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害自由等

臺灣士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易字第815號 公 訴 人 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劉明侃 上列被告因妨害自由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3年度偵字 第6188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丁○○犯毀損他人物品罪，處拘役拾日，如易科罰金，以新臺幣壹 仟元折算壹日。 其餘被訴部分無罪。 　　事　實 一、丁○○於民國113年2月18日19時57分許，騎乘車牌號碼000-00 0號普通重型機車（下稱B車），行經臺北市大同區重慶北路3段與哈密街口（起訴書誤載為「哈蜜街口」）時，因前與騎乘車牌號碼0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下稱A車）之甲○○及其所搭載之丙○○（起訴書誤載為「溫芷霖」）有行車糾紛而發生爭執，丁○○竟基於毀損之犯意，見丙○○以其所有之手機（蘋果廠牌，型號：IPHONE 11，下稱本案手機）錄影，遂徒手抓向並拍落本案手機，使該手機摔落至地面，致令該手機螢幕及相機鏡頭毀損而不堪使用，足生損害於丙○○。 二、案經丙○○訴由臺北市政府警察局大同分局報告臺灣士林地方 檢察署（下稱士林地檢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甲、有罪部分 壹、程序方面 　　本判決下列引用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業經檢察官 、被告丁○○於本院審理程序時同意有證據能力【本院113年度易字第815號卷（下稱本院易字卷）第122至126頁】，本院審酌該等證據作成之情況，核無違法取證或其他瑕疵，且與待證事實具有關聯性，認為以之作為證據為適當，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第1項規定，均有證據能力。又其餘認定本案犯罪事實之非供述證據，查無違反法定程序取得之情，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規定反面解釋，亦具有證據能力。 貳、實體方面 一、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訊據被告矢口否認有何毀損犯行，辯稱：因告訴人丙○○要拿 本案手機錄影，我伸手要拿該手機時，她為了閃躲才把本案手機甩出去云云。經查： 　㈠被告於113年2月18日19時57分許，騎乘車牌號碼000-000號普 通重型機車（即B車），行經臺北市大同區重慶北路3段與哈密街口時，因與騎乘車牌號碼0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即A車）之告訴人甲○○、丙○○有行車糾紛而發生爭執，且告訴人丙○○有以本案手機錄影，其後該手機因摔落至地面，致其螢幕及相機鏡頭損壞等事實，業經被告於警詢、偵訊及本院審理時供陳在卷【士林地檢署113年度偵字第6188號卷（下稱偵卷）第127頁，本院易字卷第32頁】，核與證人即告訴人甲○○、丙○○於警詢及偵訊時之指訴大致相符（偵卷第43至47、59至63、125至133頁，本院易字卷第42頁），並有A車、B車之車輛詳細資料報表（偵卷第33、91頁）、道路監視錄影畫面翻拍照片（偵卷第93至98頁）、本案手機維修費明細（偵卷第141至143頁）、士林地檢署113年6月10日勘驗報告（偵卷第111至119頁）及本院勘驗筆錄與擷圖（本院易字卷第38至42、45至103頁）在卷可稽，上開事實，堪以認定。 　㈡被告固以前詞置辯，惟查： 　1.