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傷害等

臺灣士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訴字第730號 公 訴 人 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張宇宸 選任辯護人 鄧啟宏律師（法扶律師） 上列被告因重傷害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3 年度偵字第 10314 號、第10315 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張宇宸犯重傷未遂罪，處有期徒刑貳年捌月。 　　事　實 一、張宇宸（綽號：蟲蟲）係陳宥嘉所開設之「家熙工程行」員 工，其於民國113 年5 月5 日晚間10時30分許，與同事沈少洋、鍾華翔、翁翊華，陳宥嘉之子即少年陳○宏、陳宥嘉女友宗姿慧等人，散坐在「家熙工程行」位於新北市○○區○○路00巷0 ○0 號之辦公處所兼員工宿舍客廳內時，適逢陳宥嘉與陳宥嘉之前員工李哲維，在該處商討陳、李二人先前的金錢糾紛，而雙方爭執不下，陳宥嘉先朝李哲維拍桌，李哲維則將預藏之開山刀抽離刀鞘，陳宥嘉再起身持牆邊之鐵棍戳刺李哲維身體，張宇宸情急之下，明知人腦為身體的重要部位，極為脆弱，若遭外力重擊，極有可能造成腦震盪、腦挫傷甚至顱骨骨折、顱內出血等對身體重大不治或難治之重傷害，仍基於重傷害之不確定故意，於上揭時間、地點，持現場茶几上之藍色煙灰缸敲擊李哲維左邊頭臉，以致該煙灰缸直接裂成碎片散落於地；李哲維因遭此重擊，受有左眉 　　、左顴骨之不規則裂傷，雖未造成顱骨骨折、顱內出血等一 類重傷害結果，然仍失去反擊之力，與之同時，陳○宏則單獨起意，持折疊刀撲上後接續戳刺李哲維心臟、背部等處，致李哲維受有左心室破裂、左側肺葉撕裂傷等傷害，不支倒地，隨後經在場的翁翊華撥打119 通知救護人員，將李哲維緊急送往馬偕醫院淡水分院救治結果，李哲維仍因左脅銳器傷，穿透左心室壁造成心臟損傷及大量出血，於翌日（5 月6 日）凌晨2 時18分許不治死亡。嗣經警據報到場處理，現場並扣得上開折疊刀1 把、開山刀1 把、鐵棍1 支，而查獲上情（陳宥嘉涉嫌傷害等部分，由本院另行審結，陳○宏涉嫌殺人部分，由本院少年法庭另行審理，沈少洋、鍾華翔、翁翊華及宗姿慧則均由檢察官另為不起訴處分確定）。 二、案經李哲維之妻邱于真，及李哲維之兄李孟昇分別訴請新北 市政府警察局淡水分局報告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一、證據能力部分： 　㈠下引陳宥嘉等人在警詢或檢察官偵查中所製作之筆錄，雖均 係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以言詞所為之陳述，屬於傳聞證據 　　，惟被告不僅認罪，與辯護人並均同意引用上開筆錄為證據 　　，本院審酌上揭筆錄作成時之情況，亦認為適當，依刑事訴 訟法第159 條之5 第1 項規定，上開筆錄自均有證據能力。 　㈡至於後述之書證、物證等其餘證據依法原則上均有證據能力 　　，被告與辯護人亦未對其證據能力有何抗辯，參酌最高法院 97年度台上字第1069號判決意旨，此部分證據具有證據能力之法律依據，即不再贅。 二、訊據被告張宇宸坦承上揭重傷害犯行不諱，經查： 　㈠被告於案發時間，與沈少洋、鍾華翔、翁翊華、少年陳○宏 　　、宗姿慧等人，散坐在案發地點的客廳時，適逢其雇主陳宥 嘉與李哲維在該處商討二人先前的金錢糾紛，惟雙方爭執不下，陳宥嘉拍桌後，李哲維欲抽出攜帶之開山刀，陳宥嘉亦即持手邊的鐵棍戳刺李哲維，被告見狀，遂持現場桌上的煙灰缸毆擊李哲維左邊頭臉，雖未致命，然李哲維仍因遭隨後撲上的陳○宏持摺疊刀刺殺數刀後，經送醫後不治死亡等事實，迭經被告在警詢、檢察官偵查及本院審理時坦承屬實，並經陳宥嘉、陳○宏，在場之目擊證人沈少洋、鍾華翔、翁翊華、宗姿慧分別於警詢、檢察官偵查及少年法庭證述甚詳（陳宥嘉見第10315 號卷第291 頁，陳○宏見第10315 號卷第43頁、第273 頁，沈少洋見第10314 號卷第55頁、第345頁、第10315 號卷第77頁、第337 頁，鍾華翔見相驗卷第40頁、第10315 號卷第55頁、第114 頁、第313 頁，翁翊華見相驗卷第32頁、第10314 號卷第42頁、第10315 號卷第65頁 　　、第322 頁，宗姿慧見相驗卷第27頁、第10314 號卷第40頁 　　、第10315 號卷第197 頁、第327 頁），此外，並有警員之 