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害性自主

臺灣臺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侵訴字第46號 公 訴 人 臺灣臺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魏俊良 選任辯護人 陳慈鳳律師(法扶律師) 上列被告因妨害性自主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2年度偵字 第34254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甲○○犯性騷擾防治法第二十五條第一項之罪，處有期徒刑伍月， 如易科罰金，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 　　事　實 一、甲○○以按摩為業，於民國112年10月3日中午許，以暱稱「熟 男按摩師」之代號，經由網際網路「UT南部人聊天室」與素不相識之Ａ女（即代號AC000-A112349之成年女子，真實姓名及年籍詳卷）相約，由甲○○到府為Ａ女免費按摩。甲○○乃騎乘車牌號碼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於同日（10月3日）下午2時30餘分許，至Ａ女位於臺南市北區住處內(地址詳卷)，惟甲○○竟意圖性騷擾，乘Ａ女趴躺於床上接受按摩而不及抗拒之際，以手搓揉Ａ女臀部，經Ａ女閃躲並要求甲○○不要觸碰臀部，甲○○仍接續搓揉Ａ女臀部，以此方式對Ａ女為性騷擾行為得逞。Ａ女遂阻止甲○○繼續按摩，驅趕其離開，報警處理，循線查悉上情。 二、案經Ａ女訴由臺南市政府警察局婦幼警察隊報告臺灣臺南地 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後起訴。 　　理　由 壹、本案被告觸犯犯性騷擾防治法第25條之罪（詳後），屬性侵 害犯罪防治法第2條第1款所稱之特別法，因本案判決係須公示之文書，為免告訴人Ａ女身分遭揭露，乃對足資識別Ａ女身分之資訊，均予以隱匿，先為敘明。 貳、實體部分： 一、被告甲○○之主要辯解： 　1.被告承認其以按摩為業，經由上開聊天室與素不相識之告訴 人Ａ女相約，由其為Ａ女到府按摩，被告乃騎乘上開機車，於上開時間，至Ａ女上開住處內，進行按摩等情無誤。 　2.惟被告否認觸犯性騷擾犯行，辯稱：案發前，Ａ女私訊問被 告是不是按摩師，被告回答是，並問Ａ女要不要按摩？可以到被告上班之按摩店或被告工作室為之，但Ａ女都不要，只叫被告到Ａ女家中，Ａ女當時並沒有詢問按摩的價錢，被告也沒主動告知，但被告並未表示要免費幫Ａ女按摩，因為被告想說按摩都是公定價錢，可以先幫Ａ女按摩，按完再照定價收錢。 　3.但按摩之後，Ａ女嫌棄被告按摩的技術差，要趕被告走，被 告覺得被打槍，且按摩的時間又不夠長，遂不好意思向Ａ女收費，只好離開。 　4.被告當時是用手肘按摩Ａ女的腰間，按左腰時，被告是站在 床邊，按右腰時，被告就也爬在床上，一手按摩 ，另一手則當施力點，放在Ａ女屁股位置，但只有靠在屁股上，沒有搓揉，整個過程沒有強制猥褻或性騷擾之行為等語。 二、本案基礎事實： 　　本案被告從事按摩業，與Ａ女並不相識，雙方經由網路聊天 室聯繫而私訊相約，講妥由被告為Ａ女按摩，被告騎乘上開機車，於上開時間，至Ａ女上開住處內進行按摩，嗣而離去等情，業據被告及Ａ女於偵審中均供述無訛在卷，並有路口監視器擷圖（警卷第53至71頁）、住處現場照片（警卷第137至143頁）及案發地點平面圖（警卷第135頁）附卷可佐，此部分事實，堪予認定。 三、本院認為被告確有上開故意搓揉Ａ女臀部之性騷擾行為，理 由如下： 　1.本案被告上開搓揉Ａ女臀部之事實，業據證人即告訴人Ａ女於 偵審中結證明確在卷(他卷第117至120頁，本院卷第147至168頁)，經核Ａ女就案發經過之證述，前後大致相符，未有明顯瑕疵，復查無誣指之動機，亦無因能力欠缺而誤認之情事，均具結擔保其憑信性，且被告亦承認其當時曾觸碰Ａ女臀部等語在卷，則Ａ女所指，尚非無據。 　2.其次，告訴人Ａ女上開遭被告搓揉臀部之指述，並有下列各 項事證可為補強，足以信為真正： 　①Ａ女於案發後，立即於當日下午3點00分許及同日時01分許， 撥打3次電話聯繫其友人即證人許姓社工（下稱「許姓社工」，真實姓名及年籍詳卷），惟暫未獲回應（即未接來電）。 　