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還房屋

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民事判決 113年度上字第105號 上 訴 人 劉特全 住○○市○里區○○街00號 許美惠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蔡得謙律師 李明潔律師 被 上訴 人 劉秀緣 劉秀玲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徐盛國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房屋事件，上訴人對於民國112年12月25 日臺灣臺中地方法院112年度訴字第1195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 ，被上訴人為減縮訴之聲明，並為訴之追加，本院於113年10月9 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一、上訴駁回〈原判決主文第一項減縮為：上訴人應遷出坐落○○ 市○○區○○段000○地號土地上、如後附臺中市○○地○○○○○○○○○號113年6月7日里土測字第120000號土地複丈成果圖標繪綠色之房屋，即門牌○○市○○區○○里0鄰○○路00號(原判決誤載為0鄰)、面積108.00平方公尺之房屋〉。 二、上訴人應將前項房屋返還被上訴人。 三、第二審訴訟費用(含追加部分)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方面： 一、按第二審訴之變更或追加，非經他造同意不得為之，但請求 基礎事實同一者，或擴張或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者，不在此限(民事訴訟法第446條第1項、第255條第1項第2款、第3款參照)。 二、查被上訴人於原審請求上訴人應遷出(與遷讓為同義語)下述 房屋，嗣於上訴後，請求遷出範圍僅於其母○○○居住使用臥室以外部分，並請求上訴人返還該房屋，前者屬於減縮訴之聲明，後者則屬於訴之追加，以上均源自上訴人占用下述房屋之同一基礎事實，於法均無不合，自應准許。 貳、實體方面： 一、被上訴人主張： 　　伊等與○○○於民國112年2月10日簽訂不動產買賣契約書(下稱 系爭契約，此買賣下稱系爭買賣)，約定由伊等以新臺幣(下同)260萬元，向○○○購買坐落○○市○○區○○段0○○000000○000000地號土地(下稱系爭土地)，及其上如臺中市○○地○○○○○○○○○號113年6月7日里土測字第120000號土地複丈成果圖(下稱附圖)標繪綠色與灰色房屋(門牌○○里0鄰○○路00號，面積各為108.00、9.78平方公尺，合計118.35平方公尺；下分稱系爭店屋、系爭臥室，並合稱系爭房屋，與系爭土地則合稱系爭房地)，系爭房地各已辦竣所有權移轉登記，或變更稅籍納稅義務人稅籍登記，均由伊等取得應有部分各2分之1。詎上訴人夫妻無正當權源，而無權占用系爭店屋，經營麵店，爰本於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962條規定，擇一請求上訴人應遷出系爭店屋，並將之返還被上訴人。 二、上訴人則以： 　　○○○於80年間央請劉特全返回系爭房屋經營麵攤，並照顧其 起居生活，及按月給付1萬元為負擔，而將系爭房屋贈與劉特全。被上訴人與○○○事後通謀虛偽而為系爭買賣，被上訴人未取得系爭房屋事實上處分權。縱認被上訴人已取得系爭房屋，○○○早將系爭房屋出租予許美惠，由許美惠自82年1月起持續給付租金，依買賣不破租賃原則，其租約對被上訴人仍繼續存在。是被上訴人請求伊等遷讓返還系爭房屋，均無依據等語，資為抗辯。 三、原審判命上訴人應遷出系爭房屋，上訴人全部提起上訴；被 上訴人則減縮請求遷出範圍僅限於系爭店屋(原判決關於遷出系爭臥室部分因訴之減縮而失其效力，本院無須為任何裁判)，並追加請求上訴人應返還系爭店屋；兩造聲明如下：㈠上訴人之上訴與答辯聲明： 　⒈原判決(除減縮部分外)廢棄。 ⒉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駁回。 　⒊被上訴人追加之訴駁回。　 ㈡被上訴人之答辯及追加聲明： 　⒈上訴駁回(減縮為上訴人應遷出系爭店屋)。 　⒉上訴人應將系爭店屋返還被上訴人。 四、兩造不爭執事項： ㈠○○○與訴外人○○○結婚後，生育劉秀緣(長女)、劉秀玲(次女)、劉特全(長男，為被上訴人之弟)。