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錢防制法等

臺灣苗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金訴字第373號 公 訴 人 臺灣苗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鄒兆鈞 上列被告因違反洗錢防制法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3年 度偵字第7853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鄒兆鈞幫助犯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十四條第一項之一般洗錢罪， 處有期徒刑柒月，併科罰金新臺幣參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 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緩刑參年，並應依附表所示之緩刑負擔 條件，向林哲寬支付財產上損害賠償。 　　犯罪事實 一、鄒兆鈞知悉一般人蒐取他人金融機構帳戶或電子支付帳戶之行 徑，常係為遂行詐欺取財犯罪之需要，以便利收受並提領贓款，俾於提領後遮斷資金流動軌跡以逃避國家追訴、處罰，且可預見提供自己金融機構帳戶之存摺、提款卡、網路銀行帳號密碼供不詳詐騙犯罪者使用，不詳詐騙犯罪者即將之用於詐欺取財及洗錢犯罪，仍基於幫助詐欺取財及隱匿犯罪所得去向之不確定故意，於民國112年7月19日前某日，至苗栗縣頭份市某橋下，將其申辦之元大商業銀行帳號000-00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本案帳戶）及國泰世華銀行帳戶之提款卡（含密碼）、網路銀行帳號密碼提供予給真實姓名年籍不詳之不詳詐騙犯罪者，另依照不詳詐騙犯罪者指示，以本案帳戶綁定註冊現代財富科技有限公司虛擬通貨平台之MaiCoin虛擬通貨平台帳戶(下稱本案虛擬通貨帳戶)，並將本案虛擬通貨帳戶之帳號、密碼提供予不詳詐騙犯罪者，容任不詳詐騙犯罪者使用本案帳戶及本案虛擬通貨帳戶以遂行犯罪。嗣不詳詐騙犯罪者即意圖為自己不法之所有，基於詐欺取財及洗錢之犯意，向林哲寬佯稱可透過投資虛擬貨幣獲利云云，致林哲寬陷於錯誤，於112年7月19日下午2時53分許，匯款新臺幣（下同）20萬元至本案帳戶，旋遭不詳詐騙犯罪者轉匯至其他金融帳戶，以隱匿或掩飾該犯罪所得之去向及所在。嗣林哲寬發現有異報警，經警循線查獲上情。 二、案經林哲寬訴由苗栗縣警察局苗栗分局報告臺灣苗栗地方檢 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一、證據能力部分： 　㈠本案以下所引各項對被告鄒兆鈞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 均經檢察官、被告同意作為證據（見本院卷第39頁) ，迄言詞辯論終結前復未聲明異議，本院審酌該等陳述並無證明力顯然過低之情事，依各該陳述作成時之狀況，並無不適當或顯不可信之情形，且與待證事實具有關聯性，認為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均有證據能力。 　㈡本案判決以下引用非供述證據，固無刑事訴訟法第159 條第1 項規定傳聞法則之適用，然經本院於審理時依法踐行調查證據程式，與本案待證事實具有自然之關聯性，且無證據證明係公務員違法取得之物，依法自得作為證據。 二、認定犯罪事實之證據及理由： 　　訊據被告鄒兆鈞固坦承有交付本案帳戶提款卡予不詳人，及 依不詳人之指示申請本案虛擬通貨帳戶並將帳號、密碼告知該人等情，然否認有幫助洗錢、幫助詐欺之犯行，辯稱：我當時是想要貸款，所以才依對方指示來做，我也是被騙的等語。經查： 　㈠被告確有開立本案帳戶，並將本案帳戶之提款卡（含密碼） 、本案虛擬通貨帳戶帳號（含密碼）交予他人等情，據被告坦認在案（見本院卷第37頁）；又本案帳戶遭不詳詐騙犯罪者用以詐騙告訴人林哲寬，致告訴人因而陷於錯誤，於112年7月19日下午2時53分許，匯款新臺幣（下同）20萬元至本案帳戶，旋遭不詳詐騙犯罪者轉匯至其他金融帳戶等情，有告訴人指訴（見偵卷第29頁至第34頁）、本案帳戶歷史交易明細（見偵卷第95頁）可查，足認被告開立之本案帳戶及本案虛擬通貨帳戶，已供有意行騙之詐騙犯罪者為詐欺取財、洗錢犯行之匯款所用。 　