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錢防制法等

臺灣新竹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2年度金訴字第130號 公 訴 人 臺灣新竹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林俋存 指定辯護人 本院公設辯護人林建和 上列被告因違反洗錢防制法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1年 度偵字第17650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林俋存幫助犯詐欺取財罪，處有期徒刑肆月，如易科罰金，以新 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 事 實 林俋存依其社會生活經驗，對於將所申辦之金融帳戶資料交由他 人使用，可能遭他人作為詐欺犯罪之工具有所預見，雖尚未達於 有意使其發生之程度，惟仍基於縱使如此發生，亦不違背其本意 之幫助詐欺取財不確定故意，於民國110年8月2日下午1時36分許 前某時，將其中信商銀帳戶（帳號000000000000號，下稱本案帳 戶）之網路銀行帳戶及密碼（起訴書誤載為存摺、提款卡及密碼 ，應予更正）提供予真實身分不詳之詐欺集團成員使用，並配合 於110年7月27日申辦網路銀行、110年7月28日開通網路銀行「線 上約定轉入帳戶」功能，而供對方所屬詐欺集團使用。另一方面 ，該人所屬詐欺集團某成員則於110年5月30日起，以通訊軟體LI NE向邱釋嫻佯稱：「加入通訊軟體LINE群組『三太子』以取得股票 明牌，又其後會跟『林家洋-K線軌跡』合作報股票明牌，而會費要 漲價」等語，使邱釋嫻陷於錯誤，於111年8月2日下午1時41分許 （起訴書誤載為下午3時1分許，業經檢察官於本院審理時加以更 正），匯款新臺幣（下同）81600元至本案帳戶內，並旋經上開 詐欺集團某成員於同日下午1時49分許及1時53分許先後以網路銀 行功能將之轉入如附表一所示之第二層人頭帳戶內（第二層人頭 帳戶由檢警另行偵辦，起訴書認詐欺集團成員係旋自本案帳戶內 將贓款提領一空，尚屬誤會，應予更正）。嗣經邱釋嫻發覺受騙 報警處理，而悉上情。 理 由 （為利精簡，案內相關人於初次提及後將適度省略稱謂） 壹、證據能力部分： 　　本案認定事實所引用之卷內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 書面陳述，檢察官、被告林俋存及其辯護人於本院準備程序時均同意其作為本案證據之證據能力（院卷第14、173頁），於辯論終結前亦未對該等證據之證據能力聲明異議（院卷第313-321頁），本院復審酌前揭陳述作成時之情況，並無違法取證之瑕疵，亦認以之作為證據為適當，是本案有關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等供述證據，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規定，自均得為證據。 貳、實體部分： 一、訊據被告矢口否認有何提供本案帳戶予他人之行為，辯稱： 110年間我將住處借給林艾揚暫住，因而遭林艾揚竊取本案帳戶，並非我所提供予他人等語。經查：㈠基礎事實： 　　本案帳戶為被告所申辦，而上開詐欺集團某成員於110年5月 30日起，以通訊軟體LINE向證人邱釋嫻佯稱：「加入通訊軟體LINE群組『三太子』以取得股票明牌，又其後會跟『林家洋』合作報股票明牌，而會費要漲價」等語，使邱釋嫻陷於錯誤，於111年8月2日下午1時41分許匯款81600元至本案帳戶內，並旋經上開詐欺集團某成員以網路銀行功能將之轉入如附表一所示之第二層人頭帳戶內等情，均據邱釋嫻於警詢中證述明確（偵卷第7-8頁），並有邱釋嫻之相關報案及警方通報紀錄、其提出之匯款紀錄及與詐欺集團間之訊息紀錄、本案帳戶基本資料及交易明細等在卷可查（偵卷第9-20、23-24頁），是此部分事實自堪認定屬實。