許美惠係劉特全之配偶(為被上訴人之弟媳；見原審卷第293頁、本院限制閱覽卷第3-9頁)。㈡訴外人○○○於54、00年間出資在系爭土地(分割前為000、0000地號)上建造系爭房屋(原門牌○○路0號、稅籍編號00000000000號，屬未辦保存登記建物；即如附圖標繪綠色與灰色之房屋、面積合計118.35平方公尺)，而原始取得所有權(見原審卷第209-229、327-333頁，及本院卷一第351頁)。㈢○○○與○○○於59年6月27日結婚(再婚)，○○○嗣於79年2月4日死亡，○○○為其繼承人(見原審卷第293頁)。【○○○有無其他大陸繼承人尚有爭執】㈣○○○於○○○死後單獨繼承取得系爭房屋所有權(見原審卷第209、518-519頁)。【○○○有無其他大陸繼承人尚有爭執】㈤○○○出面先於96年6月10日向改制前○○縣○○鄉○○○○000○0000地號土地應有部分各17710分之5189、1794分之14，並於96年7月10日移轉登記為○○○所有；嗣於96年10月11日因調解分割，並於97年1月7日辦竣分割登記為○○○所有(見原審卷第41-43、327-333頁)。㈥○○○與被上訴人於112年2月10日簽訂系爭契約，約定由被上訴人以260萬元，向○○○購買系爭房地，並經原法院所屬民間公證人○○○認證；其中系爭土地已於112年3月9日辦竣所有權移轉登記，系爭房屋亦已辦理稅籍納稅義務人變更登記，均由被上訴人分別取得應有部分各2分之1(見原審卷第19-53、149、151、211、213頁)。㈦原證13譯文係○○○與劉特全之對話(見原審卷第233-255、523-524頁)。㈧系爭店屋現由上訴人夫妻共同經營麵店使用(見原審卷第59-68頁)。 五、兩造爭執事項： ㈠劉特全與○○○就系爭房屋有無贈與契約關係存在？㈡許美惠與○○○就系爭房屋有無不定期租賃關係存在？㈢被上訴人已否取得系爭房屋之事實上處分權？ 　㈣上訴人占有系爭房屋，有無正當權源？ ㈤被上訴人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962條規定，擇一請求上訴人應遷讓返還系爭店屋，有無理由？ 六、本院之判斷：　　 ㈠○○○是否為系爭房屋唯一繼承人： 　⒈查系爭房屋既由○○○建造，而原始取得其所有權，○○○死後， 則由其配偶即○○○單獨繼承之，為兩造所不爭執(見兩造不爭執事項第㈡㈢㈣項)。再者，大陸人民依臺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第67條規定，不得繼承臺灣境內不動產，則上訴人抗辯○○○在大陸可能有其他繼承人云云，除未據舉證以實其說外，顯然不影響○○○單獨繼承取得系爭房屋所有權之效力。 　⒉從而，○○○為系爭房屋唯一繼承人，應有權自由處分系爭房屋 ，自無疑義。 　㈡劉特全曾否受贈取得系爭房屋： 　⒈按贈與契約之成立，以當事人以自己之財產，為無償給與於 他方之意思表示，經他方允受為要件，此觀民法第406條規定自明。 　⒉查上訴人主張○○○已將系爭房屋贈與劉特全，屬附負擔贈與乙 節，無非以劉特全陳稱：○○○於80年間將系爭房屋連同麵攤贈與予伊使用，並負擔照顧○○○起居生活，及按月給付1萬元生活費等情(見本院卷二第22-23頁)，為其最主要依據。惟此情均為被上訴人所否認，是上訴人就已成立贈與之利己事實存在，應負舉證責任。 　⒊惟○○○於本院審理時證稱：伊未曾贈與系爭房屋予劉特全，麵 店原由劉秀玲經營，伊嗣後與劉秀玲商量，於上訴人結婚後，將麵店借予上訴人經營，劉特全先前每月給伊1萬元，供作生活費，伊則為上訴人照顧3個小孩(即○○○、○○○、○○○)等情(見本院卷一第334-335頁)。再參以上訴人身為○○○之獨子，依法或民間習俗，均應擔負扶養○○○之責任，按月提供生活費予○○○，應屬孝親人倫之常，尚難解為贈與之負擔。況上訴人之女○○○於本院審理時亦證稱：伊或伊姊弟3人就讀附近國小期間，夜間均與其祖母○○○在系爭臥室同睡，○○○早上則叫伊起床等情(見本院卷二第20-21頁)。凡此，足見○○○所為前開證言，應屬合理可採。換言之，劉特全給付1萬元予○○○，應係單純生活費或孝親費，而非履行所謂贈與之負擔。 　⒋觀諸劉特全與劉秀玲於112年2月27日所為通話內容，劉特全 提及讓○○○出賣系爭房屋無妨，惟賣得價金由3姊弟分配等語(見原審卷第233、235頁)。準此以觀，劉特全未曾以系爭房屋屋主自居，當時仍認系爭房屋係○○○所有，擁有完整處分權，應難認其已受贈取得系爭房屋。 　⒌系爭房屋屬未保存登記建物，自○○○繼承取得其所有權後，並 變更納稅義務人稅籍為被上訴人前，其納稅義務人均為○○○，其間未曾變更為劉特全，此有相關房屋稅籍證明書影本在卷可稽(見原審卷第209-213頁)。