證人即告訴人丙○○於警詢時證稱：我於113年2月18日19時50 分許乘坐告訴人甲○○所騎乘之A車行經臺北市士林區百齡橋跟騎乘B車之被告發生行車糾紛，於同日19時57分許至臺北市○○區○○○路0段○○○街○○○○○路0段000號旁的機慢車待轉格），被告直接徒手把告訴人甲○○從機車上拉扯下來，後來我報警並拿出手機要蒐證，被告就跟我說憑什麼可以拍，就把我的手機拍落至地上，造成我的手機毀損等語（偵卷第59、61頁），並提出本案手機維修費明細（偵卷第141至143頁）為證。 　2.證人即告訴人甲○○於警詢時證稱：我於113年2月18日19時50 分許騎乘A車搭載告訴人丙○○行經臺北市士林區百齡橋處與騎乘B車之被告有發生行車糾紛，那時候我要上百齡橋的機車道，被告擠進來，我後來超車對方，於同日19時57分許我騎乘機車到臺北市○○區○○○路0段○○○街○○○○路0段000號旁的機慢車待轉格），被告直接徒手將我從機車上拉下來，當時警方還沒到場，告訴人丙○○拿出手機要蒐證，結果被告把該手機拍落至地上等語（偵卷第43、45頁）。 　3.觀諸告訴人丙○○、甲○○上開證述，就被告於案發當日與其等 發生行車糾紛，且被告為阻止告訴丙○○持本案手機攝影蒐證而伸手拍落該手機致其摔落地面，本案手機因而毀損等情，其等所為證述之內容大致相同，並無明顯矛盾不一之處，復稽諸告訴人丙○○、甲○○與被告素不相識、彼此間均無恩怨糾紛等情，此據上開證人證述明確（偵卷第45、61頁），且為被告所是認（偵卷第21頁），則證人丙○○、甲○○自無誣陷被告於罪之動機與必要，堪認其等所證前詞應非虛妄。 　4.再依本院勘驗證人丙○○手機錄影畫面（檔名：手機影像）， 勘驗結果顯示：畫面一開始可見被告準備騎乘機車B車，告訴人丙○○稱：「你現在要走嗎？走的話是肇事逃逸喔」，被告即回頭看並一邊停車一邊回稱：「我肇事逃逸，我肇什麼事了，來來來」並下車走朝拍攝方向前進且稱：「我問你我肇什麼事了?你錄什麼」，復於伸手抓向拍攝方向，隨即畫面有下墜、晃動之情形，且有物品碰撞之聲音，嗣該用以拍攝之物品經人從地上撿起，其間告訴人甲○○表示：「夠了沒啊？摔他手機幹嘛啊？」，被告則回以「錄什麼？」、「我肇什麼事我肇」等語，此有本院勘驗筆錄及擷圖在卷可考（本院易字卷第41、97至101頁）。由上開勘驗結果可知，被告係因不滿告訴人丙○○所言，見其持本案手機對其拍攝，遂伸手抓向該錄影中之手機，錄影畫面旋因本案手機由告訴人丙○○手中摔落而有晃動、下墜之情形，並聽見告訴人甲○○出聲制止、質疑被告等詞，復參以被告於告訴人甲○○質以「摔他手機幹嘛？」一詞時，衡情被告應即提出異議、駁斥，而非僅質疑告訴人丙○○為何得持本案手機錄影乙節，被告卻未為之，益徵被告確有為阻止告訴人丙○○持本案手機對其錄影，伸手抓向並拍落本案手機，致該手機摔落地面之行為甚明。 　5.綜上所述，被告因見告訴人丙○○持本案手機錄影，深覺不悅 ，因而伸手抓取告訴人丙○○之本案手機，致使該手機由告訴人丙○○手中摔落地面之行為等情，堪以認定。是被告辯稱係因告訴人丙○○為閃躲而將本案手機甩出去云云，顯與上開證人證述及客觀證據有悖，其此所辯，不足採信。 　6.此外，本案手機因被告上開行為摔落地面致其螢幕及相機鏡 頭損壞乙節，亦有告訴人丙○○提出之手機維修費用明細（偵卷第141至143頁）在卷可參，復衡以本案手機既由持以拍攝被告之告訴人丙○○手上摔落至地面，致該手機因自高處墜下、碰撞堅硬地面而毀損，乃為事理之常，堪認本案手機業已因上開情事毀損而失其功能無疑。 　㈢從而，本案事證明確，被告毀損犯行堪以認定，應依法論科 。 二、論罪科刑： 　㈠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54條之毀損罪。 　㈡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與告訴人丙○○素不相識 ，詎其遇事竟不思理性溝通解決，僅因告訴人丙○○在旁欲以本案手機錄影蒐證，而逕以上開方式致本案手機摔落地面，致令該手機毀損不堪使用，所為實有不該，應予非難；又考量被告否認有何毀損犯行，且迄未與告訴人丙○○達成和解或賠償其所受損害，犯後態度非謂良好；併衡以被告前無任何經法院判處罪刑確定之紀錄（見被告前案紀錄表）、本案之犯罪動機、目的、手段、被害人受害程度等節；暨兼衡被告於本院審理時自陳係專科畢業之智識程度、已婚、有1名未成年子女、現從事業務工作（本院易字卷第128頁）之家庭、生活經濟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 