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欺等

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金上訴字第2054號 上 訴 人 臺灣臺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林秉毅 指定辯護人 王俊怡律師 上列上訴人等因被告詐欺等案件，不服臺灣臺南地方法院113年 度金訴字第1506號中華民國113年11月1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 ：臺灣臺南地方檢察署113年度偵緝字第1079號、第1080號）， 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事實及理由 一、上訴得明示僅就判決之刑、沒收或保安處分一部為之。刑事 訴訟法第348條第3項定有明文。本件檢察官、被告均僅就原判決所處之刑部分提起上訴，業經明示在卷（本院卷第155頁、175-177頁），是原判決其他部分，均不在本院審理範圍。 二、檢察官上訴意旨略以：㈠被告行為後，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 例公布施行，比較新舊法結果，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4條第1項第2款之規定，如被告未繳回犯罪所得，並無更有利於行為時刑法第339條之4第1項第2款之規定，應適用行為時法。㈡依最高法院113年度台上字第3589號判決意旨，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6條、第47條所稱犯罪所得，均應解為被害人所交付之受詐騙金額，原判決以被告供稱本件贓款轉換為虛擬貨幣交與上手，而認被告無犯罪所得，引用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7條前規定減輕其刑，然被告應繳回被害人交付之受詐騙金額，而非其個人所得，否則無上開減刑規定之適用，如犯罪所得取決於詐騙集團成員隨口喊價，猶如詐騙，詐騙司法公信力，顯與本條立法說明及第1條之立法目的不符，請撤銷原判決等語。 三、被告上訴意旨略以：㈠被告所犯指揮犯罪組織罪，於偵查及 原審審理中均坦承不諱，應依修正前組織犯罪防制條例第8條第1項後段規定，減輕其刑，原判決就此部分處有期徒刑2年，顯然過重。㈡原判決就附表一編號２之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量處有期徒刑1年6月、編號３之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未遂罪，處有期徒刑1年2月、編號４之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處有期徒刑1年4月，顯然過重，原審判決雖有引用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7條前段減輕其刑之規定，但刑度並未感受有減輕其刑。請撤銷原判決，從輕量刑等語。 四、原判決以被告被訴犯行事證明確，分別論以原判決附表一所 示之罪刑，就量刑部分說明，原判決附表一編號１之罪，符合修正前組織犯罪防制條例第8條第1項後段之要件，依法減輕其刑。編號３之罪，屬未遂犯，依刑法第25條第2項規定，減輕其刑。編號２至４之罪，合於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7條第1項前段規定，均減輕其刑，編號３之罪，遞減輕之。其餘屬想像競合一罪之加重詐欺罪（編號１）、一般洗錢罪（編號１至４），分別符合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7條第1項前段、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之減刑要件，於量刑時一併斟酌。並說明本件被告雖屬累犯，然不依刑法第47條第1項規定加重其刑之理由，暨就量刑部分，依刑法第57條所定各款事由，斟酌卷內各項量刑證據，並說明其裁量權行使之理由，核無何量刑之瑕疵可指。 五、駁回上訴之理由 ㈠、檢察官上訴意旨稱，比較新舊法結果，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 例第44條第1項之規定，並未更有利於被告部分，顯屬誤解，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3條、第44條第1項之罪，均屬新增之獨立罪名，乃被告行為時所無之處罰，依刑法第1條罪刑法定原則，無溯及既往予以適用之餘地，自不生新舊法比較之問題，此為檢察官上訴所引用之最高法院113年度台上字第3589號判決闡述明確，此部分上訴意旨要屬混淆不溯及既往原則與新舊法比較之法則。 ㈡、檢察官上訴意旨認為，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7條後段所 稱自動繳交其犯罪所得，應以被告繳回被害人所交付之受詐騙金額為限，而非被告實際之犯罪所得，然查： 　⒈刑法上所謂犯罪所得，依其取得原因可分為「為了犯罪」之 利得，及「產自犯罪」之利得。前者，指行為人因實行犯罪取得對價給付之財產利益，例如收受之賄賂、殺人之酬金等，此類利得並非來自於構成要件的實現本身；後者，指行為人因實現犯罪構成要件本身而產自犯罪之利得，例如竊盜之贓物、詐欺所得之款項（最高法院112年度台上字第3746號判決意旨參照）。