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害性自主

臺灣士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侵訴字第32號 公 訴 人 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鄭許偉 選任辯護人 陳炎琪律師（法扶律師） 上列被告因妨害性自主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3年度偵字 第11873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鄭許偉犯強制性交罪，處有期徒刑參年拾月。 　　犯罪事實 一、鄭許偉於民國113年4月4日透過交友軟體GRINDR，以暱稱「 人夫雙-幹射51位大叔36」，結識代號AW000-A113155之成年男子（姓名年籍詳卷，下稱A男），二人相約於113年4月5日0時許，在A男位於臺北市北投區之住處（地址詳卷），以戴保險套之方式發生性交行為。嗣鄭許偉於上開時間抵達A男住處後，鄭許偉即戴上A男所準備之保險套，以其陰莖插入A男肛門而發生性交行為。詎性交過程中，鄭許偉明知A男係以須配戴保險套為前提，始願意與其發生性交行為，在雙方以背後式進行性交行為時，鄭許偉將保險套脫去，A男發覺鄭許偉未配戴保險套後，質問鄭許偉是否將保險套取下，並告知鄭許偉若未配戴保險套，則不欲再進行性交行為，鄭許偉竟基於強制性交之犯意，忽視A男之顧慮而違反A男之意願，繼續以其陰莖插入A男肛門之方式，對A男強制性交得逞。 二、案經A男訴由臺北市政府警察局北投分局報告臺灣士林地方 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壹、程序部分： 一、按司法機關所製作必須公示之文書，不得揭露被害人之姓名 、出生年月日、住居所及其他足資識別被害人身分之資訊，此觀性侵害犯罪防治法第15條第3項規定自明。本案被告鄭許偉所涉犯之罪，係屬性侵害犯罪防治法所稱之性侵害犯罪，而本院所製作之本案判決係屬必須公示之文書，為避免告訴人A男之身分遭揭露，爰依上開規定，將A男、A男姐姐B女之姓名年籍等足資識別身分之資料，均予以遮隱。 二、證據能力之說明： 　㈠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 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定有明文。證人即告訴人A男於警詢時所為之陳述，係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經辯護人否認其證據能力（見本院卷第45頁），而A男已於審理時到庭證述，其於警詢之陳述亦無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2、第159條之3例外有證據能力之情形，是A男於警詢時之陳述，無證據能力。 　㈡其餘本判決所引用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業經檢察 官、被告及其辯護人於準備程序時表示同意或不爭執證據能力（見本院卷第45至48頁），且迄於本院言詞辯論終結前，復未聲明異議，經本院審酌該等證據之作成情況，核無違法取證或其他瑕疵，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規定，認有證據能力。又其餘認定本案犯罪事實之非供述證據，查無違反法定程序取得之情，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規定反面解釋，具有證據能力。 貳、實體部分： 一、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訊據被告固坦承與A男為性交行為之事實，惟矢口否認有何 強制性交犯行等情，辯稱：我與A男為性行為過程中都有戴保險套，是在背後式姿勢進行到一半停下來休息，發現自己的陰莖有點軟，保險套滑落下來，因此拔掉保險套，之後就沒有再做性交行為，當時還沒變換姿勢，我就以沒有戴保險套的狀態趴在A男身上云云；辯護人則為被告辯護稱：依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鑑定書，鑑定結果第一點載明被害人陰莖棉棒、肛門棉棒以酸性磷酸酵素法檢測結果均呈弱陽性反應，經直接萃取DNA檢測，體染色體DNA-STR型別檢測結果，僅檢出A男型別，並未檢出被告型別，A男指訴顯與鑑定書結果不符；至於A男事後對於其姐姐及友人之敘述，仍屬A男之指述，不得據以作為補強A男指述之證據云云。