乙、無罪部分 壹、公訴意旨另以：被告丁○○於113年2月18日19時57分許，騎乘 車牌號碼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即B車），行經臺北市大同區重慶北路3段與哈密街口時，因細故與騎乘車牌號碼0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即A車）之告訴人甲○○及後座搭載之告訴人丙○○發生行車糾紛後，被告竟基於強制之犯意，先以手推告訴人甲○○，再將其拉扯下機車，以此強暴方式妨害告訴人甲○○與丙○○自由使用機車離去之權利。因而認被告涉犯刑法第304條第1項之強制罪嫌等語。 貳、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次按認定不利於被告之事實，須依積極證據，苟積極證據不足為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時，即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更不必有何有利之證據（最高法院30年上字第816號判例意旨參照）。復按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礎（最高法院40年台上字第86號判例意旨參照）。再按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時，事實審法院復已就其心證上理由予以闡述，敘明其如何無從為有罪之確信，因而為無罪之判決，尚不得任意指為違法（最高法院76年台上字第4986號判例意旨參照）。另按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最高法院92年台上字第128號判例意旨參照，上開4則判例效力均與未經選編為判例之最高法院裁判相同）。 參、公訴意旨認被告被告涉犯刑法第304條第1項之強制罪嫌，無 發係以被告於警詢及偵訊中之供述、告訴人甲○○、丙○○於警詢及偵訊中之指訴、路口監視器錄影資料光碟、監視器錄影畫面翻拍照片、士林地檢署勘驗報告及手機維修費收據等件為其主要論據。 肆、訊據被告堅詞否認有何強制犯行，辯稱：當時是我與告訴人 甲○○先前有行車糾紛，即其在百齡橋上有逼車之行為，我才會在停車時拍他的肩膀要他下車等語。 伍、經查： 一、按刑法第304條之強制罪，係以強暴、脅迫使人行無義務之 事或妨害他人行使權利為構成要件，其保護之法益是意志形成及行動的自由，亦即保護人的意志形成，不受不當或過度的干擾。行為人之行為是否違法，必須以其「手段、目的關係的社會可非難性」為標準，而所謂「手段、目的關係」須以整體的考量，並非手段或目的其一合法，或其內在之關聯性合法，該行為即合法。必須強暴、脅迫等手段與強制目的，兩者間之關聯具可非難性，亦即就社會倫理之價值判斷上可責難者，始具違法性。倘綜合行為人之目的與手段關係，認行為人之強制行為甚為輕微，此強制行為仍不具社會倫理之可非難性，即不得逕以強制罪相繩（最高法院112年度上訴字第695號判決意旨參照）。申言之，因我國強制罪之規定屬開放性構成要件，該當本罪構成要件之行為，範圍相當廣闊，而日常生活中，個人之間基本權發生衝突之情形無所不在，自需考慮刑罰謙抑性與最後手段性原則，以免造成個人在社會活動中受到不當箝制而動輒得咎之情形。因此，學者多認為強制罪之構成要件，必須額外地探討「手段與目的之間之違法關連」，亦即以「目的與手段之關係」，考量行為人要求對方履行一定義務或妨害對方行使權利理由之存否、程度，對方自由遭受妨害之程度，以及行為人所用手段之態樣、逸脫之程度等等，綜合審酌是否已逾越社會生活上所能忍受之範圍，作為判定是否具有實質違法性之標準。倘綜合行為人之目的與手段關係，認行為人之強制行為只造成輕微之影響，則此種強制行為仍不具社會倫理之可非難性，即不得逕以強制罪相繩（參林山田，刑法各罪論「上」，2006年10月2刷，修訂五版，頁204至205；甘添貴，刑法各論「上」，2013年9月五版，頁135；陳志龍，開放性構成要件理論，台大法學論叢，第21卷第1期，頁146）。 