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欺等

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金上訴字第1885號 上 訴 人 臺灣嘉義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曾圓涵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詐欺等案件，不服臺灣嘉義地方法院113年度 金訴字第624號中華民國113年9月30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 臺灣嘉義地方檢察署113年度偵續字第132號），提起上訴，本院 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 曾圓涵幫助犯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十四條第一項之一般洗錢罪， 處有期徒刑參月，併科罰金新臺幣伍仟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 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緩刑貳年。 　　犯　罪　事　實 一、曾圓涵能預見將金融機構帳戶交付提供予他人使用，可能使之 遂行詐欺取財犯行，且可掩飾、隱匿犯罪所得之來源、去向等，竟不違背其本意，基於幫助詐欺取財及幫助掩飾、隱匿特定犯罪所得之來源、去向之不確定故意，於民國112年10月21日13時27分，在嘉義市○○○街000號之統一超商嘉英門市，將其所申辦臺北富邦商業銀行帳號000-00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本案帳戶）之金融卡，以「交貨便」方式寄予自稱「黃怡馨」（真實姓名年籍不詳，無證據證明為3人以上或有未滿18歲之人，下稱行騙者），並以LINE通訊軟體告知密碼，而將本案帳戶資料交付提供予本案行騙者收取及掩飾、隱匿詐欺所得財物及其來源、去向而幫助之。另由本案行騙者基於為自己不法所有之意圖及詐欺取財、洗錢之犯意，向附表所示之人以附表所示方法施以詐術致陷於錯誤，而於附表所示時間將附表所示金額款項匯入本案帳戶，旋遭提領，而掩飾、隱匿該詐欺犯罪所得之去向及所在。嗣經乙○○察覺受騙，並報警處理，始循線查悉上情。 二、案經乙○○（下稱告訴人）訴由嘉義市政府警察局第一分局報 告臺灣嘉義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壹、證據能力部分： 　　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 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又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合同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之規定，但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第159條第1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之同意，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及同法第159條之5分別定有明文。查本判決所引用具傳聞性質之各項證據資料，檢察官、被告曾圓涵（下稱被告）於本院準備程序及審理時均表示同意列為本案證據（見本院卷第54頁至第56頁、第69頁至第70頁），且經本院於審判期日依法踐行調查證據程序，檢察官、被告於本院言詞辯論終結前均未表示異議，本院審酌該等具有傳聞證據性質之證據，其取得過程並無瑕疵或任何不適當之情況，應無不宜作為證據之情事，認以之作為本案之證據，應屬適當，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之規定，自得作為證據。 貳、實體部分：　 一、認定犯罪事實所憑證據及理由： 　㈠上開犯罪事實，業據被告於本院審理時坦承不諱（見本院卷 第54頁、第72頁至第73頁），核與告訴人之指訴情節相符(見警卷第8頁至第10頁，偵續卷第12頁至第13頁)，並有統一超商寄件明細及繳款證明(見警卷第19頁)、被告與本案行騙者間對話紀錄（含統一超商繳費單據及寄件包裹照片）截圖及照片(見警卷第20頁至第50頁)、告訴人之內政部警政署反詐騙諮詢專線紀錄表、臺南市政府警察局新營分局中山路派出所受理案件證明單、金融機構聯防機制通報單(見警卷第51頁至第56頁)、告訴人與本案行騙者對話紀錄含「酩軒-路易威登代理商合約書」(見警卷第57頁至第61頁)、郵政跨行匯款申請書影本(見警卷第63頁)、第一銀行匯款申請書回條(見警卷第64頁)及本案帳戶歷史交易明細(見原審卷第47頁至第49頁)可佐。 　㈡按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事實，預見其發生而其發生並不違反 其本意者，以故意論，刑法第13條第2項定有明文。幫助犯之故意，以行為人主觀上認識被幫助者正欲從事犯罪或係正在從事犯罪，且該犯罪有既遂之可能，而其行為足以幫助他人實現構成要件者，即具有幫助故意，並不以行為人確知被幫助者係犯何罪名為必要，祇要概略認識該特定犯罪之不法內涵即可。眾所周知，金融帳戶之申辦並無任何條件限制，任何人均可在不同之金融機構申請多數帳戶使用，且金融帳戶係銀行業者與特定個人約定金融交易之專屬識別，因申請帳戶時需提出個人身分證明文件，而與申請人間有一定的代表性或連結關係，一般情況多僅供自己使用，縱遇特殊情況而需交付他人使用，亦必深入瞭解用途及合理性，或與實際使用人間有一定之親誼或信賴關係，始予提供。況從事財產犯罪之不法份子，為掩飾其不法行徑，以避免執法人員循線查緝，經常利用他人金融存款，以確保犯罪所得避免遭查獲，類此案件在社會上層出不窮，亦屢經報章雜誌、電視、廣播等新聞媒體及電子網路再三披露，衡諸目前社會資訊之普及程度，一般人對上情均應知之甚詳，故避免此等專屬性甚高之物品被不明人士利用為財產犯罪之工具，亦為一般生活認知所應有之認識。