○○○如確曾贈與劉特全者，縱未書立贈與契約者，茲因劉秀玲曾在系爭房屋經營麵店，且劉特全尚有2位姊姊，劉特全亦應即時要求○○○變更稅籍，以明產權歸屬，並避免日後糾葛不清。詎劉特全未曾變更稅籍為自己名義，益見上訴人前開贈與之說，應難遽信。 　⒍況○○○若已贈與系爭房屋予劉特全，劉特全即為屋主，許美惠 自無再向○○○承租系爭房屋之理，則上訴人或主張贈與，或主張租賃，顯然前後顯屬矛盾，亦難採信。 　⒎此外，未據上訴人提出其他具體證據以佐其贈與之說，自難 單憑劉特全使用系爭房屋，或按月給付生活費予○○○之舉，即認○○○已將系爭房屋贈與劉特全。 　㈢許美惠有無承租系爭房屋： 　⒈按使用借貸為無償契約，而租賃則為有償契約，當事人之一 方約定以物交他方使用，究屬使用借貸或租賃，應衡酌他方是否支付使用之對價，予以認定，此觀民法第421條、第464規定自明(最高法院109年度台上字第3217號判決意旨參照)。 　⒉查上訴人主張○○○將系爭房屋出租許美惠使用，無非以許美惠 自行製作日記帳，其上記載「租」字樣(見原審卷第456-458頁)，為其最主要之依據。惟此情均為被上訴人所否認，且日記帳既為許美惠片面製作，其可任憑己意記載之，況其上亦未載明租賃標的與其他具體租賃條件，故仍應勾稽其他客觀事證為斷，倘無其他實證佐參，或與論理法則或經驗法則相違者，即難遽信。 　⒊惟○○○於本院審理時證稱：伊未曾出租系爭房屋予許美惠(見 本院卷一第335頁)，核與劉特全於112年5月10日委託群展律師事務所寄發律師函，其上僅記載其借用○○○名義 取得系爭房屋，未提及許美惠承租系爭房屋乙情(見原審卷第429-433頁)，及劉特全於本院審理時陳稱：許美惠未向○○○承租系爭房屋等情(見本院卷二第23頁)，均無不合，自難認其等已成立租賃關係。 　⒋此外，未據上訴人提出其他具體證據以佐其許美惠承租之說 　　，應難肯認○○○已將系爭房屋出租予許美惠。 　㈣系爭買賣是否無效： 　⒈按意思表示非出於通謀虛偽者，屬於常態事實；出於通謀虛 偽者，屬於變態事實，自應由主張變態事實者，負舉證責任，此乃民事訴訟法關於舉證責任分配之基本原則。 　⒉查上訴人主張系爭買賣出於通謀虛偽意思表示，應屬無效乙 節，上訴人就此等無效原因之利己變態事實，均應負舉證責任。 　⒊上訴人主張系爭買賣出於通謀而虛偽不實，無非以其等使用 系爭房屋，經營麵攤多年，亦長期照顧○○○，○○○豈有未詢問其等購買之理，為其最主要依據。惟此僅屬上訴人主觀臆測之詞，若無其他客觀事證佐參，尚難遽採。 　⒋惟依○○○於他案(案號：原法院112年度訴字第2193號)審理時 證稱：伊原先欲將系爭房屋以50萬元賣給劉特全，但劉特全表示系爭房屋於伊死後歸他取得，故不出錢購買；且劉特全亦表示近來照顧伊很累，欲放棄伊，提及系爭房屋出賣後算他1份，伊擔心系爭房地出賣沒地方住，故將系爭房地賣給被上訴人，讓伊仍有地方住，價金共260萬元等語(見他案卷第394頁、本院卷二第11頁)。以上證言，核與被上訴人所提系爭契約、認證書影本(見原審卷第25-40頁)，與他案所提交付260萬元價金憑證(見本院卷二第11頁)，及前述劉特全通話內容提及伊可分得價金，暨兩造均不爭執因照顧○○○乙事，家族成員迭起齟齬摩擦，均無不合。準此以觀，堪認系爭買賣應屬真實。 　⒌至於許美惠雖抗辯其與○○○就系爭土地成立借名登記關係，惟 其主張借名登記縱然屬實，○○○既登記為所有人，縱未經借名人(許美惠)同意，處分系爭土地，仍屬有權處分(最高法院111年度台上第146號判決意旨參照)。又○○○縱未經許美惠同意而處分系爭土地，至多僅屬侵害借名人(許美惠)債權(借名關係終止後返還請求權)，被上訴人與○○○無論是否知悉所謂借名登記，均不影響被上訴人已合法有效取得系爭土地(最高法院106年度第3次民事庭會議決議、107年度台上字第2096號、107年度台上字第398號、108年度台上字第1066號判決意旨參照)，應無疑義。 　⒍此外，未據上訴人提出其他具體證據，以佐其等所謂系爭買 賣不實之說，是其等此部分主張，應難採認。 　㈤何人取得系爭房屋之事實上處分權： 　⒈按違章建築之讓與，雖因不能為移轉登記而不能為不動產所 有權之讓與，但受讓人與讓與人間，如無相反之約定，應認為讓與人已將該違章建築之事實上處分權讓與受讓人(最高法院67年度第2次民庭庭推總會議決定㈠、74年度台上字第1317號、108年度台上字第2161號判決意旨參照)。又物之出賣人負交付其物於買受人，並使其取得該物所有權之義務，民法第348條第1項定有明文。所謂交付其物於買受人，即移轉其物之占有於買受人之謂。