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銷抵押權登記等

臺灣屏東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13年度訴字第440號 原 告 馬偉強 訴訟代理人 陳欽煌律師 吳哲華律師 被 告 張錦花 張錦完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曾嘉雯律師 葉凱禎律師 複 代理人 陳亮妤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塗銷抵押權登記等事件，本院於民國113年12 月5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告之訴駁回。 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方面： 一、按訴狀送達後，原告不得將原訴變更或追加他訴。但請求之 基礎事實同一者，不在此限，民事訴訟法第255條第1項第2款定有明文。本件原告起訴原聲明：㈠確認被告間就附表編號1至4所示土地（下稱系爭土地）於民國109年3月30日設定如附表編號1至4所示之普通抵押權（下稱系爭抵押權）不存在。㈡被告張錦完（下逕稱其名）應將系爭抵押權登記予以塗銷（見本院卷一第17頁）；嗣於訴狀送達後，迭經變更，最終以言詞變更聲明如後（見本院卷二第329至330頁）。經核原告起訴所據原因事實並未變動，均為系爭抵押權所涉爭議，請求之基礎事實同一，揆諸上開規定，應予准許。 二、按確認之訴，非原告有即受確認判決之法律上利益者，不得 提起，民事訴訟法第247條第1項定有明文。所謂即受確認判決之法律上利益，係指法律關係之存否不明確，原告主觀上認其在法律上之地位有不安之狀態存在，且此種不安之狀態，能以確認判決將之除去者而言（最高法院52年台上字第1240號判決要旨參照）。查原告主張被告就系爭抵押權所擔保之債權為虛偽無效，故系爭抵押權亦不成立，為被告所否認，則系爭抵押權及其所擔保債權之存否不明確，將影響原告對被告張錦花（下逕稱其名，與張錦完合稱被告）之債權是否得以受償等節，而致原告在私法上地位有受侵害之危險，應得以本件確認判決予以除去，原告提起本件訴訟自有受確認利益（即變更後先位聲明第1項）。 貳、實體方面： 一、原告起訴主張：張錦花積欠伊新臺幣（下同）113萬元，伊與張錦花等於112年10月6日在屏東縣恆春鎮調解委員會成立調解後，張錦花仍未依該調解內容清償，經伊調閱張錦花名下之財產，始發現所餘財產甚微、不足清償伊上開債權。詎被告於109年3月26日，基於通謀虛偽之意思表示，為妨害伊對張錦花行使債權，將系爭土地設定系爭抵押權予張錦完，以擔保被告間於109年3月26日簽訂借款契約發生之債務500萬元，惟被告並無發生上開借款，基於抵押權從屬性，系爭抵押權所擔保之借款債權既不存在，亦難認系爭抵押權業已成立。縱認上開行為並非無效，被告設定系爭抵押權，顯已害及伊上開債權無法受償，爰先位依民法第87條第1項、第113條、第242條、第767條第1項中段規定，請求確認被告間系爭抵押權及其所擔保之債權不存在，並代位張錦花命張錦完塗銷系爭抵押權設定登記，備位依民法第244條第1、2、4項規定，請求撤銷被告間所為設定系爭抵押權之債權行為及物權行為，且張錦完應塗銷系爭抵押權之登記等語。並聲明：㈠先位聲明：⒈確認被告間系爭抵押權及其所擔保之債權均不存在；⒉張錦完應將系爭抵押權設定登記予以塗銷。㈡備位聲明：⒈被告間所為設定系爭抵押權之債權行為及物權行為均應撤銷；⒉張錦完應將系爭抵押權設定登記予以塗銷。 二、被告則以：張錦花出嫁後住在屏東，因經濟狀況不佳，雖張錦完遠嫁在桃園，但張錦花自98年1月17日起，以支付會款、改建房屋、添置家電家具、兒子結婚及家人生病等理由，於張錦完回娘家時或以電話聯繫向張錦完借款，且張錦花未曾對張錦完提及其對外有積欠私人債務，基於姊妹情誼，在張錦完能力範圍內同意借款，並分別自張錦完申辦之台北莒光郵局帳號00000000000000號帳戶、桃園信用合作社帳號00000000000000號帳戶提領現金，或匯款至張錦花申設之第一銀行帳號00000000000號帳戶等方式交付款項，於每次交付借款後，張錦花均有簽立借據予張錦完收執，有該等借據及金融帳戶交易明細可以勾稽。