則依一般人之社會通念，如匯入帳戶內之款項來源正當，大可自行申辦帳戶，苟其不以自己名義申辦帳戶，反而收購或借用別人之金融帳戶以供使用，則提供金融帳戶者，不論名目是變賣、出租或出借，抑有無對價或報酬，更不管受告知之用途為何，對於該帳戶可能作為對方收受、提領特定犯罪所得使用，對方提領後會產生遮斷金流以逃避國家追訴、處罰之效果等節，當可預見。查被告提供本案帳戶資料予他人使用時，係年近40歲心智成熟之成年人，且係大學畢業，曾從事診所助理員、醫院助理員、行政助理等工作（見偵續卷第12頁，警卷第1頁），應非不能辨別事理，對於前述社會情況當有所悉，詎猶未深入瞭解用途及合理性，即提供本案帳戶資料予他人，顯然不顧提供本案帳戶之後果，乃牽涉涵括詐欺取財、洗錢在內之不法用途，且在無法獲悉、無從追索實際使用者之情況下，於交付帳戶當時無防果措施，亦再也無法制止助益詐欺取財、洗錢等犯罪之遂行，造成掩飾、隱匿金流之結果，形成了犯罪循索查緝之阻礙。則本件被告提供本案帳戶時，既能預見帳戶可能被不法份子用以當作詐欺取財犯罪之人頭帳戶，供被害人匯款至如附表所示之本案帳戶內，上開款項旋遭提領一空，是行騙者所為已產生遮斷資金流動軌跡以逃避國家追訴、處罰之效果，其所認知之不法，自包括詐欺取財與洗錢，其主觀上對於所提供之帳戶將幫助他人從事詐欺取財犯罪，且幫助遮斷金流以阻隔查緝贓款流向等節有所認知，殆無疑義。從而，被告能預見上情，猶交付本案帳戶予他人使用，容任所生之流弊與後果，洵有幫助詐欺取財及幫助他人掩飾、隱匿詐欺取財犯罪所得之去向暨所在之不確定故意。 　㈢綜上所述，被告之任意性自白與事實相符，堪以認定，本件 事證明確，應予依法論科。 二、論罪科刑： 　㈠被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於1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全文，除 第6、11條之施行日期由行政院定之外，自113年8月2日施行。按行為後法律有變更者，適用行為時之法律，但行為後之法律有利於行為人者，適用最有利於行為人之法律，刑法第2條第1項定有明文。又法律變更之比較，應就與罪刑有關之法定加減原因與加減例等影響法定刑或處斷刑範圍之一切情形，依具體個案綜其檢驗結果比較後，整體適用法律。關於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3項所規定「（洗錢行為）不得科以超過其特定犯罪所定最重本刑之刑」之科刑限制，因本案前置特定不法行為係刑法第339條第1項普通詐欺取財罪，而修正前一般洗錢罪之法定本刑雖為7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其宣告刑上限受不得逾普通詐欺取財罪最重本刑5年以下有期徒刑之拘束，形式上固與典型變動原法定本刑界限之「處斷刑」概念暨其形成過程未盡相同，然此等對於法院刑罰裁量權所為之限制，已實質影響修正前一般洗錢罪之量刑框架，自應納為新舊法比較事項之列。再者，一般洗錢罪於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規定為「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00萬元以下罰金」，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則規定為「（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幣1億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000萬元以下罰金」，修正後洗錢防制法並刪除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3項之科刑上限規定；至於犯一般洗錢罪之減刑規定，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及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23條第3項之規定，同以被告在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犯罪為前提，修正後之規定並增列「如有所得並自動繳交全部所得財物」等限制要件。本件被告幫助一般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幣（下同）1億元，且其於偵查及原審審理時否認涉有被訴之犯行，故被告並無上開修正前、後洗錢防制法減刑規定適用之餘地；又依刑法第30條第2項幫助犯規定，係「得」減輕其刑（非必減），且「刑法上之『必減』，以原刑減輕後最高度至減輕後最低度為刑量，『得減』以原刑最高度至減輕最低度為刑量」，故依幫助犯規定減輕其刑後，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最低度刑為有期徒刑1月（最高為5年），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之最低度刑為有期徒刑3月（最高為5年），綜合比較結果，應認修正前洗錢防制法之規定較有利於被告，依刑法第2條第1項前段規定，本案應適用被告行為時法即修正前洗錢防制法之規定。 　㈡按刑法上之幫助犯，係指以幫助之意思，對於正犯資以助力 ，而未參與實行犯罪之行為者而言。被告將其本案帳戶資料交予他人，容任他人以之為詐欺取財、洗錢之工具，惟提供金融帳戶資料，並非詐欺取財、洗錢罪之構成要件行為，且亦無證據可資證明被告有參與附表所示詐欺取財、洗錢之犯行，或與該行騙者間有何犯意聯絡之情事，則其係基於幫助他人詐欺取財、洗錢之不確定故意，所為屬刑法詐欺取財、洗錢罪構成要件以外之行為。是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第339條第1項之幫助詐欺取財罪，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幫助洗錢罪。 　