以詐騙集團為例，被害人所交付之受詐騙金額，屬於產自犯罪之利得，固屬犯罪所得，而如詐欺集團成員因協助設立詐欺機房或架設電話通訊設備，自共犯處領取報酬，亦屬其犯罪所得，即為了犯罪之利得，兩者未必相等，亦即行為人之酬勞未必來自於被害人所交付之被害金額，則上訴意旨將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7條之犯罪所得，解釋為被害人所交付之受詐騙金額，於文義上解釋已難謂妥適，此等解釋方式與澈底剝奪行為人犯罪所得之立法目的亦有違。 　⒉刑罰法規除依不同犯罪構成要件要素，所涵攝相異之可罰性 ，而賦與相應之法定刑外，立法者基於刑罰目的及刑事政策之需要，明文規範加重、減輕、免除法定刑之具體事由，據以調整原始法定刑，而形成刑罰裁量的處斷範圍，為處斷刑；法院於具體案件之量刑過程，則從法定刑、處斷刑之範圍內，確定其刑罰種類及欲予科處之刑度，而具體形成宣告刑（最高法院111年度台上字第2116號判決意旨參照）。就體系解釋而言，該條例第43條第1項關於構成要件之規定為「詐欺獲取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達500萬元或1億元」者，與第47條第1項前段減刑要件所稱「犯罪所得」，不僅用語顯有差異，就立法目的而言，前者著重於行為人犯罪之整體規模，且為合理評價詐欺集團之反覆、長期實施犯罪特性，乃於立法理由中指明，應就同一被害人接續詐欺或同一詐騙行為造成數被害人損失，合併計算詐欺金額，由此可見在「犯罪構成要件」層次，本條例為加重處罰詐欺犯罪，係採取被害金額「總額計算」之立法方式，以達遏止詐欺犯罪之效，此與第47條第1項前段規定所稱「犯罪所得」屬「處斷刑」層次之法律要件，本不必然應為同一之解釋。 　⒊上訴意旨認應由行為人繳交全部被害人受騙金額，其理論基 礎之一為源自民法共同侵權行為之連帶賠償責任，然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6條、第47條規定，屬形成處斷刑範圍之減刑規定，已如上述，而減刑之要件本應依行為人之情況各自判斷，縱使屬共同正犯關係，亦非其中一共犯符合減刑要件，其餘共犯均應一律減輕其刑，此與「構成要件」層次之共同正犯責任共同原則不同。所謂「責任共同原則」，係指行為人對於犯罪共同加工所發生之結果，相互歸責，因責任共同，須成立相同之罪名，僅在處理共同犯罪參與關係中責任之認定，至於刑之量定，則仍應審酌刑法第57條所列各款情狀，分別情節，為各被告量刑輕重之標準；共同正犯間並非必須科以同一之刑，且於個案裁量權之行使時，仍應受比例原則、平等原則之拘束，俾符合罪刑相當，使罰當其罪，輕重得宜（最高法院107年度台上字第1109號、第2797號判決意旨參照），上訴意旨將屬構成要件層次之共同正犯責任共同原則，引用作為處斷刑要件解釋之依據，本屬不當，再民法連帶賠償責任何以不適用於刑法共同正犯犯罪所得之沒收，業已經最高法院104年度第13次刑事庭會議決議闡述明確，上訴意旨要求縱使無實際犯罪所得之被告，亦應繳回全部被害人受騙金額方得減輕其刑，難謂符合公平原則。 　⒋上訴意旨將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6條、第47條規定之犯 罪所得解為被害人所交付之受詐騙金額，已有混淆構成要件與減刑要件之情況，而依上訴意旨解釋之結果，如共犯中其中一人因和解而實際償還被害人全部受騙金額，或於審判中主動繳回，就文義解釋上而言，其餘共犯本應因此合於減刑要件，乃上訴意旨就此部分又認為，如僅其中一位共犯繳回全部犯罪所得，其餘共犯仍不得因此減輕其刑（上訴書⒉⑶部分），如此適用結果，不啻要求全部共犯都要各自繳回被害人全部受騙金額，方得邀減刑寬典，則國家豈不因此不當得利，上訴意旨就此部分又稱，檢察官得於滿足被害人損害後，再發還給各該自動繳回之人，則共同正犯先於審判中各自繳回全部被害人所交付之受詐騙金額，檢察官於執行時，於滿足被害人損害後，再各自發還給共同正犯，實屬徒勞而無益，對被告亦不生何處罰或警惕之效果甚明。 　⒌至於上訴意旨稱，本條規定形同任由詐欺集團漫天喊價，詐 騙司法部分，實則，如個案中足以認定被告確有犯罪所得者，本應依法沒收，而就被告是否獲有犯罪所得，本應依檢察官之舉證與法院調查結果認定，並無何上訴意旨所指，任由被告漫天喊價之情況，而檢察官如舉證不足，法院本於證據裁判法則，當無從任意為對被告不利之認定，此為刑事訴訟法之基本法則。本件起訴意旨雖認被告犯罪所得為2萬元，然依被告供稱，其已轉換為虛擬貨幣交與上手（偵8442卷第15頁，原審卷第237頁），核以共犯洪振欽亦稱，犯罪所得並非交給被告，是交給其共犯等情（偵17537卷第28頁）相符，則原判決認被告並未實際獲有犯罪所得，而被告既已於偵查及審理中均自白犯罪（偵緝1079卷第149-150頁，原審卷第162頁、225頁），合於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7條第1項前段規定，尚與卷內證據無違。末以，本件檢察官並未就沒收部分提起上訴，業經明示在卷（本院卷第155頁、175頁），本院自無從就沒收部分予以審理，併予敘明。 ㈢、綜上，檢察官以上開理由主張本件並無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 例第47條第1項前段減刑規定之適用，指摘原判決適用法律違誤，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㈣、被告上訴意旨指摘原審量刑過重，然並未具體指明原判決量 刑有何與卷內證據不符或其他裁量之瑕疵，而原判決既已依量刑調查及辯論之結果，審酌刑法第57條所定各款事由，並說明其量刑之理由，即不得任意指為違法或不當。