張錦花名下原無任何財產，直至被告繼承系爭土地，嗣其他共有人訴請分割共有物，經本院於107年11月19日作成102年度訴字第221號判決確定後，張錦花始取得系爭土地等不動產，故被告於109年3月間核算張錦花尚未清償上開借款計500萬元，並設定系爭抵押權作為該等借款之擔保，自非通謀虛偽所設定，亦非基於詐害原告債權等語，資為抗辯。並聲明：原告之訴駁回。 三、兩造不爭執事項（見本院卷二第151至152頁，部分文字依判 決編輯略為修改）： 　㈠張錦完為張錦花之胞妹。 　㈡原告與張錦花於112年10月6日在屏東縣○○鎮○○○○○○○○○○○號： 112年民調字第61號），內容略為：張錦花同意給付原告113萬元，給付方式分113期給付，期間自112年11月15日起至122年3月15日止，每月給付原告現金1萬元至上開債務清償為止，於原告收到分期款項時，須當場開立收據交由張錦花收執，倘張錦花一期未付，視為全部到期等語。 　㈢張錦花以其所有如附表所示之不動產，於109年3月30日設定 如附表所示之普通抵押權予張錦完（字號：屏恆字第014680號，即系爭抵押權）。 四、兩造爭執事項（見本院卷二第152頁，部分文字依判決編輯 略為修改）： 　㈠原告先位依民法第87條第1項規定，請求確認系爭抵押權及系 爭抵押權所擔保之債權不存在，並依民法第242條、第113條、第767條第1項中段規定，代位張錦花請求張錦完塗銷系爭抵押權之登記，有無理由？ 　㈡原告備位依民法第244條第1、2、4項規定，請求撤銷被告間 設定之系爭抵押權，及張錦完塗銷系爭抵押權之登記，有無理由？ 五、本院之判斷： 　㈠原告先位依民法第87條第1項規定，請求確認系爭抵押權及系 爭抵押權所擔保之債權不存在，並依民法第242條、第113條、第767條第1項中段規定，代位張錦花請求張錦完塗銷系爭抵押權之登記，有無理由部分： 　⒈按表意人與相對人通謀而為虛偽意思表示者，其意思表示無效，民法第87條第1項前段定有明文。所謂通謀虛偽意思表示，係指表意人與相對人雙方互相故意為不符真意之表示而言，故相對人不僅須知表意人非真意，並須就表意人非真意之表示相與為非真意之合意，始為相當。且不得僅因契約當事人間有特殊親誼關係，或借款之交付不實，即謂該契約係通謀虛偽意思表示。又第三人主張表意人與相對人通謀而為虛偽意思表示者，該第三人應負舉證之責（最高法院48年台上字第29號判決意旨參照）。是原告主張被告間系爭抵押權之設定及其所擔保之借款債權均係通謀虛偽意思表示而無效，為被告所否認，依前說明，應由原告負舉證之責。經查： 　⑴關於被告間所設定之系爭抵押權所擔保之債權存在，即張錦完自98年1月17日起至109年3月26日陸續以現金或匯款方式共交付借款500萬元予張錦花等情，業據被告提出張錦花書立之借據、張錦完申辦之中華郵政存簿儲金簿（帳號：00000000000000）、桃園信用合作社活期儲蓄存款存摺（帳號：00000000000000）、第一商業銀行存款存根聯、台新國際商業銀行存入憑條等件在卷為證（見本院卷二第9至115頁），並經本院調取本院113年度司執字第16568號參與分配卷宗核對該等借據原本互核無訛，足徵被告於上開期間陸續就前揭借款500萬元等必要之點彼此間意思表示已屬一致，且張錦完並依約先後交付借款500萬元予張錦花受領，故兩造間就前揭500萬元借貸契約即有效成立，益證系爭抵押權所擔保之債權存在。準此，被告辯稱其等間確有借貸關係存在非通謀虛偽意思表示，並據以設定系爭抵押權等節，堪以採信。 　⑵原告復主張被告間於109年3月26日簽立借款契約，嗣於109年3月30日辦妥系爭抵押權之設定登記時，當日僅交付現金50萬元，並非500萬元，故認系爭抵押權因違反從屬性而不成立等語。