㈡被告雖以前詞置辯，惟按刑法之間接故意（或稱不確定故意 、未必故意），依刑法第13條第2項規定，係指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預見其發生而其發生並不違背其本意者而言。亦即行為人主觀上對於客觀事實之「可能發生」有所認識，而仍容任其發生，即屬之。具體以言，倘行為人知悉其行為可能導致或助長某項侵害他人法益之客觀事實發生的風險，且有自由意志可以決定、支配不為該導致或助長侵害法益風險之行為，雖主觀上無使該侵害法益結果實現之確定意欲，惟仍基於倘實現該犯罪結果亦在其意料中或主觀可容許範圍之意思（即「意欲之外，意料之中」），而放棄對於該風險行為之支配，即為間接故意。幫助犯之成立，以行為人主觀上認識被幫助者，正欲從事犯罪或係正在從事犯罪，且該犯罪有既遂可能，而其行為足以幫助他人實現構成要件者，即具有幫助故意，並不以行為人確知被幫助者係犯何罪名為必要（最高法院111年度台上字第175號判決意旨參照）。經查： 　1.於金融機構開設帳戶所請領之提款卡，係針對個人身分社會 　　信用而予以資金流通，具有強烈之屬人性，而金融帳戶為個 　　人之理財工具，且提款卡亦事關個人財產權益保障，其專有 性甚高，除非本人或與本人具密切親誼關係者，難認有何正當理由可交付他人，稍具通常社會歷練與經驗法則之一般人，亦均有妥為保管該等物品，防止被他人冒用之認知，縱偶因特殊情況須將該等物品交付他人，亦必深入瞭解該他人之可靠性與用途，再行提供使用，且該等專有物品，如落入不明人士手中，極易被利用為與財產有關之犯罪工具，此係一般人日常生活經驗與通常之事理。兼以近來利用人頭帳戶以行詐騙之事屢見不鮮，詐騙犯罪者以購物付款方式設定錯誤、家人遭擄或急需用款、涉入刑事案件須配合調查等事由，詐騙被害人使其誤信為真而依指示操作，並轉出款項至人頭帳戶後，再利用人頭帳戶提款卡將贓款提領一空之詐騙手法，層出不窮，且已經政府多方宣導及媒體反覆傳播。而諸如此類網路詐騙或電話詐欺之犯罪手法，多數均係利用他人帳戶，作為詐欺取財所得財物匯入、取款以逃避檢警查緝之犯罪工具，是依一般人通常之知識、智能及經驗，應已詳知向陌生人購買、承租或其他方法取得帳戶者，多係欲藉該帳戶取得不法犯罪所得，據以隱匿帳戶內資金實際取得人身分及該等犯罪所得之去向。從而，避免自身金融機構帳戶被不法行為人利用為詐財或洗錢之工具，應係一般生活所易於體察之常識。 　2.被告於案發時已成年，且被告曾於109年9月21日間以辦理貸 款為由而寄出其申辦之郵局帳戶予不詳人，經檢察官偵查後認被告誤信詐騙集團成員所言而寄出帳戶提款卡，而認無幫助洗錢、幫助詐欺之故意，經臺灣苗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以110年度偵字第3102號不起訴處分等情，有該不起訴處分書存卷可查（見偵卷第121頁至第124頁），被告歷經前案之偵查程序，顯然被告已可知悉詐騙犯罪者會利用話術騙取帳戶資料以利匯入贓款，被告對於金融帳戶之提款卡理當小心謹慎保管，實難諉為不知。況辦理貸款攸關己身財產權益甚鉅，衡情貸款者會與放款機構簽訂貸款契約，並會留下放款機構營業處所、聯絡方式等資料，甚或親臨現場查看，俾可主動聯絡或親往實地查詢貸款進度、撥款日程、收受核貸之款項，或於無法辦理時可確保能取回申貸時交出之個人重要文件或證件，惟被告供稱：我不清楚跟我面交拿取提款卡的人是誰，也不知道是哪間貸款公司等語（見本院卷第46頁），此情已與向合法金融機構申辦貸款之情形有別，顯見被告嚴重輕忽，而未以認真、謹慎態度面對交付本案帳戶提款卡、本案虛擬通貨帳戶帳號及密碼之行為，對於本案帳戶可能發生不法犯罪一事抱持容任心理，而有幫助犯一般洗錢、詐欺取財罪之間接故意。 　3.刑法之幫助犯，係指以幫助之意思，對於正犯資以助力，而 　　未參與實施犯罪之行為者而言。本案被告雖將本案帳戶之提 款卡、本案虛擬通貨帳戶帳號密碼交予他人，然依卷內相關證據資料，難認其有參與詐欺告訴人之行為或於事後轉匯、分得詐騙款項之積極證據，即無從認屬上開詐欺取財行為之共同正犯，應認被告係基於幫助他人洗錢、詐欺取財之犯意，提供上開資料而參與構成要件以外之行為，應論以一般洗錢、詐欺取財之幫助犯。另本案並無具體事證足以證明被告主觀上明確知悉其他詐騙犯罪者，亦無具體事證足以證明被告明確知悉對被害人施行詐術之詐騙犯罪者確有3人以上（況1人分飾多角亦有可能），依罪疑利益歸於被告之刑事法原則，僅得認定被告交付上開資料之行為構成一般洗錢、普通詐欺取財罪之幫助犯，附此說明。 　