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

臺中高等行政法院判決　 地方行政訴訟庭 113年度簡字第41號 113年9月24日辯論終結 原 告 陳裕鈞 被 告 彰化縣政府 代 表 人 王惠美 訴訟代理人 劉瑩秀 上列當事人間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事件，原告不服被告 民國112年8月18日府社兒少字第1120327081號裁處書(序號：000 00000)、衛生福利部113年2月6日衛部法字第1133160157號訴願 決定，提起行政訴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告之訴駁回。 訴訟費用新臺幣2000元由原告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事實概要：原告前為彰化縣立北斗國民中學(下稱北斗國中) 之體育老師（於民國111年10月21日遭北斗國中解聘），其於110年3至6月線上教學之任教期間，以Messenger通訊軟體對二名未成年學生傳送內容包含「我們同一時間一起洗澡，錯位時空中共浴」、「睡覺想到我，想到我就可以做床上運動啊」、「會餓那麼快嗎？」、「因為我好吃嗎？」、「是全班最可愛的、要約一起吃飯、要收未成年人為乾女兒」等訊息(下稱系爭訊息），於111年5月26日經他人通報、檢舉，被告審查後認原告構成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下稱兒少保障法)第49條第1項第15款規定之不正當行為，於112年8月18日依同法第97條規定，以府社兒少字第1120327081號裁處書(序號：00000000)裁罰原告罰鍰新臺幣(下同)6萬元(下稱原處分)。原告不服，提起訴願，經衛生福利部以113年2月6日衛部法字第1133160157號訴願決定駁回，原告仍不服，於法定期間內提起本訴。 二、訴訟要旨： ㈠原告主張： 　　⒈原處分所憑之事實，前經原告提起行政爭訟，經本院以112 年訴字第163號為原告部分勝訴之判決，可見該二名學生所述之內容並非真實，被告未經調查或實質開會而逕以通報內容對原告為不利之認定，有調查未盡之違法。 　　⒉本件並無證據證明系爭訊息對學生有何不利影響。原告係 以詼諧對話對學生表示關心，無任何惡意或其他想法，如學生感到被冒犯而當場反應，原告會馬上停止言論並道歉，因學生均未表達生氣或不適，原告才會開如此玩笑。 　　⒊聲明：⑴訴願決定及原處分均撤銷。⑵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 。㈡被告答辯：被告接獲通報後有派社工依法進行調查、訪視，訪視報告已明確記載學生們對於原告之訊息感到噁心、害怕及被騷擾。且原告傳送系爭訊息之行為，經北斗國中性別平等教育委員會（下稱性平會）認定構成行為時性別平等教育法（下稱性平法）第2條第4款第1目之性騷擾行為，依同法第41條第1項規定，即應認定原告有兒少保障法第49條第1項第15款規定之不正當行為，被告予以裁罰並無違誤。並聲明：⒈原告之訴駁回。⒉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 三、本件應適用法規： ㈠兒少保障法：⒈第49條第1項第15款：「任何人對於兒童及少年不得有下列行為：十五、其他對兒童及少年或利用兒童及少年犯罪或為不正當之行為。」⒉第97條：「違反第49條第1項各款規定之一者，處新臺幣6萬元以上60萬元以下罰鍰，並得公布其姓名或名稱。」㈡性平法：⒈行為時第2條第4款第1目：「本法用詞定義如下：四、性騷擾：指符合下列情形之一，且未達性侵害之程度者：（一）以明示或暗示之方式，從事不受歡迎且具有性意味或性別歧視之言詞或行為，致影響他人之人格尊嚴、學習、或工作之機會或表現者。」⒉第22條：「（第1項）學校校長、教師、職員或工友知悉服務學校發生疑似校園性別事件，應立即通報學校防治規定所定學校權責人員，並由學校權責人員依下列規定辦理，至遲不得超過24小時：一、向學校主管機關通報。二、依性侵害犯罪防治法、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身心障礙者權益保障法及其他相關法律規定向當地直轄市、縣（市）社政主管機關通報。（第2項）學校校長、教師、職員或工友不得偽造、變造、湮滅或隱匿他人所犯校園性別事件之證據。（第3項）學校或主管機關處理校園性別事件，應將該事件交由所設之性別平等教育委員會調查處理，任何人不得另設調查機制，違反者其調查無效。」⒊第41條第1項：「學校及主管機關對於與本法事件有關之事實認定，應依據其所設性別平等教育委員會之調查報告。」 四、本院判斷： 　㈠前揭事實概要欄所載各情，除後述爭點外，未據兩造爭執， 並有原處分、訴願決定書、兒少保護案件通報表、彰化縣政府社會工作員個案訪視處理摘要表、北斗國中性別平整教育委員會校安通報第0000000、0000000號案調查報告（下稱性平調查報告）等附卷可證，堪信為真實。 　㈡本件爭點為：原告對二名學生發送之系爭訊息，是否構成兒 少保障法第49條第1項第15款之不正當行為？茲論述如下。 　 ⒈原告傳送系爭訊息之行為，前經北斗國中性平會認定原告 構成行為時性平法第2條第4款第1目所稱之性騷擾行為（下稱系爭性平事件），經北斗國中予以解聘，且1年不得聘任為教師。