惟按抵押權乃從屬於擔保債權之從權利，如從屬性過強，將無法發揮抵押權之融資機能，因此抵押權實行時，有被擔保之債權存在，即為已足，惟有在依當事人合意之內容及登記上之記載無從特定其擔保債權之範圍，或其所擔保之債權有無效、不成立、被撤銷或依其情形無發生可能時，始得謂違反抵押權設定之從屬性（最高法院91年度台上字第1955號、104年度台上字第912號、111年度台上字第37號判決意旨參照），本件被告間之借款發生自98年1月17日起至109年3月26日，金額合計500萬元，已認定如前，故被告嗣於109年3月30日辦畢系爭抵押權之設定登記時，所擔保之借款債權確已特定且存在；又張錦花名下除於107年11月間因判決共有物分割而取得系爭土地外，別無其他不動產可供擔保，有張錦花近7年之稅務電子閘門財產所得調件明細表、系爭土地登記第一類謄本、地籍異動索引、土地登記申請書暨附件及本院102年度訴字第221號判決暨更正裁定等件可稽（見本院限制閱覽卷，本院卷一第63至447、465至470頁，本院卷二第267至309頁），而被告均為前開本院102年度訴字第221號判決之當事人，故該判決確定後之109年3月26日辦理設定系爭抵押權，嗣於同年月30日設定登記完成，亦無違反常情事理。依上開說明，系爭抵押權設定即屬有效，原告前開主張，亦無可採。 　⑶況被告間系爭抵押權之設定及所擔保之債權均發生在原告與 張錦花於112年10月6日調解成立之前，則被告於辦理系爭抵押權登記當時，是否可預見張錦花後續因與原告成立調解而對原告負擔債務，即預先為規避原告對張錦花債權之追索而虛偽設定系爭抵押權，尚非無疑。再者，原告就被告間系爭抵押權之設定及所擔保之債權均係屬通謀虛偽意思表示乙節，復未提出任何證據以實其說，自難認原告之主張可採。 　⒉總上，原告既無法舉證證明被告設定系爭抵押權及所擔保之 債權為通謀虛偽意思表示，已如前述，故訴請確認系爭抵押權所擔保之債權不存在，洵無理由；又張錦花於法律上即無請求張錦完塗銷系爭抵押權之權利存在，原告亦無從代位張錦花請求張錦完塗銷系爭抵押權。是原告先位請求，均無理由。 　㈡原告備位依民法第244條第1、2、4項規定，請求撤銷被告間 設定之系爭抵押權，及張錦完塗銷系爭抵押權之登記，有無理由部分： 　⒈按債務人所為之無償行為，有害及債權者，債權人得聲請法 院撤銷之；債務人所為之有償行為，於行為時明知有損害於債權人之權利者，以受益人於受益時亦知其情事者為限，債權人得聲請法院撤銷之；債權人聲請法院撤銷時，得並聲請命受益人或轉得人回復原狀，民法第244條第1、2、4項分別定有明文。次按民法第244條第1項規定之撤銷權，以具備「債務人為有害債權之行為」之客觀要件即足，第2項之撤銷權則除該客觀要件外，尚應具備「債務人及受益人亦知其有害及債權」之主觀要件（最高法院105年度台上字第1357號判決意旨參照），即債務人對於其所為之有償行為，足致其責任財產不足清償其債權人之債權，於行為當時已有認識，受益人亦明知債務人所為之有償行為，足生損害於債權之結果，債權人始得行使撤銷權（最高法院113年度台上字第954號判決意旨參照）。此債務人「明知」及受益人「亦知」之事實，對債權人有利，應由主張其事實存在之債權人負舉證責任（最高法院92年度台再字第45號判決意旨參照）。又按民法第244條之撤銷訴權，依同法第245條規定，自債權人知有撤銷原因時起，一年間不行使而消滅。該項法定期間為除斥期間，其時間經過時權利即告消滅。此項除斥期間有無經過，縱未經當事人主張或抗辯，法院亦應先為調查認定，以為判斷之依據（最高法院85年台上字第1941號判決意旨參照）。 　⒉依原告自陳其於113年3月1日調閱張錦花之財產資料始知悉被 告間所為系爭抵押權設定行為之情（見本院卷一第489頁），核與原告提出之查調日期113年3月1日之張錦花111年度綜合所得稅各類所得資料清單、全國財產稅總歸戶財產查詢清單（見本院卷一第39至41頁）大致相符，是原告於113年4月15日提起本件請求（見本院卷一第17頁之本院收文戳章），未逾民法第245條規定撤銷權之1年除斥期間規定，合先敘明。 　⒊經查，被告間所為設定系爭抵押權之債權行為與物權行為， 均非出於通謀虛偽意思表示所為，且皆屬有償行為，業經認定如前，則原告主張該等行為應屬民法第244條第1項之無償行為部分，為不可採。