㈡而本案帳戶既為被告所申辦，其內邱釋嫻匯入之贓款於上開111年8月2日之案發當日，又係經以若非帳戶所有人即被告本人本即難以得悉之網路銀行帳號、密碼進行操作之網路轉帳方式再行轉出至如附表一所示之第二層人頭帳戶，則事實上被告本即已有「將本案帳戶資料提供予他人」的重大嫌疑。且查，本案帳戶係於110年7月27日經申辦網路銀行功能、110年7月28日經臨櫃申辦網路銀行「線上約定轉入帳戶」功能，而如附表所示之第二層人頭帳戶復緊接於110年7月28日、110年8月1日先後經以網路銀行線上設定之方式設定為本案帳戶之約定帳戶，此分別有本案帳戶之網路銀行啟用紀錄、約定帳號一覽表、辦理「線上約定轉入帳戶」功能之申請書等在卷可查（院卷第277-279、291頁）。又上開辦理網路銀行「線上約定轉入帳戶」功能之申請書上所簽之「林俋存」署名，經核與被告於本案卷附歷次親簽署名之字跡亦極為相似（見附表二對照表），被告於審理中亦一度自承：我有去補辦等語（院卷第316頁），故上開於110年7月27日申辦本案帳戶網路銀行功能、110年7月28日臨櫃申辦本案帳戶網路銀行「線上約定轉入帳戶」功能之人自顯然即屬被告無疑。故被告既有上開申辦事實，申辦後本案帳戶又隨即於數日內即經上開詐欺集團作為第一層人頭帳戶使用，益徵被告確係有意將本案帳戶資料提供予他人之可能性已屬極高。㈢被告雖執前詞置辯，惟查： 　⒈證人林艾揚於本院審理中證稱：我於111年3至4月間在交友網 站上認識被告，當時我女兒念國小一年級，我記得很清楚，同年5月我就去柬埔寨，110年間我根本不認識被告等語（院卷第309-312頁），經核與本案帳戶遭使用作為詐欺集團人頭帳戶之時間110年間並不相符。且林艾揚於本案警詢及偵查中均未曾作證，其目前復因另案在監執行，難認其於本院審理時曾藉由任何管道知悉其於本案中之待證事實為何，因而無從事前知悉「認識被告時點」與本案待證事實之關連性何在；又其所稱係於111年5月間出境至柬埔寨一事，亦與辯護人所提出之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112年度偵緝字第2367號起訴書中，相關人等於111年5、6月間確有前往柬埔寨之記載相符（偵卷第189-190頁，辯護人原係為執以佐證林艾揚之真實身分），故林艾揚此部分證詞，本難遽認有何瑕疵可指。 　⒉又被告前於110年9月16日即曾主張本案帳戶遭「侵占」而製 作報案筆錄，其當時稱：本案帳戶遭人侵占使用，於110年6月16日下午5時許，在新竹市○○路○段000號清華大學附近騎乘機車時，因為拉鍊沒有拉好，故本案帳戶的存摺及提款卡就飛出去了，之後我騎回去看的時候就不見了等語（院卷第205頁），與其迄今所稱「本案帳戶係遭林艾揚竊取」乙節顯然毫無併存之可能。另被告於本院準備程序中就其遭林艾揚竊取財物之過程係稱：林艾揚離開我住處後，我慢慢整理，發現我跟我小孩的存摺帳戶全部都不見，最重要的證件包也被拿走等語（院卷第98、147頁），然經查被告之健保卡於108年2月25日迄今、國民身分證於109年8月19日迄今，均無任何遺失補發之紀錄乙節，亦有被告之健保卡及國民身分證異動紀錄在卷可查（院卷第177-185頁），更見被告所辯與客觀事證不符。是被告所辯既有上開前後矛盾、與客觀事實不符等情形，自難採信，不足作為有利其認定之依據。㈣綜上所述，被告所辯，經核均屬臨訟卸責之詞，不足採信，其係有意將本案帳戶資料提供予他人一事，顯已達於無合理懷疑之程度。又被告既然配合他人申辦網路銀行及線上約定轉入帳戶等功能，顯然亦已知悉蒐集帳戶之人乃係有意將之作為款項即時匯入匯出之用，而目前社會上詐欺集團猖獗、詐欺案件層出不窮，被告又於案發後不久之110年9月16刻意報警而製作上開不實之警詢筆錄，可見本案雖無證據可認其主觀上業已達於有意使詐欺集團使用本案帳戶作為詐騙使用之直接故意程度，但對於將金融帳戶資料交由他人使用，可能遭他人作為詐欺犯罪之工具一事顯然於其行為時已經有所預見，且主觀上縱使確實發生該等結果亦不違背其本意，而有幫助詐欺取財之不確定故意甚明。是其本案所為自堪認定，應予依法論科。㈤至於被告於本院審理中雖另聲請再度傳喚其女兒林雨珊、友人「邱啟銘」作證（院卷第319頁）。惟就林雨珊部分，本院於113年9月10日審理期日本已依職權傳喚證人林雨珊，然其並未到庭（院卷第301頁），又依被告所述，林雨珊之待證事實乃上開林艾揚究係於何時借住被告住處一事，但被告本案所辯已有前揭顯然前後矛盾且與客觀事實相左之情形，縱林雨珊到庭作證亦無從動搖此部分之事實認定結論，於此情形下再行傳喚或拘提林雨珊亦顯然不具訴訟上之必要性，故本院依刑事訴訟法第163條之2第2項第1款、第3款等規定，認無續予調查之必要。