勘查採證照片、陳宥嘉與李哲維的手機對話紀錄翻拍照片各1 份附卷可稽（相驗卷第147 頁至第184 頁、第185 頁至第191 頁），又李哲維因本案衝突，受有雙上肢數處擦瘀傷、左腰際及右前臂接近圓形瘀斑等傷害、左眉、左顴骨之不規則裂傷，及左心室破裂、左側肺葉撕裂傷等傷害，經送醫後不治死亡等情，除有淡水分局113 年5 月29日新北警淡水刑字第1134284100號函暨所附相驗與解剖照片、淡水馬偕紀念醫院出具之診斷證明書及病歷資料各1 份存卷以外（相驗卷第287 頁至第404 頁、第255 頁至第270 頁、第87頁），亦經檢察官督同法醫師到場相驗明確，製有相驗屍體證明書、檢驗報告書、解剖暨鑑定報告書在卷可查（相驗卷第223 頁 　　、第231 頁至第242 頁、第417 頁至第428 頁），另外，扣 案之開山刀握把處確有驗出李哲維的DNA ，則有新北市政府警察局鑑驗書存卷可考（相驗卷第620 頁），復有摺疊刀1把、開山刀1 把、鐵棍1 支扣案可資佐證，堪予認定。 　㈡被告雖一度辯稱：煙灰缸是用丟的云云（第10315 號卷第147 頁），然目擊證人沈少洋則指稱：…有人拿煙灰缸敲死者的頭，但是我不知道是誰，當時很混亂…等語（10315 號卷第78頁），陳○宏更明確指稱：被告起來拿煙灰缸敲李哲維 　　…敲左邊，後面是我出手，這是一、兩秒之間的事情等語（ 　　第10315 號卷第203 頁），衡諸該煙灰缸事後完全破碎成片 （相驗卷第525 頁），以及事後李哲維的左眼、左側顴骨一片黑腫瘀青（相驗卷第168 頁），似係刻意用力擊打，而非偶然丟擲造成，故應以沈少洋、陳○宏二人所述，較為可信 　　，被告事後在本院審理時並已認罪，不再爭執，按刑法上所 謂之故意，不僅以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明知並有意使其發生者為限，如能預見其發生，而其發生並不違背其本意者，即所謂的不確定故意，亦屬之（刑法第12條規定參照 　　），又所謂重傷，依刑法第10條第4 項第6 款規定，則指同 條項第1 款至第5 款之視能、聽能、語能、位能、嗅能、一肢以上的機能、生殖機能以外，其他於身體或健康有重大不治或難治之傷害，而頭臉、腦部為人身要害，如遭外力重擊 　　，極有可能造成腦震盪、腦挫傷甚至顱骨骨折、顱內出血等 對身體重大不治或難治之重傷害，此係常識，被告對此亦難諉為不知，然其仍持具有相當重量之煙灰缸，直接敲擊李哲維左側頭臉，且用力不輕，依上說明，被告行為時有重傷害之不確定故意，亦堪認定。 　㈢陳宥嘉在偵查中自承：我和李哲維談到錢，他沒有意思要歸 還，我氣憤就拍了桌子，他就往後挪動椅子，我應該是拿了茶杯，朝他的方向丟擲，我記得有丟到他，但丟到他哪個位置我不確定，我記得是朝他的臉，後來他就從他的黑色手提袋中抽出一把大刀等語（第10315 號卷第121 頁），而不僅涉案之被告與陳宥嘉、陳○宏，在場之目擊證人沈少洋、鍾華翔、翁翊華、宗姿慧也均一致指稱：衝突時李哲維有要抽出開山刀等語，參酌扣案之開山刀握把處也確有驗出李哲維的DNA ，是陳宥嘉指稱李哲維當時也準備抽刀一節，應可信實，惟另一方面，被告在偵查中指稱：陳宥嘉有用棍子一直跟死者對峙，死者也一直揮舞刀子說不要過來…陳宥嘉拿的棍子有長度，一直戳，一直攻擊死者，所以死者退到該處…死者確實被逼到角落等語（第10315 號卷第149 頁），雖所稱李哲維揮刀部分，與前引陳宥嘉等人之證詞不符，不無誇大之嫌，然考量李哲維確有準備抽刀的動作，且本案源於陳宥嘉與李哲維之間之金錢糾紛，有雙方的LINE對話紀錄可查（相驗卷第185 頁至第191 頁），堪信本案陳宥嘉、李哲維係因先前的金錢糾紛，現場談判未果，以致雙方臨時起意，相互準備攻擊，準此，被告既非李哲維攻擊的對象，持煙灰缸敲擊李哲維也非如何不得已之防衛或避難舉動，故此部分事實均尚不足採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附此敘明。 　㈣本案應係陳宥嘉與李哲維談判先前的金錢糾紛不成，雙方偶 然爆發衝突所致，已見前述，對照案發現場係一般的民宅客廳，有簡單的OA隔間與休息區、泡茶區，並有通往二樓宿舍的室內樓梯（相驗卷第510 頁、第514 頁至第521 頁），是案發時被告與陳○宏甚至沈少洋、鍾華翔、翁翊華、宗姿慧等人在場，均無不合理，被告並供稱：那天晚上他們準備要下去南部，有工作要做，我在那裏整理工具，準備晚上要下南部工作的工具，他們要去澎湖，但要先前往嘉義搭船…我跟死者也不認識，我也不知道為何會發生這種事等語（第10315 號卷第141 頁、第145 