經查： 　㈠被告與A男透過交友軟體GRINDR相識，並相約於113年4月5日0 時許，在A男之住處，以戴保險套之方式發生性交行為，被告遂於上開時間抵達A男住處，戴上A男所準備之保險套，以其陰莖插入A男肛門而發生性交行為乙節，業經被告於警詢、偵查、本院準備程序及審理時供承在卷（見偵卷第8至11、77至82頁、本院卷第48頁），核與A男於偵查與審理時證述大致相符（見偵卷第49至53頁、本院卷第76至81頁），復有被告於GRINDR之個人頁面、被告與A男之對話紀錄（見偵卷第40至44頁）、性侵害案件證物採集單、性侵害案件驗證同意書、員警處理性侵害案件交接及應行注意事項表、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113年5月2日刑生字第1136051626號鑑定書、臺北市立聯合醫院和平院區受理疑似性侵害事件驗傷診斷書各1份（偵卷第26至39頁）在卷可證，是此部分事實首堪認定。 　㈡A男就本案遭被告強制性交之歷次證述如下： 　⒈於偵查中證稱：我跟被告在GRINDR認識並約炮，說好合意發 生性行為的前提就是被告要戴保險套，被告一開始的確有戴我準備的保險套，是被告自己戴上去的，但過程中我換成背對他的姿勢，我用手觸摸被告的陰莖時，發現被告沒有戴保險套，我質問他是否將保險套拿掉，被告沒有回答，我就說你如果將保險套拿掉，我就不想做了，也有明確說不想再發生性行為了，但被告沒有回應，還是繼續抽插，我就掙扎，轉身將他推開，確實發現他沒有戴保險套，當他未經我同意拿掉保險套時，我就認為這不是合意性行為了。後來我質問他為何不戴保險套，他說他沒有病、早上也吃了PREP，我就說這是你單方面的說詞，沒辦法相信，而且我們一開始就約好要戴保險套，但被告一直不講話，接下來他就自己穿上衣服要離開，我要求被告留下聯絡方式，不然我們就去警局要求被告將個資留給警察，被告一直不回應、低著頭並奪門而出。我因為覺得被告是現行犯，就抓著他的衣服不讓他離開，他一直抵抗，中途他說要報警，我便說好，他就開始打電話給警察，我們一起搭電梯到一樓，因為我不知道被告有無報案成功，所以請住處警衛幫忙報警，並請被告在大廳跟我一起等警察來，被告說他要出去抽菸，在大廳期間我不讓他去抽菸，避免他跑掉，因此跟他發生一些拉扯，被告一直往大門的地方走，因為警局離我住處蠻近的，且被告的機車停在警局的方向，後來被告出去後我就跟著他，他說他要去買菸，就一直往他停車的方向走，我認為他想逃走，所以一到路口時，我看到警察就大喊要報警。被告沒戴保險套還是繼續有抽插行為，所以案發後我因此去榮總醫院吃了一個月的抗愛滋病毒藥物等語（見偵卷第49至53頁）。 　⒉於審理時證稱：我與被告在交友軟體上相約要戴保險套安全 性行為，一開始性行為時被告有戴保險套，後來在進行的過程中，我用手去摸被告陰莖根部時，發現被告把保險套拿掉了，我就問他怎麼沒有戴保險套、為什麼不戴保險套？他都沒有回答我，我很慌張就跟他說「你這樣子的話，你沒有戴保險套我就不要繼續了」，有明確說沒有戴保險套我就不要做了，但他還是繼續進行性交動作，因為我當下是趴著，所以我就掙扎轉過身來把他推開，他才停止性交行為，並發現他是真的沒有戴保險套。案發當下我有報警，之後也有去看醫生吃防HIV病毒的藥物、看心理醫生等語（見本院卷第76至81頁）。 　⒊觀之A男歷次證述內容，就A男與被告於交友軟體GRINDR上認 識並相約發生性行為，約定以戴保險套方式為性交行為，被告於性交行為之初均有戴保險套，然在A男背對之姿勢與被告為性交行為過程中，發現被告未戴保險套，經A男明確告知若不戴保險套，即不願繼續為性交行為後，被告仍繼續為性交行為乙節，前、後始終證述情節一致。 　㈢A男前開證述，有下列補強證據可資佐證，足認其證述應具憑 信性： 　⒈A男於本案發生後，旋將遭被告性侵害乙事告知其姐姐即證人 B女，業據B女於偵查中證稱：A男於案發隔天下午4點多當面跟我說，他約人到家裡發生性行為，發現對方沒有戴保險套，他詢問對方是否真的沒有戴保險套，如果沒有的話，他就不再跟對方發生性行為，對方沒有反應，繼續為性行為，A男將對方推開，並要求對方出示證件，以防感染性病或愛滋病，但對方不理會並沉默，當下對方想離開，A男就用住處對講機聯絡社區管理員報警，對方還是想離開，A男上前追他，因為對方的機車停放在派出所的方向，A男跟上去，又加上管理員報警了，所以派出所的員警過來處理，將A男及被告帶至派出所，A男手上包有紗布是遭被告抓傷的，因A男想請被告留下來，但被告不願意等語明確（見偵卷第58至59頁）；A男於本案發生後，隨即將此事告訴友人稱「我剛剛約砲被偷拔套耶」、「我覺得他謊話連篇耶 一開始騙我有15公分 後來偷拔套 然後說要去警局 又逃走 中間騙我他要抽菸 結果也沒有」、「他被我發現之後那個態度 他就當沒事要走」、「然後我跟他說你就讓我拍身分證 不然就去警察局 他一直不說話 到最後奪門而出耶」、「就是他換姿勢的時候 我都會習慣去摸他有沒有帶（應為「戴」）然後他叫我lie on my belly 從後面放進來 然後我就去摸發現他沒戴 就把他推咖（應為「開」）」、「怕得病」、「我現在內心的感覺 覺得很生氣耶 覺得這個人好壞害我平白無故的要經歷這些。然後我就是很擔心自己會得病。現在變得行屍走肉 好累但是睡不好」等語，亦有A男與友人洪詠晶、田明彬、邱大佑之通訊軟體LINE對話紀錄擷圖（見偵不公開卷第33至39頁），均核與A男上開所證情節相符。 　⒉此外，A男於案發後要求被告留下身分資料，並提議去警局留 下彼此身分資料，被告消極不從，A男遂報警處理，並在等待警方到場期間，以雙手拉住被告，不讓被告隨意離去，進而與被告發生肢體糾紛，因此被訴妨害自由、傷害罪嫌等情，業經A男證述如上，並經被告供承如卷（見偵卷第77至80頁）。