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權行為等

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9年度訴字第3884號 原 告 ○○○（即○○○之承受訴訟人） ○○○（即○○○之承受訴訟人） ○○○（即○○○之承受訴訟人） ○○○（即○○○之承受訴訟人）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許琬婷律師 林盛煌律師 上 一 人 複 代理人 徐祐偉律師 原 告 ○○○（即○○○之承受訴訟人） ○○○（即○○○之承受訴訟人） ○○○（即○○○之承受訴訟人） 上 一 人 訴訟代理人 林克彥律師 蕭隆泉律師 被 告 ○○○ 訴訟代理人 張秀瑜律師 陳大俊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侵權行為等事件，本院於民國113年12月13日 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一、被告應給付新臺幣貳佰壹拾萬玖仟肆佰零肆元，及自民國一 百零九年十二月十六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予兩造公同共有。 二、原告其餘之訴駁回。 三、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百分之五十四，餘由原告連帶負擔。 四、本判決原告勝訴部分，於原告以新臺幣柒拾萬肆仟元為被告 供擔保後，得假執行。但被告如以新臺幣貳佰壹拾萬玖仟肆佰零肆元為原告預供擔保，得免為假執行。 五、原告其餘假執行之聲請駁回。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事項： 一、原告壬○○於民國113年3月25日死亡，其繼承人為庚○○、戊○○ 、辛○○、己○○、乙○○、丙○○、甲○○（下稱庚○○等7人）及丁○○，有除戶謄本、繼承系統表及戶籍謄本附卷可憑（見本院卷三第377至404頁）。然丁○○為本件被告，與壬○○係對立關係，不能為壬○○之承受訴訟人，而庚○○等7人則未為承受訴訟之聲明，爰由本院依職權裁定命庚○○等7人為壬○○之承受訴訟人續行訴訟，先予敘明。 二、乙○○、丙○○均未於言詞辯論期日到場，核無民事訴訟法第38 6條各款所列情形，爰依被告之聲請，由其一造辯論而為判決。 貳、實體事項：　　 一、原告主張：壬○○與訴外人即壬○○女兒○○○原本同住在臺中市○ 里區○○街00號房屋（下稱大勝街房屋），而○○○已罹患癌症多年，其自108年10月初起，開始有神智不清之情形，並於同年月8日因摔倒而至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下稱中國附醫）急診治療時，發現癌症復發且已擴散至腦部，旋於同年月14日進行開顱手術切除顱内腫瘤及小腦，並進行腦部放射線治療12次。○○○於同年11月20日出院後，有人格喪失及記憶力退化等症狀，無法辨識其所處之環境。被告卻於109年3月11日，強行將○○○帶離大勝街房屋，將○○○軟禁在臺中市○里區○里路000號房屋（下稱大里路房屋），並拒絕壬○○接近○○○。然被告竟未經○○○之同意，擅自於附表所示之日期，自○○○申設之臺中市○里區○○○○○○里○○○○號為00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系爭帳戶）提領如附表所示之款項（下稱系爭款項），致○○○受有新臺幣（下同）390萬元之損害，應負賠償責任。又被告提領系爭款項並無法律上之原因，且致○○○受有損害，亦應負返還責任。而○○○於109年8月4日死亡，其繼承人為壬○○，兩造則為○○○之再轉繼承人，爰依民法第1148條第1項、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2項及第179條規定，提起本件訴訟，請求擇一為有利於原告之判決等語。並聲明：被告應給付原告390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 二、被告則以：被告與○○○為姑姪關係，感情甚佳，○○○多年前癌 症復發，係由被告全程接送照顧，並支付○○○之醫療、看護及生活費用。