另依民法第946條規定，占有之移轉，因占有物之交付而生效力；前項移轉準用民法第761條現實交付、簡易交付、占有改定及指示交付之規定，無論占有物為動產或不動產，均有其適用(最高法院45年台上字第406號、46年台上字第64號、47年台上字第511號、48年台上字第611號判決先例參照)。 　⒉查上訴人不爭執被上訴人於系爭買賣前已持有系爭房屋鑰匙 ，且○○○口頭告知上訴人：上訴人仍在系爭房屋經營麵攤，由被上訴人自行處理(見本院卷二第156頁)，暨被上訴人均同意○○○繼續使用系爭臥室，是其等移轉占有，分別符合指示交付與占有改定之規定，揆諸前開說明，足認○○○已將系爭房屋交付被上訴人。 　⒊從而，被上訴人已合法取得系爭房屋事實上處分權。上訴人 仍否認此情，均非可採。 　㈥遷讓返還系爭房屋： 　⒈按「占有人，其占有被侵奪者，得請求返還其占有物；占有 被妨害者，得請求除去其妨害」，民法第962條前段、中段定有明文。此即占有人占有物返還請求權，與占有妨害除去請求權，其請求權人為占有人，而相對人各為侵奪占有之人，及為妨害占有之人。 　⒉查被上訴人已取得系爭房屋事實上處分權，且上訴人不爭執 其等仍共同占有系爭店屋，經營麵店，而其等所提前開有權占有之憑據，無一可採，則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無權占有系爭店屋，應負遷讓返還責任，洵無不合。 　⒊從而，被上訴人本於前揭占有請求權規定，請求上訴人遷讓 返還系爭店屋，即有憑據。 　⒋被上訴人依民法第962條前段、中段規定，為前開請求，均有 憑據，則其依訴之選擇合併，復援引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規定，為相同請求，即無須審酌。 七、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民法第962條前段規定，請求上訴人 遷讓返還系爭店屋，自屬正當，應予准許。原審判命上訴人遷出系爭店屋，其理由固有不同，惟結論尚無二致，並仍應予維持。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又被上訴人依民法第962條中段規定，追加請求上訴人返還系爭店屋，為有理由，應予准許。 八、原判決主文第一項將系爭房屋門牌鄰別0鄰誤載為0鄰，此有 前開房屋稅籍證明書影本在卷可參，爰應予更正之。 九、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援用證據 ，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十、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被上訴人追加之訴為有理由 ，爰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0　　月　　23　　日 　　　　　　　民事第二庭　　審判長法　官　謝說容 　　　　　　　　　　　　　　　　　法　官　廖純卿 　　　　　　　　　　　　　　　　　法　官　陳正禧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不服本判決，須於收受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 ，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 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人數附具繕本）。 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為訴訟代理人之委任狀。具有民事訴訟法 第466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之情形為訴訟代理人者，另應附具 律師及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該條項所定關係之釋明文 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書記官　林玉惠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0　　月　　23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