案經申復、訴願及行政訴訟結果，本院高等行政訴訟庭於113年3月14日以112年度訴字第163號判決（下稱163號判決），就原告訴請撤銷被告所為核准北斗國中1年內不得聘任為教師之處分及訴願決定部分，認未經有受理權限之訴願機關為訴願決定，故撤銷該訴願決定，另由被告完備其訴願前置程序；另原告訴請確認與北斗國中間聘任法律關係存在之訴部分，則判認北斗國中解聘為合法，而駁回原告此部分之訴，案未經上訴而確定。此經本院調取上開案卷及判決審閱無誤。由此可知，原告傳送系爭訊息之行為，乃經本院高等行政訴訟庭163號判決認定構成性平法所定義之性騷擾行為，而認北斗國中之解聘為合法有效，僅就北斗國中所為「1年內不得聘任為教師」之處分部分，須另完備其訴願前置程序而已。是原告陳稱其傳送系爭訊息之行為，法院判決部分勝訴，故事實認定尚有疑義云云，顯有誤會。 　 ⒉系爭性平事件處理過程，北斗國中業依性平法第22條規定 為通報，並組成性平會調查處理，進而作成調性平查報告，案經申復及決議程序，均經163號判決審認為合法。其性平會調查過程，原告於111年7月22日接受調查訪談，時間為當日14：35至16：46，已給與原告充分陳述意見之機會，此有北斗國中性平會校安通報序號第0000000、0000000號案調查報告附於163號判決案卷可稽（見163號案卷第37至63頁）。據此，被告援引該性平調查報告，依性平法第41條第1項規定，認定系爭訊息構成性騷擾行為，程序並無不合，原告質疑原處分有調查未盡之程序違法云云，並無可採。 　 ⒊原告所傳送系爭訊息之對象為其教導之國中學生，正處於 少年過渡到成年之青春期，體格、性徵、內分泌及心理等各方面於此時期會發生巨大變化，不僅身體各組織器官由稚嫩走向成熟，知識學習及社會適應也由能力不足趨向鞏固健全，對事物認知的信念及世界觀逐步形成。作為學校指導教師，對於此一身心發展高度不平衡時期的學生，乃具有直接關鍵影響之重要角色地位，自須以協助其等養成健全人格及積極的生活態度，建立正確價值觀，並培養面對問題與解決問題之能力為自我要求。基此理解，系爭訊息所顯示有關「一起洗澡、共浴、做床上運動、我好吃嗎、約一起吃飯、收乾女兒」等文字，均屬具有性意涵之雙關用語，即使一般成年人間開此玩笑，也需對象、場合、氣氛均屬適當，始不致引起相對一方之不舒服感受，遑論原告是對所教導之未成年國中學生為之，而且是在線上教學時以私訊傳送，其屬有悖於師表倫理之不正當行為，至為明確。 　 ⒋原告雖辯稱只是詼諧對話，沒有惡意，學生也沒有當場反 應不舒服云云。然依兒少保障法第49條第1項第15款規定，任何人對於兒少只要有「不正當之行為」，其違規即屬成立，與兒少現實上如何反應無關。要之，對兒少如有不正當行為，即使兒少表現出喜歡、接受的反應，行為人也該當受罰，庶能貫徹兒少保障法第1條所揭示「促進兒童及少年身心健全發展，保障其權益，增進其福利」之立法目的。本件原告傳送系爭訊息給所教導之未成年學生，至屬不當，本不論學生有無接受或當場有無表達不舒服之反應。且事實上，其中乙生於性平會調查訪談時，陳稱收到系爭訊息後有「傻眼、原告就是在撩妹、挑逗、表示愛慕我的意思，覺得有點噁心」之心理感受。而丙生雖未接受性平會調查訪談，但另有向其他老師、同學告知原告之行為，表達覺得怪怪的、很困擾及心裡不安等情緒反應，且害怕之後會被原告知道，然後會到其要就讀的學校堵他，所以不願接受訪談等情，有性平調查報告訪談內容摘要足供佐參（見163號卷第29至32頁、67至75頁）。可見二名學生收到原告傳送之系爭訊息，係有不知所措、無所適從且明顯有心裡不安、不舒服之感受，此正屬處於身心發展尚未臻成熟之青春期學生，遭受冒犯卻不知如何適當應對之常見心理反應，而必須立法特別加以保護之重要原因。原告作為師長，對於二名未成年學生而言，乃具有權力不對等之優勢地位，竟違背其協助受教之未成年學生養成健全人格，發展自我，建立正確價值觀之重要角色功能，所發送含有性意味之系爭訊息，已至屬不當，猶辯稱學生沒有當場反應不舒服云云，實不足取。 五、結論： ㈠綜上所述，原告傳送系爭訊息予二名未成年學生，構成兒少保障法第49條第1項第15款所規定對兒童及少年為不正當之行為，事屬明確，被告依同法第97條規定，處原告最低罰鍰6萬元，核無違誤，訴願決定予以維持，並無不合。原告訴請撤銷原處分及訴願決定，為無理由，應予駁回。㈡本件事證明確，兩造其餘攻防方法及所提事證，經核均於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無庸逐一論述，附此敘明。㈢原告之訴無理由，訴訟費用應由原告負擔。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1　　月　　1 　　日 　　　　　　　　　 法 官 李嘉益 上為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地方行政訴訟庭 提出上訴狀，上訴狀並應記載上訴理由，表明關於原判決所違背 之法令及其具體內容或依訴訟資料可認為原判決有違背法令之具 體事實，並繳納上訴費新臺幣3,000元；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 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補提理由書（上訴狀及上訴理由書均須按他 造人數附繕本）。如逾期未提出上訴理由書者，本院毋庸再命補 正而逕以裁定駁回上訴。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1　　月　　1 　　日 書記官 林俐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