而就「邱啟銘」部分，被告迄今並未提出可供特定「邱啟銘」人別之年籍資料，且依被告所述其待證事實為被告何以於110年9月16日警詢中為上開之不實供述，然無論該供述之內容是否係「邱啟銘」所指示，實際上製作筆錄者仍為被告本人，被告毫無任何聽任「邱啟銘」而刻意為不實供述之理由存在，故此部分本院同依刑事訴訟法第163條之2第2項第1款、第2款等規定，認無續予調查之必要。 二、法律適用： ㈠按刑法上之幫助犯，係對於行為人與正犯有共同之認識，而以幫助之意思，對於正犯資以助力，而未參與實施犯罪之行為者而言。如未參與實施犯罪構成要件之行為，且係出於幫助之意思提供助力，即屬幫助犯，而非共同正犯。被告將本案帳戶資料交付詐欺集團使用，雖使該集團成員得基於詐欺取財之犯意，向邱釋嫻著手施以詐欺取財之行為，使其因而陷於錯誤匯款至本案帳戶，而遂行詐欺取財之犯行，惟被告單純提供帳戶供人使用之行為，並不等同於向邱釋嫻施以詐欺之行為，且亦無證據證明被告有參與詐欺取財犯行之構成要件行為（如操作網路銀行將本案帳戶內款項轉出等），是揆諸前揭說明，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第339條第1項之幫助詐欺取財罪。被告基於幫助之犯意而為詐欺構成要件以外之行為，為幫助犯，爰依刑法第30條第2項規定減輕其刑。㈡關於幫助洗錢罪名部分： 　⒈最高法院大法庭108年度台上大字第3101號刑事裁定三、㈢⒉後段雖謂「…提供金融帳戶者主觀上如認識該帳戶可能作為對方收受、提領特定犯罪所得使用，對方提領後會產生遮斷金流以逃避國家追訴、處罰之效果，仍基於幫助之犯意，而提供該帳戶之提款卡及密碼，以利洗錢實行，仍可成立一般洗錢罪之幫助犯」；然上開大法庭裁定三、㈢⒈部分本已設定該部分見解之事實前提為「…如能證明該帳戶內之款項係特定犯罪所得，因已被提領而造成金流斷點，該當掩飾、隱匿之要件，該特定犯罪正犯自成立一般洗錢罪之正犯」，亦即，基於幫助犯之從屬性原則，縱使在個案中足認提供金融帳戶者主觀上認識該帳戶可能作為對方收受、提領特定犯罪所得使用，但個案中若未經證明確有「贓款因已被提領而造成金流斷點，該當掩飾、隱匿之要件」此一客觀上洗錢正犯事實之存在，則提供金融帳戶者之行為亦因尚缺乏客觀洗錢正犯事實可供「從屬」，而無從成立幫助洗錢罪。 　⒉本案依卷內證據，客觀上僅足以證明贓款於匯入本案帳戶後 係旋即匯出至第二層人頭帳戶，此時經過本案帳戶之金流仍屬透明易查，檢察官亦未就贓款於匯入第二層人頭帳戶後是否發生上開大法庭裁定所指「贓款因已被提領而造成金流斷點，該當掩飾、隱匿之要件」之客觀事實有任何進一步之舉證，亦即客觀上是否發生「贓款流入第二層人頭帳戶後經提領而發生遮斷金流效果之洗錢正犯事實」乙節，於本案中並未經檢察官舉證證明。況且，此部分「贓款流入第二層人頭帳戶後經提領而發生遮斷金流效果之洗錢正犯事實」甚至未經檢察官明確記載於起訴書之犯罪事實中，故依前揭說明，本院自無從認定被告併為洗錢罪之幫助犯（另參臺灣高等法院112年度上訴字第4295號判決意旨）。又本院既認本案與洗錢罪之幫助犯無涉，是縱洗錢防制法相關規定業於被告行為後已有修正，於本案中仍無庸另為新舊法之比較，併此敘明。 　⒊又實務上所謂「不另為無罪諭知」之記載，乃係就檢察官起 訴之事實範圍，在法律上為一罪關係之前提下，就部分之「事實」加以減縮之意；至若在犯罪事實同一（基本社會事實同一）之前提下，對此行為之法律評價縱有不同，仍非屬犯罪事實一部減縮之範疇。而本院固認被告本案所為並不成立洗錢罪之幫助犯，然檢察官認被告成立幫助詐欺取財罪、幫助洗錢罪，均係就被告「提供帳戶」之單一基本社會事實（被告遂行的實行行為）所進行之法律評價，縱本院認檢察官就幫助洗錢罪部分之法律評價有所誤會，已如前述，仍未就檢察官起訴之犯罪事實（被告遂行的實行行為）有所減縮，且被告所為仍經本院論罪科刑而非「行為不罰」，則此部分尚與「不另為無罪諭知」無涉。 三、量刑審酌： 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本案犯罪所生之損害部分，為邱釋嫻所受之81600元財產法益侵害，因認被告本案犯罪所生損害並非輕微，與被害人關係部分，被告案發後未曾表達與邱釋嫻進行調解之意願，故此部分亦應認迄今並不存在足以作為有利被告認定之依據。