②之後，Ａ女乃於同日時01分許，另以通訊軟體傳送文字訊息， 告知其友人即證人梁女（真實姓名及年籍詳卷）該等情事，其中Ａ女傳送「我被性騷擾了」（傳送時間：15時33分；以下皆為傳送時間）、「我好不容易才把人趕走」（15時36分）、「我只是腰疼 它（按他）又說免費 本來要我它（按他）家 我不敢」（15時47分）、「等社工去警局報案 臉丟大」（16時32分）、「低頭」（15時55分及16時36分）、「這下又要跑檢署了〈低頭」（16時34分）、「對不起 給你找麻煩了」（16時38分）、「縮成毛球」（16時40分）等語，有Ａ女與梁女之文字對話紀錄1份在卷可查（警卷第35至43頁）。 　③嗣許姓社工於同日15時58分許，以通訊軟體回復文字訊息詢 問Ａ女狀況，其中Ａ女傳送「我差點被性侵」（15時59分）、「人好不容易趕走了」（16時00分），許姓社工回以「對方是誰?有報警嗎?」（16時01分），Ａ女再傳送「沒　一個陌生人 我不要不要報」（16時01分），許姓社工詢問「除了騷擾妳 還有做什麼嗎?」（16時02分）等語，亦有Ａ女與許姓社工之文字對話紀錄1份可佐（警卷第45至47頁）。 　④況且，案發後當日，證人許姓社工與Ａ女聯絡時，發現Ａ女有 情緒低落、沒有精神、被嚇到、不安、對自己的安全感到疑慮等情形，與案發前Ａ女情緒表現不同等事實，業據證人許姓社工於警詢時及偵查中結證證述明確(警卷第27至30頁，他卷第119至120頁)。 　⑤再則，案發後Ａ女有向證人梁女提及案發過程，Ａ女之情緒出 現沮喪、不願意講話，一直去找社工、心理師傾訴等情形，Ａ女此等情緒狀況與案發前不同之事實，亦有證人梁女於警詢時及偵查中之結證證述可查(警卷第23至26頁，偵卷第31至37頁)。 　⑥由上可知，Ａ女於案發後隨即顯露上開負面情緒及行為舉措， 與一般性騷擾被害人受害後之真摯反應無異，倘Ａ女未突遭逢性騷擾事故，殊難想像Ａ女得在短時間內佯以上開情緒及舉止，益徵Ａ女所證其突遭被告搓揉臀部之情事，應係出於親身經歷所為之描述，並非憑空虛構，而證人許姓社工及梁女所見聞Ａ女案發後傾訴被害經過及案發後之情緒反應等節，均足為Ａ女上開指述之補強證據。因此，本院認為Ａ女上開偵審中之證述，核與事實相符，應可採信。 　3.另者，被告與Ａ女在案發前私訊聯繫時，雙方講妥由被告到 府為Ａ女「免費」按摩等情，業據Ａ女於偵審中證述明確（他卷第80頁，本院卷第148頁)，且被告於偵查中亦已供承：我當天沒有向Ａ女收費，（檢察官問：照你自己所述，按摩是你的經濟來源，你是提供Ａ女按摩服務，你之前也不認識Ａ女，為何不向她收費？）答：我想了解自己技術到哪裡，之後有固定客人可以自己接客人，打算一小時收500元」等語明確（偵卷第50及51頁），顯然被告於案發前即未預計向Ａ女收費，況且，雙方如未講妥免費按摩，Ａ女豈會在價錢未明之情形下，直接讓被告來到自己之住處進行按摩，故當以Ａ女所述雙方言明免費按摩之情為真正，因之，被告於審理中改口辯稱本案係被告正常之單純收費按摩，不可能有性騷擾情形等語，與事證不符，並無可採，無法為被告有利之認定。 　4.再則，被告至Ａ女住處內進行按摩前，雙方曾在該處客廳聊 天約10分鐘，被告未有聽力不清或不佳之情形，亦據Ａ女於偵審中證述明確（他卷第117至120頁，本院卷第149、155、156及165頁)，且被告於警詢時及偵查中亦皆承認其與Ａ女在上開客廳聊天等語明確（警卷第11頁，他卷第49頁），被告均未提及其有重聽之問題，尤其被告當日乃係騎乘機車前往Ａ女住處，並無異狀，故被告所辯其因重聽，可能沒有聽到Ａ女告知不要碰觸臀部等語，乃是推卸責任的說法，無法使人採信。又案發當日，被告母親是否在住院中，與被告有無為上開揉搓臀部之行為，並無必然之直接關係，被告所辯其不可能於其母住院期間為該等行為等語，自不足為被告有利之認定。 　5.綜上，被告於告訴人不及抗拒之際，復不顧告訴人出言攔阻 ，故意伸手搓揉告訴人臀部之身體隱私處，已經逾越一般按摩業務之正當範疇，並非正常按摩可容許之行為，顯有使告訴人遭受有冒犯及不悅之強烈感受，已破壞告訴人所享有與性有關之寧靜、不受干擾之平和狀態，被告該等行徑發生於短時間，告訴人尚不及防備，核屬具有性暗示之偷襲式、出其不意之行為，被告侵害行為於告訴人尚未及產生表達性自主意願前即已結束，被告所為顯與強力壓抑告訴人性自由意思之情形尚有所別，應認本案被告所為屬於性騷擾之行為，被告主觀上亦具有性騷擾之意圖及犯罪故意甚明。 四、至於公訴意旨所指被告同時有下列強制猥褻等情（詳下列1. 所示），依照卷內事證，本院尚無從認定之，就此無法為被告不利之認定，理由詳如下： 　1.所謂的補強性法則：提出告訴的人，在訴訟上最想要達到的 目的，就是讓法院判決被告有罪。因此，告訴人存在為了讓被告定罪，而作出與事實不符指控的風險。為了落實無罪推定和嚴格證明的精神，司法實務發展出「補強性法則」：告訴人指控被告對他實施犯罪，必須要有其他具備關聯性的證據佐證，證明告訴人的指控是真實而且可信的，才可以做出有罪的判斷。這是因為人的陳述（證詞、自白），是所有證據中最容易受影響也最不可靠的，一般人受限於記憶能力、情感糾葛、疾病、外力介入或其他原因，都可能影響陳述。