衡諸A男與被告為素昧平生、第一次相約見面之網友，並無心存怨隙，若非實際上確實發生遭性侵害一事，實無誣指遭被告對其為強制性交之動機及必要，況被害人對於自己遭受性侵害之被害經驗，仍多有羞恥之感而難啟齒，A男既於事發後要求報警、不讓被告離去，甚至與被告發生肢體衝突，並於案發後前往醫院檢傷、提告、製作筆錄及面對後續偵審程序，上開證詞復經具結，其自無甘冒名節受貶抑及涉犯偽證、誣告罪之風險，以誣指被告本件犯行，堪認A男上開證述，確有相當之可信性。 　⒊又A男於113年4月23日至同年7月9日間，陸續因廣泛性焦慮症 至診所精神科追蹤、接受藥物治療及諮商，其主訴遭約會性暴力，對方中途拔下保險套，擔心染病等情，而出現每周會有二次左右情緒突發低落、焦慮、難過和想哭的狀況，經診斷患有廣泛性焦慮症等節，有伯特利身心診所113年7月9日診斷證明書及病歷存卷可憑（見偵不公開卷第69至81頁），均與一般遭遇性侵害之受害者，因受心理壓力、創傷，可能出現負面情緒、情緒波動較大之反應相符；另A男於113年4月5日3時34分及同年月8日某時，分別至臺北榮民總醫院急診部及感染科就醫，並領取「吉他韋 膜衣錠（口服抗愛滋病毒藥物）」藥物，有臺北榮民總醫院急診醫療費用明細收據、門診醫療費用明細收據、藥袋可證（見偵不公開卷第41至53、83至89頁），益徵A男所證被告以未戴保險套之方式為性交行為，因此害怕感染性病乙情並非虛構，可信為真。 　㈣被告及辯護人雖以前詞置辯，然查，依據內政部警政署113年 5月2日刑生字第1136051626號鑑定書所示，A男之肛門棉棒以酸性磷酸酵素法檢測結果均呈弱陽性反映，經直接萃取DNA檢測，體染色體DNA-STR型別檢測結果，雖均未檢出被告之DNA型別（見偵卷第26至30頁），惟A男受檢查之時間為113年4月6日19時41分，已為案發後隔一日，有性侵害案件驗證同意書附卷（見偵卷第34至35頁），且A男於本院供稱於檢查前已有洗澡等語（見本院卷第88頁），衡酌A男原與被告約定以戴保險套為前提發生安全性行為，即係為避免性病或愛滋病感染，是其於案發後立刻洗澡清潔，以避免體液留存感染，而未能保留更多身體跡證，亦與常情相符，難採為有利被告之認定。此外，本案被告未戴保險套、違反A男之意願為強制性交乙節，均已認定如上，是被告辯稱拔掉保險套後就沒有再為性交行為、辯護人辯稱本案除A男指述外，無其他補強證據云云，均不足採信。 　㈤綜上所述，A男已明確向被告表示，若未配戴保險套，不願再 進行性交行為，然被告仍不顧A男明示拒絕，於未配戴保險套情形下繼續以其陰莖插入A男肛門之方式為性交行為，自係違反A男之意願而為強制性交甚明。被告及辯護人上開辯解均不足採信，本件事證明確，被告之犯行洵堪認定。 二、論罪之法律適用及量刑之審酌情形： 　㈠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221條第1項之強制性交罪。 　㈡爰審酌被告與A男相約為性交行為，其明知A男已明確拒絕， 表示不願以未戴保險套方式繼續進行性交行為，仍為滿足一己私慾，不思尊重他人之身體自主權及性自主決定權，違反A男意願對其性交，侵害A男之性自主權利甚鉅，並造成A男身心受創，所為殊值非難；兼衡犯罪之動機、目的、手段、情節、未與A男達成和解賠償損害或取得宥恕之態度、前曾犯對於未滿十四歲之男子為性交罪遭法院判刑之素行（見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暨被告於本院自陳高職畢業之智識程度、未婚、目前從事餐飲服務業之家庭經濟狀況（見本院卷第87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由檢察官林弘捷提起公訴，檢察官呂永魁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31　　日 　　　　　　　　　刑事第八庭審判長法　官　李世華 　　　　　　　　　　　　　　　　　法　官　李嘉慧 　　　　　　　　　　　　　　　　　法　官　李容萱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 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 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 )， 「切勿逕送上級法院」。告訴人或被害人如對於本判決不服者， 應具備理由請求檢察官上訴，其上訴期間之計算係以檢察官收受 判決正本之日期為準。 　　　　　　　　　　　　　　　　　書記官　郭宜潔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31　　日 附錄本判決論罪之法律條文： 中華民國刑法第221條 對於男女以強暴、脅迫、恐嚇、催眠術或其他違反其意願之方法 而為性交者，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