至原告提出張錦花簽發之數紙本票，主張被告既為手足，張錦完當知張錦花有對外積欠債務且經多位債權人催討等情，卻仍虛偽設定系爭抵押權，依民法第244條第2、4項規定，請求撤銷設定系爭抵押權之債權行為及物權行為等語，被告則辯稱張錦完僅知悉張錦花上開借款用途均係用於家用，並不知張錦花對外有積欠私人債務等語，本院審酌原告提出之上開本票8紙（見本院卷二第315至321頁），其中發票日110年6月30日之本票2紙及110年12月28日之本票1紙均為系爭抵押權設定後所生之債務，不能證明張錦完於設定系爭抵押權時已知會損及原告對張錦花之債權；又被告固為姊妹，然成年手足間就彼此之財務狀況未必當然知悉，尚難認張錦完於借款予張錦花之際或被告間設定系爭抵押權時，張錦完知悉張錦花對對原告有上開債務。而原告就被告明知系爭抵押權設定有損害於張錦花之債權人乙情，未能舉證證明，則原告依民法第244條第2、4項規定，請求撤銷設定系爭抵押權之債權行為及物權行為，並請求塗銷系爭抵押權登記，均無理由。 六、綜上所述，原告先位依民法第87條第1項、第113條、第242 條、第767條第1項中段規定，請求確認被告間系爭抵押權及其所擔保之債權不存在，及代位張錦花命張錦完將系爭抵押權設定登記予以塗銷，備位依民法第244條第1、2、4項規定，請求撤銷被告間所為設定系爭抵押權之債權行為及物權行為，及命張錦完應塗銷系爭抵押權之登記，均無理由，應予駁回。 七、原告固聲請被告到庭進行當事人訊問，欲證明被告間並無系 爭抵押權所擔保之債權存在，及張錦完知悉張錦花對外積欠他人債務，為避免系爭土地遭張錦花之債權人強制執行拍賣，故被告通謀虛偽設定系爭抵押權等情（見本院卷二第312頁），惟按法院訊問當事人應以「必要時」為限，此觀民事訴訟法第367條之1第1項之規定自明，倘若有其他客觀證據可供調查，進而認定事實，法院即應依客觀證據裁判，無庸再以訊問當事人之方式認定事實（最高法院95年度台上字第1859號判決意旨參照）。是當事人訊問之目的係為協助法官發現真實及促進訴訟，進而達到審理集中化之目標，然被告就上開待證事實既已提出相關事證，且為具體而完整之說明，並已堅詞否認原告之主張，可認被告之陳述無助於發現真實與促進訴訟。況原告主張之待證事實多屬個人臆測，並無任何相關事證為佐，難認其已善盡具體化義務，本院若率然發動當事人訊問，無異容許原告以摸索證明方式達其訴訟上目的，核無調查之必要。 八、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 ，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併此敘明。 九、訴訟費用負擔之依據：民事訴訟法第78條。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19　　日 　　　　　　　　　民事第一庭　法　官　沈蓉佳 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上訴，應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若 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否則本院得不 命補正逕行駁回上訴。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19　　日 　　　　　　　　　　　　　　　書記官　鄒秀珍 附表： 編號 不動產 普通抵押權設定權利範圍 土地地號 權利範圍 所有權人/設定義務人 債權額比例 權利人 1 屏東縣○○鎮○○段000地號 全部 張錦花 全部 張錦完 2 同段661地號 全部 全部 3 同段1008地號 1/12 全部 4 同段1011地號 1/12 全部 抵押權設定內容： ①權利種類：普通抵押權。 ②收件年期及字號：109年屏恆字第014680號。 ③登記日期：109年3月30日。 ④債權額比例：全部。 ⑤擔保債權總金額：500萬元。 ⑥擔保債權種類及範圍：擔保債務人對抵押權人109年3月26日所立金錢消費借貸契約發生之債務。 ⑦清償日期：114年3月26日。 ⑧利息（率）：無。 ⑨遲延利息（率）：無。 ⑩違約金：無。 ⑪其他擔保範圍約定：因債務不履行而發生之損害賠償。 ⑫證明書字號：109恒他字第000247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