㈢被告以交付本案帳戶資料之一行為，侵害告訴人之財產法益 ，且係同時觸犯幫助詐欺取財罪及幫助修正前一般洗錢罪，為想像競合犯，應依刑法第55條本文規定，從一重論以幫助犯修正前一般洗錢罪。 　㈣被告係對正犯資以助力而參與犯罪構成要件以外之行為，為 幫助犯，應依刑法第30條第2項規定，按正犯之刑減輕之。 三、撤銷原判決之理由： 　㈠原審疏未詳查，認檢察官所舉事證，不足證明被告有公訴意 旨所指幫助詐欺及幫助洗錢之行為，不能使其形成被告有罪之確信心證，遽為無罪之諭知，尚有未洽。檢察官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為有理由，應由本院將原判決予以撤銷改判。爰審酌我國詐欺案件頻傳，嚴重影響社會治安，而偵查機關因人頭帳戶氾濫，導致查緝不易，受害人則求償無門，相關權責機關無不透過各種方式極力呼籲及提醒，被告未正視交付帳戶可能導致之後果，竟將本案帳戶資料提供予他人，容任他人以該帳戶作為犯罪之工具，助益他人遂行詐欺取財及洗錢犯行，使告訴人蒙受財產損失，並致刑事犯罪偵查幕後詐騙者困難，復考量被告於本院審理時已坦承犯行，且已與告訴人調解成立並給付賠償金額11萬元完畢，有原審法院113年9月10日調解筆錄1份、匯款回條聯2份在卷可憑（見原審卷第31頁至第32頁，本院卷第59頁至第61頁），其犯後態度尚稱良好，兼衡被告並無其他前科紀錄之素行，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1份在卷可查（見本院卷第33頁），暨其自陳之智識程度及家庭經濟生活狀況等一切情狀（見本院卷第74頁），量處如主文第2項所示之刑，並就併科罰金部分，諭知易服勞役之折算標準。 　㈡被告未曾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有上開被告 前案紀錄表可憑（見本院卷第33頁），且其坦承犯行，已與告訴人調解成立並給付賠償金額11萬元完畢，已如上述，被告因一時失慮，致罹刑章，經此偵、審教訓，當知所警惕，信無再犯之虞，本院認對被告所宣告之刑，以暫不執行為適當，爰依刑法第74條第1項第1款規定，併予宣告被告緩刑2年。 　㈢被告堅稱未因犯本案之罪獲有所得，亦無證據證明被告獲有 犯罪所得，爰不宣告沒收犯罪所得。另按沒收、非拘束人身自由之保安處分適用裁判時之法律，刑法第2條第2項明文規定；又被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於1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全文，其中第25條第1項規定「犯第19條、第20條之罪，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沒收之」，參照該條立法理由，係為「考量澈底阻斷金流才能杜絕犯罪，為減少犯罪行為人之僥倖心理，避免經查獲之洗錢財物或財產上利益(即系爭犯罪客體)因非屬犯罪行為人所有而無法沒收之不合理現象」而增定；而據前述，被告是以提供帳戶資料之方式幫助他人犯洗錢罪，並非實際提款或得款之人，未有支配或處分該財物或財產上利益等行為，尚非居於犯罪主導地位，且無證據證明已取得報酬，況被告已賠償告訴人11萬元，已如上述，倘對被告宣告沒收其洗錢之財物，實屬過苛，爰依刑法第38條之2第2項規定，不予宣告沒收，均附予敘明。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299 條第1項前段（僅引用程序法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姜智仁提起公訴，檢察官高嘉惠提起上訴，檢察官 許嘉龍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1 　　月　　14　　日 　　　　　　　　　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何秀燕 　　　　　　　　　　　　　　　　　　　法　官　洪榮家　 　　　　　　　　　　　　　　　　　　　法　官　吳育霖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 敘述上訴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黃玉秀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1 　　月　　14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中華民國刑法第30條 幫助他人實行犯罪行為者，為幫助犯。雖他人不知幫助之情者， 亦同。 幫助犯之處罰，得按正犯之刑減輕之。　 中華民國刑法第339條 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以詐術使人將本人或第三人之 物交付者，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50萬元以下罰 金。 以前項方法得財產上不法之利益或使第三人得之者，亦同。 前二項之未遂犯罰之。 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 有第二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 幣5百萬元以下罰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前二項情形，不得科以超過其特定犯罪所定最重本刑之刑。 附表： 告訴人 詐騙時間 詐騙方法 匯款時間 匯款金額 (新臺幣) 乙○○ 自112年10月22日起 於廟會與告訴人攀談並互加為通訊軟體「LINE」好友，再以暱稱「陳秀蓮」、「客服熱線小劉」等向告訴人謊稱墊款代購商品賺取差價等語，致其匯款至本案帳戶(詳右)。 112年10月24日13時14分 3萬元 112年10月25日9時23分 8萬8,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