㈢綜上所述，被告所辯之詞，為臨訟卸責之詞，無從採信，被 告犯行，堪以認定，本案事證明確，應依法論科。 三、論罪科刑： 　㈠新舊法比較： 　1.被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業於1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並自 同年8月2日起生效施行，故本院自應就罪刑有關之法定加減例等一切情形，綜其全部罪刑之結果而為比較，依刑法第2條第1項「從舊、從輕」適用法律原則，適用有利於行為人之法律處斷，不得一部割裂分別適用不同之新、舊法（最高法院113年度台上字第3112號、113年度台上字第2303號判決意旨參照）。另就有關刑之減輕事由部分，應以刑法上之必減，以原刑減輕後最高度至減輕後最低度為刑量，得減則以原刑最高度至減輕最低度為刑量，作為比較之依據（最高法院113年度台上字第2720號判決意旨參照）。 　2.而因被告本案所涉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1億元，故 如依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規定論罪，並依刑法第30條第2項規定得減輕其刑，其處斷刑範圍為有期徒刑1月以上7年以下，且其宣告刑依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3項規定，不得逾刑法第339條第1項所定之最重本刑有期徒刑5年；如依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規定論罪，且依刑法第30條第2項規定得減輕其刑，其處斷刑範圍為有期徒刑3月以上5年以下。據此，既然依行為時法及現行法論處時，其宣告刑上限俱為5年，然依行為時法論處時，其處斷刑下限較諸依現行法論處時為低，則依刑法第2條第1項、第35條等規定，應認修正前洗錢防制法規定較有利於被告，而宜一體適用該規定加以論處。 　㈡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修正前洗錢防制法 第14條第1項之幫助一般洗錢罪，及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刑法第339條第1項之幫助詐欺取財罪。 　㈢被告係以一提供本案帳戶提款卡及本案虛擬通貨帳戶帳號及 密碼之行為，幫助不詳詐騙犯罪者詐欺告訴人財物並隱匿犯罪所得，係以一行為而觸犯數罪名，為想像競合犯，從一重之幫助一般洗錢罪處斷。 　㈣本案被告屬幫助犯，未實際參與一般洗錢犯行，所犯情節較 正犯輕微，爰依刑法第30條第2項之規定，減輕其刑。 　㈤爰審酌被告雖未實際參與詐欺取財及一般洗錢犯行，但其提 供本案帳戶提款卡、本案虛擬通貨帳戶帳號及密碼供不詳詐騙犯罪者使用，不僅造成執法機關不易查緝犯罪行為人，嚴重危害社會治安，助長詐欺取財犯罪之實施，更使詐騙犯罪者得以製造金流斷點，破壞金流秩序之透明穩定，因而造成告訴人等求償上之困難，所為實屬不該；復考量本案告訴人受詐欺匯入本案帳戶之受騙金額為20萬元，可見被告上開舉措並容任風險之行為，間接釀生之危害非輕；兼衡被告無前科之素行（參法院前案紀錄表）、犯後否認犯行、未與告訴人和解（告訴人無調解意願）之態度，及被告於本院審理時自陳之智識程度、生活經濟狀況（見本院卷第47頁），暨告訴人對本案之意見、檢察官求刑之意見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以期相當。 　㈥刑法本於刑事政策之要求，設有緩刑制度，消極方面在避免 短期自由刑之弊害，使犯人不至於在監獄內感染或加深犯罪之惡習與技術，甚至因此失去名譽、職業、家庭而自暴自棄，滋生社會問題，積極方面則可保全偶發犯罪、輕微犯罪者之廉恥，期使渠等自新悔悟，且因緩刑附有緩刑期間，受緩刑宣告者如在緩刑期間內再犯罪，執行檢察官仍得聲請法院撤銷緩刑，而有藉此督促受緩刑宣告者自我檢束身心之功效。本案被告因一時輕率疏忽，致罹刑典，犯後雖否認犯行，然仍願意積極彌補告訴人等所受之損害，與告訴人林哲寬達成調解，本院認其仍有積極面對本案之實據。而被告未曾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此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在卷可憑，本院因認被告經此偵審程序之教訓，當知所警惕，如能依期履行賠償，信無再犯之虞，故認前開對其所宣告之刑，以暫不執行為適當，爰宣告緩刑3年，以啟自新。