 編號 　提領時間 提領之人頭帳戶 提領地點 提領金額（新臺幣） 交付地點 1 112年1月3日14時33分許 本案帳戶 屏東縣○○市○○路000號上海銀行屏東分行（臨櫃提領） 27萬元 屏東縣○○市○○街000號 2 同日14時40分許 同上 同上（ATM提領） 3萬元 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