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反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

臺灣臺中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訴字第1539號 公 訴 人 臺灣臺中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葉致嘉 選任辯護人 莊婷聿律師 上列被告因違反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案件，經檢察官提起 公訴（113年度偵字第38243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乙○○犯引誘使少年自行拍攝性影像罪，處有期徒刑壹年捌月。緩 刑參年，並應於緩刑期內接受受理執行之地方檢察署所舉辦之法 治教育參場次；緩刑期間付保護管束。 未扣案如附表編號1所示之物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 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附表編號2所示之物沒收。 　　犯罪事實 一、乙○○為成年人，於民國113年5月19日前某時許，以其所有如 附表一編號1所示之行動電話連結網際網路後，登入社群軟體Facebook，經由臉書認識甲女（000年00月生，真實姓名年籍均詳卷，代號AB000-Z000000000號，下稱甲女），在聊天過程中，明知甲女為12歲以上、未滿18歲之少女，自我判斷力與保護能力未臻成熟，欠缺性隱私之自主決定意思，竟基於引誘使少年自行拍攝性影像之犯意，於113年5月25日晚間、同月26日上午，接續以通訊軟體MESSENGER傳送多則訊息予甲女，引誘原無拍攝猥褻影像意願之甲女自行拍攝裸露乳房、陰部等身體隱私部位之猥褻行為之數位照片，再利用通訊軟體MESSENGER傳送該等性影像予乙○○觀覽。 二、案經甲女及甲女之父訴由臺中市政府警察局第三分局報告臺 灣臺中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一、本判決認定事實所引用之被告乙○○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 或書面陳述等供述證據，檢察官、被告及辯護人均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而本院審酌各該證據作成時之情況，並無違法不當或證明力明顯過低之瑕疵，亦認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是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規定，認均有證據能力。 (三)本判決以下所引用之非供述證據，均與本案事實具有自然關 聯性，且核屬書證、物證性質，又查無事證足認有違背法定程式或經偽造、變造所取得等證據排除之情事，復經本院依刑事訴訟法第164條、第165條踐行物證、書證之調查程序，亦堪認均有證據能力。 二、認定犯罪事實之理由及證據： (一)上揭犯罪事實，業據被告於本院準備程序及審理時坦承不諱 ，核與告訴人甲女、甲女之父於警詢時證述相符（見偵卷第21至31頁），並有被告之臉書帳號「葉子」、抖音暱稱「葉子」之頁面翻拍照片（見偵卷第45頁）、臺中市政府警察局第三分局立德派出所陳報單、受理各類案件紀錄表、受（處）理案件證明單（見偵卷第49、51、53頁）、IP位址之MetaPlatforms業務紀錄查詢資料（見偵卷第55至59頁）、通聯調閱查詢單（見偵卷第61至63頁）、兒童少年保護通報表（見不公開卷第3至4頁）、兒少性剝削事件報告單（見不公開卷第5至7頁）、性影像通報表（見不公開卷第9至11頁）、被告與甲女之Messenger對話紀錄截圖（見不公開卷第15至159頁）、甲女與同校朋友之Messenger對話紀錄截圖（見不公開卷第161至171頁）、臉書帳號「葉子」之個人頁面翻拍照片（見不公開卷第173頁）、甲女之臉書個人頁面翻拍照片（見不公開卷第175頁）、甲女與被告（暱稱「葉子」）之抖音對話紀錄截圖（見不公開卷第177頁）、甲女手機相簿回收桶之照片（見不公開卷第179至187頁）在卷可稽，足認被告之任意性自白與事實相符，堪以採信。 (二)被告之辯護人雖辯稱：被告所為應以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 條例第36條第1項論處等語。惟查： 　1.