頁），綜觀此部分事證，應難遽認被告與陳宥嘉、陳○宏就本案犯行間有犯意聯絡，為共同正犯，故僅應令其等就各自所為之犯行部分負責（最高法院30年上字第2132號、50年台上字第1060號判例要旨參照），而查，李哲維事後經屍檢結果，受有雙上肢數處擦瘀傷、左腰際及右前臂接近圓形瘀斑等傷害、左眉、左顴骨之不規則裂傷，及左心室破裂、左側肺葉撕裂傷等傷害，此如前理由㈠所述，比對被告持煙灰缸攻擊李哲維左邊頭臉，陳宥嘉持鐵棍，陳○宏則係持摺疊刀戳刺李哲維的兇器與攻擊部位，堪認李哲維之上肢、左腰際及右前臂傷勢，係陳宥嘉造成，左眉、左顴骨之傷勢係被告所為，左心室破裂與左側肺葉撕裂傷等傷害則係陳○宏造成，另佐以李哲維的左邊頭臉雖遭被告重擊，然經鑑定結果，並未造成顱骨骨折或顱內出血等結果，死因則源於遭銳器自左脅穿透左心室壁造成之心臟損傷與大量出血，有上引之法醫解剖暨鑑定報告書、台灣大學醫學院法醫影像中心113 年5 月24日校醫字第1130047153號回函與所附電腦斷層掃描鑑定資料在卷可考（相驗卷第427頁、第276 頁），其死亡尚難認定與被告有關，依上說明，被告僅應就李哲維前述的左邊頭臉傷勢負責，而被告主觀上雖具有重傷害故意，然所為尚未造成重傷害結果一節，並堪認定。 　㈤綜上所述，本件事證明確，被告犯行洵堪認定，應依法論科 　　。 三、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278 條第3 項、第1 項之使人受重 傷未遂罪。如上所述，被告所為尚未造成重傷害結果，僅止於未遂，考量被告並非刻意捲入此一糾紛，應係偶然在場，情急之下以致犯罪，故依刑法第25條第2 項規定減輕其刑。爰審酌被告有多起前科，最近一次係因數次施用毒品，經法院判處罪刑確定後入監服刑，甫於113 年5 月1 日期滿出監 　　，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可考，素行難謂良好，其 與李哲維互不相識，此次貿然持煙灰缸行兇，犯罪手段可議 　　，犯後初始並未坦承犯行，事後雖已坦承犯行，然並未能與 李哲維家屬達成和解，本不宜輕縱，惟念本案畢竟源於陳宥嘉、李哲維之間的金錢糾紛，與被告無關，被告也不過因受僱於陳宥嘉，在該處歇息、整備而偶然在場，本件事發突然 　　，陳宥嘉、李哲維彼此互持棍棒、刀械，案發地點又在室內 　　，能夠走避的空間有限，則被告情急下貿然持煙灰缸行兇， 犯罪之動機與目的並非難以想像，至於李哲維固然因本案糾紛死亡，然如上所述，依現有事證，仍僅能命被告就李哲維左邊頭臉的傷勢負責，另斟酌被告之年齡智識、生活經驗、家庭教育及經濟狀況等其他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 　　，以示懲儆。被告行兇所用之煙灰缸已經破裂，其碎片顯無 沒收必要，至於扣案之折疊刀、開山刀與鐵棍均非被告所有 　　，亦非其本案行兇所用之物，也無須沒收，併此敘明。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 條第1 項前段，刑法第278 條 第3 項、第1 項、第25條第2 項，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劉昱吟提起公訴，檢察官郭季青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5 　　日 　　　　　　　　　刑事第五庭　審判長法　官　黃怡瑜 　　　　　　　　　　　　　　　　　　法　官　鐘乃皓 　　　　　　　　　　　　　　　　　　法　官　陳彥宏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 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 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 逕送上級法院」。告訴人或被害人如對於本判決不服者，應具備 理由請求檢察官上訴，其上訴期間之計算係以檢察官判決正本送 達之日期為準。 　　　　　　　　　　　　　　　　　　書記官　朱亮彰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5 　　日 論罪法條： 中華民國刑法第278 條： 使人受重傷者，處五年以上十二年以下有期徒刑。 犯前項之罪因而致人於死者，處無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第一項之未遂犯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