二、經查，被告雖有拉扯告訴人甲○○後背，並將其從A車拉下等 行為，然依卷附之道路監視器錄影畫面所見（檔案名稱：「IMG_2527」，以下時間均為播放時間）：告訴人甲○○於【00：09-11】時騎乘A車搭載告訴人丙○○並行駛至機車停等區且暫停於該停等區右側，被告則騎乘B機車暫停在A車左側後，即於【00：11-12】時伸出右手推A車上之告訴人甲○○並掀開安全帽護目鏡與之交談，復於【00：12-14】時下車並用右手抓告訴人甲○○之後背將其從A車拉下至B車後方處，告訴人丙○○於【00：14】時將拉扯中之告訴人甲○○及被告分開。此經本院當庭勘驗卷附之上開道路監視器錄影畫面確認屬實，並有本院勘驗筆錄及擷圖（本院易字卷第39、40、67至88頁）在卷可佐；又告訴人甲○○與被告於本案案發前已有行車糾紛乙節，業據證人甲○○及丙○○於警詢時證述明確（偵卷第45、61頁），而被告係出於要求告訴人甲○○下車理論、解決其等先前所生行車糾紛之動機及目的而為，亦經告訴人甲○○及被告於本院審理時肯認在卷（本院易字卷第42頁）；復參以告訴人甲○○指訴被告所為上開行為，全程歷時僅約2、3秒等情，足認被告此部分所為尚非全然恣意、無端侵擾告訴人甲○○，且拉扯時間極為短暫，告訴人甲○○意思及行動自由僅受有些微而短暫之妨害，法益受侵害之違法性程度顯屬輕微，且被告行為目的係為向告訴人甲○○確認、解決其等間所生行車糾紛，難認其有何妨害告訴人甲○○、丙○○行使權利之意，是綜合被告所為之強制手段、目的關係，予以整體衡量，認被告之強制行為甚為輕微，尚未逾越社會生活上所能忍受之範圍，此強制行為應不具社會倫理之可非難性，尚難逕以強制罪相繩。 三、公訴意旨雖認被告有以上開方式妨害告訴人甲○○、丙○○自由 使用機車離去之權利等語。然告訴人甲○○及被告分別騎乘A、B車並均暫停於臺北市大同區重慶北路3段與哈密街口之機車停等區，雙方係因先前行車糾紛而發生爭執等情，業經本院論述如前，且告訴人甲○○於該路口號誌燈號轉換為綠燈時猶持續與被告發生爭執，告訴人甲○○於雙方爭執過程中更曾撲向被告及自行將A車牽離至路旁，此亦經本院勘驗卷附之道路監視器錄影畫面確認在卷（本院易字卷第40頁），足見告訴人甲○○並無因被告將其從A車拉下之行為，致其無法自由騎乘A車及搭載告訴人丙○○離去之情形，公訴意旨所指核與客觀事證未符，難認有據。 陸、綜上所述，就公訴意旨所稱被告所涉之犯行，檢察官所提出 之證據尚難認已達於通常一般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是依無罪推定及有疑唯利被告之原則，本院即無從為有罪之認定，則依前揭規定及說明，即應為無罪之諭知，以示審慎。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第301條第1項， 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乙○○提起公訴，檢察官王芷霖、謝榮林到庭執行職 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2 　　月　　18　　日 　　　　　　　　　刑事第七庭　法　官 吳佩真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 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 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 )「切勿 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陳紀元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2 　　月　　18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中華民國刑法第354條 毀棄、損壞前二條以外之他人之物或致令不堪用，足以生損害於 公眾或他人者，處2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1萬5千元以下罰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