按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第36條乃基於行為人對被害人 施加手段之強弱，以及被害人自主意願之法益侵害高低程度之不同，區分「直接拍製型」、「促成合意拍製型」、「促成非合意拍製型」、「營利拍製型」、「未遂型」等5種不同類型，而予以罪責相稱之分層化規範，俾周全規範密度，達到保障兒童及少年權益之立法目的，並符合罪刑相當原則、比例原則之憲法誡命。所謂「直接拍製型」係指行為人得同意而直接拍攝、製造兒童或少年為性交或猥褻行為之圖畫、照片、影片、影帶、光碟、電子訊號或其他物品（同條第1項，圖畫等以下統稱畫面）；「促成合意拍製型」係指行為人採取積極之手段，招募、引誘、容留、媒介、協助或以他法，促成兒童或少年合意被拍攝、製造性交或猥褻行為之畫面（同條第2項）。上開條例第36條第2項之「促成合意拍製型」所稱之「他法」，係指行為人所採取之積極手段，與招募、引誘、容留、媒介或協助等行為相類似或介入、加工程度相當，而足以促成兒童或少年合意被拍攝、製造性交或猥褻行為之畫面者而言。此與同條第1項之「直接拍製型」係行為人單純得同意而拍攝、製造，未為其他積極介入、加工手段之情形，並不相同。倘行為人僅單純告知兒童或少年並獲其同意（下稱「告知後同意」）而拍攝、製造兒童或少年性交或猥褻行為之畫面，並未進一步額外施加上開介入、加工手段，應屬同條第1項「直接拍製型」之規範範疇，難謂係合致於「促成合意拍製型」之規範目的。至於單純「告知後同意」之告知方式，無論係單純以詢問、請求、要求等方式為之，均無不可。惟倘行為人係另行施加前揭積極之介入、加工手段，而詢問、請求或要求被害人同意，則已逸脫同條第1項「直接拍製型」之規範目的，自該當於同條第2項之「促成合意拍製型」要件（最高法院111年度台上字第994號判決意旨參照）。 　2.被告先不斷以「這樣可以給了吧」、「當然是連妹妹一起拍 啊」、「還是你要拍自慰的影片給我」、「我想說今天就可以看到的說」、「你去廁所拍照他回來有關係嗎」、「那什麼時候開始拍」、「我覺得不可以」、「脫掉比較好」、「再一次嘛」、「好不好」、「我不管」、「拍好一點吶」等語，請求甲女傳送足以滿足其色慾之性影像，甲女不堪被告之一再請求，始傳送性影像予被告等情，有被告與甲女MESSENGER對話紀錄擷圖(見不公開卷第97、103、105、107頁)在卷可證，足徵被告與甲女聊天中，不斷請求、期望甲女可傳送足以滿足色慾之性照片，嗣經甲女勉予同意並傳送本案性隱私之照片，過程中可見被告不斷利用上開請求之言語，而主動介入並影響甲女決定，進而積極促成甲女製造性影像之合意。況於甲女拍攝性隱私照片後，曾因不想繼續拍攝性影像向被告表達不滿後，被告即傳送訊息向甲女詢問：你不喜歡拍裸照那為什麼還會拍給我等語，甲女亦以訊息回應稱：不是你一直要的嗎，我也沒有辦法，我拒絕了哇，你說你不管，我怕你傷心等語，亦有上開MESSENGER對話紀錄擷圖(見不公開卷第117頁)在卷可稽，亦足徵甲女原無意拍攝性影像，係因被告以前開訊息積極勸誘，使甲女萌生製造之意思，應被告所要求，因而自行拍攝裸露乳房、陰部之性影像。故依上開說明，被告所為，應屬前述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第36條第2項「促成合意拍製型」之程度，辯護人前揭所辯，有所誤會，難認可採。 (三)本案事證明確，被告上開犯行堪以認定，應依法論科。 三、論罪科刑： (一)被告行為後，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已於113年8月7日 修正公布，於同年月0日生效，該條例修正前第36條第2項原規定：「招募、引誘、容留、媒介、協助或以他法，使兒童或少年被拍攝、自行拍攝、製造性影像、與性相關而客觀上足以引起性慾或羞恥之圖畫、語音或其他物品，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300萬元以下罰金。」而修正後規定:「招募、引誘、容留、媒介、協助或以他法，使兒童或少年被拍攝、自行拍攝、製造、無故重製性影像、與性相關而客觀上足以引起性慾或羞恥之圖畫、語音或其他物品，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300萬元以下罰金。」是以修正後規定僅增列「無故重製性影像」之處罰行為態樣，就被告本案所犯「引誘使少年自行拍攝性影像」之行為並無有利或不利影響，自無須為新舊法比較，應逕行適用修正後規定。 (二)核被告所為，係犯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第36條第2項 之引誘使少年自行拍攝性影像罪。 (三)被告於上揭時間、方式引誘使甲女自行拍攝性影像之行為， 主觀上顯係基於單一之犯意，於密切接近之時地接續實施，且係侵害同一法益，各行為之獨立性極為薄弱，依一般社會健全觀念，在時間差距上，難以強行分開，應認係接續犯而為包括之一罪。 (四)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第36條第2項規定屬於對被害人 為少年之特別處罰規定，依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第112條第1項但書規定，無同條項前段加重規定之適用。 (五)按犯罪之情狀顯可憫恕，認科以最低刑度仍嫌過重者，得酌 量減輕其刑，刑法第59條定有明文。前揭規定係立法者賦予審判者之自由裁量權，俾就具體個案情節，於宣告刑擇定上能妥適、調和，以濟立法之窮。是該條所謂犯罪之情狀，乃泛指與犯罪相關之各種情狀，自亦包含同法第57條所定量刑斟酌之事項。是於裁判上酌減其刑時，應就犯罪之一切情狀（包括刑法第57條所列舉10款事項）予以全盤考量，審酌其犯罪有無可憫恕之事由，即有無特殊原因與環境，在客觀上足以引起一般同情，以及宣告法定最低度刑，是否猶嫌過重等等，以為判斷。經查，被告本案所犯引誘使少年自行拍攝性影像罪，其立法目的不外乎保護年幼之男女，於性觀念及生理發展尚未成熟階段，能免於遭受不當之性剝削，影響其日後身心發展，固有其正當性及必要性；然而該罪之法定刑為「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300萬元以下罰金」，刑度非輕，然同為引誘使少年自行拍攝性影像者，其原因動機不一，犯罪情節亦未必相同，所造成危害社會之程度自屬有異，法律科處此類犯罪，所設之法定最低本刑卻屬相同，已難謂允當；又本院審酌被告於本案行為時，正值血氣方剛之齡，與甲女係經由網路交友，因一時衝動，忽視甲女心智尚未成熟、年幼懵懂，以前揭方式引誘使甲女自行拍攝性影像之動機與目的，僅在於供自己觀覽而無外流之情況，衡酌被告與甲女之關係及本案發生過程，與引誘使少年大量製造或自行拍攝性影像之犯罪者尚屬有間，且被告犯後終能坦承犯行，並與甲女及其法定代理人調解成立，有本院調解筆錄在卷可證(見本院卷第135至137頁)，倘就被告本案犯行論以法定最低度刑即有期徒刑3年，依被告犯罪之具體情狀及行為背景觀之，確屬情輕法重，其犯罪情狀在客觀上顯足以引起一般之同情而尚堪憫恕，爰依刑法第59條規定，酌量減輕其刑。 (六)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明知甲女為12歲以上、 未滿18歲之少年，判斷力與自我保護能力未臻成熟，竟為逞一己私慾，誘使身心發展未臻健全之甲女自行拍攝性影像，影響甲女之身心健康及人格發展，並危害社會善良風俗，自應予非難；惟審酌被告之年紀尚輕，並無刑案前科紀錄，有法院前案紀錄表在卷可憑，其透過網路與甲女結識後，因思慮不周而為本案犯行，犯罪過程及手段尚屬平和，所拍攝之性影像並未持以更犯他罪，於犯後終能坦承犯行，並與甲女及其法定代理人調解成立；兼衡被告於本院審理時自陳之教育程度、家庭經濟與生活狀況(見本院卷第172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 (七)被告前未曾因故意犯罪而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等情，有 法院前案紀錄表在卷可憑，考量其年紀尚輕，因一時失慮，致罹刑章，犯後已知坦承犯行，並與甲女及其法定代理人均調解成立，已如前述，況刑罰固然屬於國家對犯罪之人以剝奪法益為手段之公法制裁，惟其積極目的仍係預防犯人再犯，對於初犯，惡性未深者，若因偶然觸法，即置諸刑獄，自非刑罰目的，被告經此次偵、審程序及科刑之教訓後，應能知所警惕，信無再犯之虞，本院經綜合各情，認前揭對被告宣告之刑，應以暫不執行為適當，爰依刑法第74條第1項第1款規定，併予宣告緩刑3年，以勵自新。又為符合緩刑宣告之目的，並使被告能藉此記取教訓，建立正確法律觀念及性別平等態度，故本院認為除前開緩刑宣告外，應有再命其為一定負擔之必要，爰依刑法第74條第2項第8款規定，併命其應於緩刑期間內，接受受理執行之地方檢察署所舉辦之法治教育3場次；依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第112條之1第1項及刑法第93條第1項第2款規定，併命應於緩刑期間付保護管束。倘若被告違反上開所命負擔，且情節重大，足認原宣告之緩刑難收其預期效果，而有執行刑罰之必要，得撤銷其緩刑宣告。 (八)另法院於判斷是否屬「顯無必要」依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 保障法第112條之1第2項規定，併命被告於付保護管束期間遵守該條項所列各款之事項時，應審酌被告犯罪時之動機、目的、手段、犯後態度、對被害人侵害程度、再犯可能性、與被害人之關係，及被告之前有無曾經類似之犯罪行為，或為一時性、偶發性之犯罪等因素而為綜合判斷（該條之立法理由第4點參照）。