單憑告訴人的陳述認定被告犯罪，存在誤判冤枉他人的高度風險，所以補強性法則要求：不能以告訴人的單一指控輕率認定刑事被告犯罪。因此，告訴人對被告的指控，若沒有補強證據加以佐證，在訴訟上無法片面採信。 　2.公訴意旨並指稱：被告於上開時間、Ａ女住處內，違反Ａ女之 意願，將被告身體趴在Ａ女身上，把Ａ女內褲往下拉，然因無法順利脫下，遂將手往下滑，摳弄Ａ女下體，Ａ女因感有異不適，起身察看，發現被告竟已脫掉外褲等語。 　3.被告否認其有該等趴在Ａ女身上、下拉Ａ女內褲、摳弄Ａ女下 體及脫掉自己外褲等情事，且本案卷內就此除有Ａ女之指訴外，查無其他據關聯性之事證可佐，尚不足以使本院形成被告此部分之犯嫌，達於無所懷疑，而得確信為真實之程度，基於罪疑惟輕原則，公訴意旨就此等強制猥褻部分之指訴，難認可採，併予敘明。 五、綜上所述，本院審酌Ａ女所指被告上開性騷擾行為，前後相 符，未悖於常情，且有相關事證可為補強，保障所供述事實之憑信性，確實可以採信，本案事證明確，應依法論科。 六、論罪部分： 　1.核被告甲○○所為，係犯「性騷擾防治法第25條第1項之罪」 。被告先後搓揉Ａ女臀部之行為，係於密切接近之時間、在同一地點實施，且侵害同一法益，各行為之獨立性極為薄弱，依一般社會健全觀念，在時間差距上難以強行分開，應視為數個舉動之接續施行，合為包括之一行為予以評價，而論以接續犯。 　2.公訴意旨認被告所為係涉犯刑法第224條之強制猥褻罪嫌等 語，容有未洽，業如前述，惟因起訴之基本事實同一，且經本院對被告及辯護人踐行告知義務（本院卷第169頁），充分給予被告行使防禦權之機會，無礙被告訴訟上之攻擊防禦權益之行使，故依刑事訴訟法第300條規定，變更起訴法條。 　3.至於公訴意旨於上開理由「貳、四」部分所指被告涉嫌強制 猥褻等情，本應為無罪之諭知，惟此部分如成立犯罪，與前揭經論罪科刑部分，係被告於同時在同一地點，於密切接近之時間實施，均係侵害告訴人之法益，各行為之獨立性極為薄弱，具接續犯之事實上一罪關係，爰不另為無罪之諭知。 七、爰審酌被告與告訴人素不相識，竟未尊重告訴人之身體自主 權利及人格尊嚴，乘告訴人接受按摩而不及防備之際，對告訴人性騷擾得逞，致告訴人身心受創，蒙受陰影，被告始終否認犯行，迄今仍未與告訴人達成和解，未賠償告訴人損害，未獲得告訴人諒解，兼衡被告之素行（參卷附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犯罪之動機、目的、手段、告訴人對於本件之態度、被告之身心情形、智識程度及家庭經濟狀況（本院卷第63至77、97至138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以為警惕。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第300條，性騷 擾防治法第25條第1項，刑法第11條前段、第41條第1項前段，判 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吳惠娟偵查起訴，由檢察官乙○○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1 　　月　　14　　日 　　　　　　　　　刑事第八庭　 審判長法　官　陳欽賢 　　　　　　　　　　　　　　　　　　 法　官　王惠芬 　　　　　　　　　　　　　　　　　　 法　官　盧鳳田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本判決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 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 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 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洪筱喬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1 　　月　　21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 性騷擾防治法第25條： 意圖性騷擾，乘人不及抗拒而為親吻、擁抱或觸摸其臀部、胸部 或其他身體隱私處之行為者，處2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併科 新臺幣10萬元以下罰金；利用第2條第2項之權勢或機會而犯之者 ，加重其刑至二分之一。 前項之罪，須告訴乃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