○○○於108年7月21日曾告知被告其印章遭壬○○拿走，而○○○於同年月29日至大里農會辦理系爭帳戶之印鑑變更後，即將新印鑑交由被告保管，且告知被告系爭帳戶之存摺在大勝街房屋。○○○嗣於108年10月間在中國附醫進行腦瘤摘除手術，並於同年10月10日預立代筆遺囑（下稱系爭遺囑），要將現金及存款全部贈與被告。而○○○於同年11月間轉至一般病房後，被告至大勝街房屋找不到系爭帳戶之存摺，被告遂向壬○○表示被告已替○○○代墊醫療費用50萬元，要拿系爭帳戶存摺提領癌症保險金，壬○○始將系爭帳戶存摺交付被告，但未交付變更前之印鑑。被告乃持新印鑑及存摺於附表編號1、2所示之日期提領共70萬元，並繼續替○○○保管新印鑑及系爭帳戶之存摺。又○○○於109年3月間因擔心病情惡化，系爭帳戶內之存款恐不足支付醫療、生活及喪葬費用，遂於109年3月26日將富邦人壽金豐樂養老保險（下稱系爭保險）解約，並將解約金225萬4,704元贈與被告，囑託被告負擔○○○後續醫療、生活及喪葬費用。因上開解約金係匯入系爭帳戶，被告始於附表編號3至11所示之日期，提領如附表編號3至11所示之款項。另被告自108年5月2日起至109年9月15日止，已替○○○支付醫療、生活及喪葬費用共190萬0,439元，加上○○○贈與之系爭保險解約金225萬4,704元，已超過被告提領之390萬元，被告並未侵害○○○之利益，亦未受有不當得利。縱認○○○未將系爭保險解約金贈與被告，然○○○之系爭遺囑已記載將存款及現金贈與被告，系爭帳戶內之款項，亦應由被告取得，並未侵害原告身為再轉繼承人之權利。又原告僅能就○○○之遺產行使權利，無權介入○○○生前與被告之約定，而○○○於附表所示之日期尚未死亡，應由原告就被告提領系爭款項係無法律上原因負舉證責任等語，資為抗辯。並聲明：原告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如受不利益判決，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 三、兩造不爭執之事項（見本院卷三第61至62頁、第446至447頁 ）： （一）○○○係壬○○之女，丙○○係壬○○之四子，被告係丙○○之子即 壬○○之孫子。 （二）被告於附表所示之日期，持系爭帳戶之存摺及新印鑑，分 次提領系爭款項。 （三）○○○曾因轉移性腦腫瘤、右側乳房惡性腫瘤（復發）併淋 巴及骨頭轉移，於108年10月14日在中國附醫進行開顱移除顱內腫瘤手術，復於同年月24日行腦室腹膜腔引流手術，並自108年11月5日至同年月19日止，進行腦部放射線治療12次。 （四）○○○生前罹患癌症，均在中國附醫就診，○○○嗣於109年8月 4日死亡。 （五）本院於109年10月27日以109年度司養聲字第60號裁定駁回 ○○○收養訴外人○○○之收養認可聲請，經○○○提起抗告後，本院以109年度家抗字第20號裁定駁回○○○之抗告。 （六）壬○○曾對被告提出竊盜等刑事告訴，經臺灣臺中地方檢察 署檢察官以110年度偵字第2372號（下稱系爭偵查案件）為不起訴處分，壬○○不服聲請再議，亦經臺灣高等檢察署臺中檢察分署以110年度上聲議字第1724號駁回再議。 （七）系爭保險於109年3月26日解約，解約金225萬4,704元係匯 至系爭帳戶。 （八）○○○於108年7月21日曾向被告表示其印鑑被壬○○拿走，要 再刻一個新印鑑，被告則告知○○○刻完印章再去銀行換印章就好，○○○嗣於108年7月29日至大里農會辦理印鑑變更，之後新印鑑即由被告保管。 （九）系爭帳戶之存摺及舊印章原由壬○○保管，壬○○嗣於108年1 1月間將上開存摺交給被告，但仍保留舊印章，壬○○當時並不知道○○○有至大里農會辦理印鑑變更。 四、得心證之理由： （一）按不當得利依其類型可區分為「給付型之不當得利」與「 非給付型不當得利」，前者係基於受損人之給付而發生之不當得利，後者乃由於給付以外之行為（受損人、受益人、第三人之行為）或法律規定或事件所成立之不當得利。受益人之受有利益，若非出於給付者之意思導致他方受有利益，應屬非給付型不當得利。在「給付型之不當得利」固應由主張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人（受損人），就不當得利成立要件中之「無法律上之原因」負舉證責任；惟在「非給付型之不當得利」中之「權益侵害之不當得利」，由於受益人之受益非由於受損人之給付行為而來，而係因受益人之侵害事實而受有利益，因此祇要受益人有侵害事實存在，該侵害行為即為「無法律上之原因」，受損人自不必再就不當得利之「無法律上之原因」負舉證責任，如受益人主張其有受益之「法律上之原因」，即應由其就此有利之事實負舉證責任（最高法院111年度台上字第2619號判決意旨參照）。 （二）原告主張被告於附表所示之日期，持系爭帳戶之存摺及新 印鑑，分次自系爭帳戶內提領系爭款項乙節，為被告所不爭執，是被告取得系爭款項之原因，係被告之提領行為所致，而非出於○○○之給付行為，故本件應屬非給付型不當得利，依前揭說明，應由被告就其有受益之法律上原因負舉證責任，先予敘明。 （三）而○○○自108年10月18日起開始聘請看護照顧，且自109年3 月11日起與被告同住在大里路房屋，被告並自108年5月2日起，開始支付○○○之醫療、看護及生活費用等節，有上開費用單據附卷可憑（見本院卷二第35至279頁），且為兩造所不爭執（見本院卷三第448頁），足見○○○自108年5月2日起之醫療、看護及生活費用，多由被告代為墊付，並由被告協助○○○處理日常生活事務，且○○○自108年10月18日起之日常生活應無法完全自理，而有仰賴看護從旁照顧之必要，並自109年3月11日起與被告同住在大里路房屋，由被告負責○○○之生活起居及醫療；參以○○○明知舊印章係由壬○○保管，卻選擇於108年7月29日至大里農會辦理印鑑變更，並將新印鑑交由被告保管，並委由被告向壬○○拿回系爭帳戶之存摺，堪認○○○確有口頭授權被告提領系爭帳戶內款項，用以支付○○○日常生活所需之醫療及生活費用與死亡後之喪葬費用，然就逾越上開範圍之款項，則難認○○○有授權被告提領之意思。 （四）原告雖主張○○○自108年10月初起，開始有神智不清之情形 ，而不能為有效之意思表示等語，並提出○○○109年4月6日門診病歷為證（見本院卷一第49頁），然上開病歷僅記載○○○當時曾向醫師表示有看到幻覺之情形，尚難憑此遽認○○○自108年10月初起，即不能為有效之意思表示。況依中國附醫112年2月22日回函記載：「○○○於108年10月初發現腦轉移時神智狀態正常，至109年5月19日前腎臟科住院治療時意識皆正常（請參見住院紀錄），直至109年5月19日即意識狀況惡化」等語（見本院卷二第335頁），顯見○○○於108年10月初之意識尚屬正常，係自109年5月19日起才開始有惡化之情形。是原告主張○○○不能為授權被告提領系爭帳戶內款項之意思表示乙節，難認實在。 （五）而被告辯稱其自108年5月2日起至109年9月15日止，替○○○ 支付醫療、生活及喪葬費用共190萬0,439元等語，業據其提出各項單據為證（見本院卷二第35至283頁）。就律師費5萬元及聲請費1,000元部分，○○○係本院109年度司養聲字第60號收養認可事件之聲請人，並委任被告訴訟代理人為該案之代理人，應有支出律師費5萬元及聲請費1,000元之必要，且與被告所提之收據及本院自行收納款項收據相符（見本院卷二第131、133頁），是被告辯稱上開費用係由其替○○○墊付，應為可採；至其餘184萬9,439元（計算式：190萬0,439元－5萬元－1,000元＝184萬9,439元）部分，僅其中173萬9,596元之單據有具體品項可確認係用於○○○身上，為兩造所不爭執（見本院卷三第448頁），是被告替○○○支付之醫療、生活及喪葬費用應為179萬0,596元（計算式：5萬元＋1,000元＋173萬9,596元＝179萬0,596元）。又依前揭說明，被告僅就提領179萬0,596元之範圍內，有得○○○之授權；其餘210萬9,404元，則難認被告有經○○○授權提領。 （六）被告雖辯稱○○○於109年3月26日將系爭保險之解約金225萬 4,704元贈與被告，其數額已高於210萬9,404元，被告並未受有不當得利等語。然依系爭保險之保險契約內容變更申請書（繁式）記載：○○○於109年3月23日因經濟因素申請解除系爭保險，且因生病，簽不回原簽名樣式等語（見本院卷二第390至392頁），僅能證明○○○係因有用錢之需求而將系爭保險解約，尚難認○○○有將該筆解約金贈與被告意思。又訴外人即系爭保險之業務員黃麗容於系爭偵查案件中證稱：○○○於109年3月23日親自辦理系爭保險之解約，是伊至大里路房屋找○○○簽名，業務員原則上不會詢問客戶解約之原因，但因伊與○○○比較熟，○○○說是要用來支付醫療費用等語（見系爭偵查案件卷一第241頁），益徵○○○並無將該筆解約金贈與被告之意思，而是要用來支付其個人之醫療費用。是被告上開所辯，並不足採。 （七）被告另辯稱其業經系爭偵查案件為不起訴之處分，且原告 係○○○之再轉繼承人，僅能就○○○之遺產主張權利，對於○○○生前與被告之約定，應不得爭執等語。然系爭偵查案件雖認定被告辯稱其有經○○○授權提領系爭帳戶內款項，尚非不可採信，然系爭偵查案件並未明確判斷○○○之授權範圍，且被告主觀上是否有犯罪故意，與民事上是否應負不當得利之返還責任，係屬二事，縱使被告誤認○○○有授權其提領系爭帳戶內全部款項之意思而不構成犯罪，然被告就○○○未授權提領之款項，仍應負不當得利之返還責任。又原告依民法第1148條規定，自繼承開始時即承受○○○財產上之一切權利及義務，是原告自得爭執○○○是否有授權被告提領系爭款項，被告上開所辯，均難認可採。 （八）至被告辯稱○○○預立系爭遺囑，要將存款及現金全部贈與 被告，縱使被告未經○○○授權而提領系爭款項，然系爭款項本該由被告取得，而有法律上之原因，且未侵害原告之權利等語。然遺贈僅具有債權之效力，故受遺贈人並未於繼承開始時，當然取得受遺贈物之所有權或其他物權，尚待遺產管理人或遺囑執行人於清償繼承債務後，始得將受遺贈物移轉登記或交付受遺贈人。是被告仍應負返還不當得利210萬9,404元之責任，被告辯稱其保有210萬9,404元，係有法律上之原因，且未侵害原告之權利乙節，難認有據。 （九）從而，○○○僅授權被告提領179萬0,596元，用以支付○○○之 醫療、生活及喪葬費用；至被告另外提領之210萬9,404元，因被告未能舉證證明其有受益之法律上原因，即應負不當得利之返還責任。又兩造均為壬○○之繼承人，再轉繼承○○○對被告之不當得利債權，於壬○○之遺產分割前，係公同共有上開對被告之不當得利債權，是原告依民法第1148條第1項規定，僅得請求被告將210萬9,404元返還予兩造公同共有，逾此範圍之請求，則難認有據。 五、綜上所述，原告依民法第1148條第1項、第179條規定，請求 被告給付210萬9,404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即109年12月16日（起訴狀繕本於109年12月15日送達被告，見本院卷一第81頁）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法定遲延利息予兩造公同共有，為有理由，應予准許；逾此範圍之請求，則無理由，應予駁回。原告另以選擇合併之關係，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2項規定，為同一聲明之請求，即毋庸再為審酌，附此敘明。 六、兩造均陳明願供擔保聲請宣告假執行及免為假執行，就原告 勝訴部份，核無不合，爰分別酌定相當之擔保金額，予以准許；至原告敗訴部分，其假執行之聲請已失所依附，應併予駁回。 七、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防方法及所提證據，經本院 審酌後，核與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爰不逐一論述，併此敘明。 八、訴訟費用負擔之依據：民事訴訟法第79條、第85條第2項。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30　　日 　　　　　　　　　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王怡菁 　　　　　　　　　　　　　　　　　　法　官　謝佳諮 　　　　　　　　　　　　　　　　　　法　官　董庭誌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須 附繕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31　　日 　　　　　　　　　　　　　　　　　　書記官　王政偉 附表： 編號 日期 金額 1 108年12月17日 30萬元 2 108年12月30日 40萬元 3 109年3月12日 20萬元 4 109年4月30日 40萬元 5 109年5月19日 40萬元 6 109年5月29日 40萬元 7 109年6月8日 40萬元 8 109年6月18日 40萬元 9 109年7月1日 40萬元 10 109年7月13日 30萬元 11 109年7月20日 30萬元 總　 計 39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