而本院審酌被告與甲女係在網路上偶然結識，其後2人已互相封鎖，且未再有所聯繫，且被告於本案之前，並無妨害性自主或違反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之前科，並衡本案之犯罪手段、情節，足認本案應屬於一時性、偶發性之犯罪，顯無再另依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第112條之1第2項規定，命被告於緩刑付保護管束期間遵守該條項所列各款事項之必要，附此敘明。 三、沒收： 　　按犯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第36條第1項至第4項之罪之 附著物、圖畫及物品，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沒收之。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第36條第6項定有明文。又按供犯罪所用之物，屬於犯罪行為人者，得沒收之；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刑法第38條第2項前段、第4項亦有明文。經查： (一)被告所有供其與甲女聯繫，用以接收其引誘甲女自行拍攝之 性影像所使用之工具為iPhone11之手機，業據被告於審理時供承明確（見本院卷第171頁），因該行動電話並未扣案，無法確認其中被告是否儲存上開性影像，尚難認屬修正後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第36條第6項規定之「附著物」。然考量被告係以之觀覽上開性影像，為儘可能排除該等性影像遭散布之風險，以貫徹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保護兒童及少年之立法目的，依刑法第38條第2項前段規定，予以宣告沒收，並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至甲女用以自行拍攝上開性影像之設備，則依修正後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第36條第7項但書規定，不予宣告沒收。 (二)又鑑於現今電子科技技術發達，則本案甲女之性影像得輕易 重製、散布、儲存於各類電子產品，甚且刪除後亦非無法或難以還原，故仍不宜遽認為上開性影像已完全滅失，仍應依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第36條第6項規定，宣告沒收。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提吳婉萍起公訴，檢察官甲○○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18　　日 　　　　　　　　　刑事第十九庭　審判長法　官　何紹輔 　　　　　　　　　　　　　　　　　　　法　官　蔡有亮 　　　　　　　　　　　　　　　　　　　法　官　林忠澤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 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 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 勿逕送上級法院」。 告訴人或被害人如不服判決，應備理由具狀向檢察官請求上訴， 上訴期間之計算，以檢察官收受判決正本之日起算。 　　　　　　　　　　　　　　　　　　 書記官　林政佑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18　　日 附表： 編號 物品名稱 備註 1 蘋果廠牌iPhone 11手機1支 未扣案。 2 甲女自行拍攝之性影像 未扣案。 附錄論罪科刑法條 兒童及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第36條第2項 招募、引誘、容留、媒介、協助或以他法，使兒童或少年被拍攝 、自行拍攝、製造、無故重製性影像、與性相關而客觀上足以引 起性慾或羞恥之圖畫、語音或其他物品，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 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三百萬元以下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