手段部分，被告本案所為與時下同類型之提供帳戶行為人情狀相同，並無何等進一步之違法手段，不為被告不利考量；違反義務程度部分，本案並非不作為或過失之犯罪態樣，不為被告不利考量；犯後態度部分，被告案發迄今始終否認犯行，且前後供述反覆意圖卸責，無從為被告有利考量；犯罪動機、目的、所受刺激部分，本案並無證據證明被告與時下同類型之提供帳戶行為人之心態有何差異，自不足認定有何進一步之不法主觀目的，亦難認其係受有何等不當之外在刺激始致犯罪，不為被告不利考量；生活狀況、智識程度、品行部分，被告於審理中自述學歷為國中肄業、目前從事物流業、為政府列冊之中低收入戶並罹患有相關身心疾病，暨依其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可知於本案案發前並無前科紀錄，素行尚可，不為被告不利考量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 四、沒收： 　　本案並無證據證明被告因其犯罪而受有犯罪所得，爰不另宣 告沒收。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張瑞玲提起公訴，由檢察官邱宇謙、李昕諭、何蕙 君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0　　月　　1 　　日 刑事第二庭 審判長法　官 黃沛文 法 官 劉得為 法 官 江宜穎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本判決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上 訴書狀應敘述具體理由。上訴書狀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 期間屆滿後20日內補提理由書狀於本院（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 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告訴人或被害人如對於本判決不服者，應具備理由請求檢察官上 訴，其上訴期間之計算係以檢察官收受判決正本之日期為準。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0　　月　　1 　　日 書記官 田宜芳 附錄本判決論罪法條： 中華民國刑法第30條 幫助他人實行犯罪行為者，為幫助犯。雖他人不知幫助之情者， 亦同。 幫助犯之處罰，得按正犯之刑減輕之。 中華民國刑法第339條 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以詐術使人將本人或第三人之 物交付者，處5 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50萬元以下罰 金。 以前項方法得財產上不法之利益或使第三人得之者，亦同。 前二項之未遂犯罰之。 附表一 本案第二層人頭帳戶 編號 帳號 經轉匯贓款之時間及金額 備註 1 台新銀行 0000000000000000號 110年8月2日下午1時49分、 78000元 110年7月28日於網路銀行線上設定為本案帳戶之約定轉帳帳戶 2 新竹一信 0000000000000000號 110年8月2日下午1時53分、 550000元 （含其他案外人匯入本案帳戶之金額） 110年8月1日於網路銀行線上設定為本案帳戶之約定轉帳帳戶 附表二 卷內相關「林俋存」署名字跡對照表 編號 字跡 程序 卷內出處 1 111年10月12日警詢筆錄 偵卷第6頁 2 112年5月26日警詢筆錄 院卷第70頁 3 本院112年5月26日訊問程序筆錄 院卷第100頁 4 本院113年1月3日準備程序筆錄 院卷第149頁 5 本院113年5月8日準備程序筆錄 院卷第175頁 6 中信商銀110年7月28日申請書 院卷第29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