又為確實維護告訴人之權益，並依刑法第74條第2項第3款之規定，命被告應依附表所示之賠償金額及方式，向告訴人支付如附表所示之損害賠償。另告訴人亦得執本案調解筆錄，據以為民事強制執行名義，以維護自身權益。若被告未遵循本院所諭知前揭緩刑期間之負擔，情節重大者，檢察官仍得依刑事訴訟法第476條、刑法第75條之1第1項第4款之規定，聲請撤銷緩刑宣告，併予說明。 四、沒收： 　㈠被告交付本案帳戶之提款卡予不詳詐騙犯罪者，上開物品雖 為被告所有，且供本案犯罪所用之物，惟未扣案，且本案帳戶業已列為警示帳戶，無法繼續作為犯罪使用，諭知沒收欠缺刑法上之重要性，爰依刑法第38條之2第2 項之規定，不予宣告沒收。 　㈡本案並無充分證據，足資證明被告交付本案帳戶資料後，已 實際取得任何對價，或因而獲取犯罪所得，是以，本院尚無從對其犯罪所得諭知沒收。 　㈢至被告於本案雖幫助隱匿告訴人遭騙所匯款項之去向，而足 認該等款項應屬洗錢行為之標的，本應依刑法第2條第2項、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規定，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予以沒收，然因該等款項均已遭不詳詐騙犯罪者轉匯一空，且被告並非實際上操作移轉款項之人，與特定犯罪所得間並無物理上之接觸關係，是如對被告宣告沒收該等款項，實有過苛之虞。職此，經本院依刑法第11條前段規定，據以適用刑法第38條之2第2項調節條款加以裁量後，認前開洗錢行為標的尚無庸對被告宣告沒收，併予敘明。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廖倪凰提起公訴，檢察官曾亭瑋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2 　　月　　24　　日 　　　　　　　　　刑事第一庭　法　官　陳雅菡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 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 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 逕送上級法院」。告訴人或被害人如對本判決不服者，應具備理 由請求檢察官上訴，其上訴期間之計算係以檢察官收受判決正本 之日期為準。 　 　　　　　　　　　　　　 　書記官　陳建宏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2 　　月　　24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 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　 有第二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 7 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 臺幣5 百萬元以下罰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前二項情形，不得科以超過其特定犯罪所定最重本刑之刑。 中華民國刑法第30條 （幫助犯及其處罰） 幫助他人實行犯罪行為者，為幫助犯。雖他人不知幫助之情者， 亦同。 幫助犯之處罰，得按正犯之刑減輕之。 中華民國刑法第339條 （普通詐欺罪） 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以詐術使人將本人或第三人之 物交付者，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50萬元以下罰 金。 以前項方法得財產上不法之利益或使第三人得之者，亦同。 前二項之未遂犯罰之。 【附表】 被告鄒兆鈞應賠償告訴人林哲寬新臺幣（下同）20萬元。給付方 式為： 一、自民國114年4月10日起，按月於每月10日前給付2萬元，至 清償完畢止，如一期未依約履行，視為全部到期。 二、上開款項匯入告訴人林哲寬指定之金融帳戶（帳戶資料本院 調解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