至於上訴意旨稱，原判決雖依修正前組織犯罪防制條例第8條第1項後段規定、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7條第1項前段規定減輕其刑，然所量處之刑仍與未減輕之刑度相近部分，依刑法第66條前段、第67條規定，有期徒刑減輕，係減輕其刑至二分一，且最高度及最低度刑同減之，並因此形成法院處斷刑之範圍，法院於處斷刑之範圍內，依其合法裁量而量處之宣告刑，於法即無違誤，並非必量處原法定最低刑度以下之刑方屬適法，此與刑法第59條規定，因量處法定最低度猶嫌過重，依法減輕其刑後，應量處原法定最低刑度以下之宣告刑不同，不能混為一談。是本件原判決未量處原法定最低刑度以下之刑，本無何違法之可言，再原判決雖依修正前組織犯罪防制條例第8條第1項後段規定、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7條第1項前段規定減輕其刑，然以被告本件犯罪情節及所生損害，本無何量處最低刑度之必要，又立法者雖得透過法律之修定形成法院處斷刑之範圍，然法院在處斷刑範圍內，仍有依職權裁量宣告刑之權限，本件被告既無何犯罪所得，則犯罪所得沒收之懲罰效果不彰，雖仍符合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7條第1項前段規定減輕其刑之要件，然於刑罰之量處上，法院自得審酌罪責之相當性而為適當之裁量，是被告以原判決減刑後之宣告刑與未減刑相去無幾為由，指摘原判決量刑不當，自無理由。 ㈤、刑事訴訟法第348條第3項規定：「上訴得明示僅就判決之刑 、沒收或保安處分一部為之」，乃為尊重當事人設定攻防之範圍，並減輕上訴審審理之負擔，容許上訴權人僅針對刑、沒收或保安處分一部提起上訴，其未表明上訴之犯罪事實、罪名、罪數部分，則不在上訴審審判範圍內（最高法院113年度台上字第4116號判決意旨參照）。本件檢察官、被告已明示僅就量刑上訴，是原判決關於洗錢犯行之論罪部分，比較新舊法結果認應論以現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之罪，而與最高法院113年度台上字第2303號判決意旨有違，然此部分並非上訴審理範圍，併予敘明。 六、綜上，本件檢察官及被告之上訴均無理由，應予駁回。 七、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第373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廖羽羚提起公訴、檢察官蘇榮照提起上訴、檢察官 廖舒屏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1 　　月　　23　　日 　　　　　　　　　刑事第六庭　　審判長法　官　吳錦佳 　　　　　　　　　　　　　　　　　　　法　官　吳書嫺 　　　　　　　　　　　　　　　　　　　法　官　蕭于哲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 敘述上訴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鄭信邦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1 　　月　　23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組織犯罪防制條例第3條 發起、主持、操縱或指揮犯罪組織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 徒刑，得併科新臺幣1億元以下罰金；參與者，處6月以上5年以 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1千萬元以下罰金。但參與情節輕微 者，得減輕或免除其刑。 以言語、舉動、文字或其他方法，明示或暗示其為犯罪組織之成 員，或與犯罪組織或其成員有關聯，而要求他人為下列行為之一 者，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3百萬元以下罰金： 一、出售財產、商業組織之出資或股份或放棄經營權。 二、配合辦理都市更新重建之處理程序。 三、購買商品或支付勞務報酬。 四、履行債務或接受債務協商之內容。 前項犯罪組織，不以現存者為必要。 以第2項之行為，為下列行為之一者，亦同： 一、使人行無義務之事或妨害其行使權利。 二、在公共場所或公眾得出入之場所聚集三人以上，已受該管公 務員解散命令三次以上而不解散。 第2項、前項第1款之未遂犯罰之。 組織犯罪防制條例第4條 招募他人加入犯罪組織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 新臺幣1千萬元以下罰金。 意圖使他人出中華民國領域外實行犯罪，而犯前項之罪者，處1 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2千萬元以下罰金。 成年人招募未滿十八歲之人加入犯罪組織，而犯前二項之罪者， 加重其刑至二分之一。 以強暴、脅迫或其他非法之方法，使他人加入犯罪組織或妨害其 成員脫離者，處1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2千萬 元以下罰金。 前四項之未遂犯罰之。 中華民國刑法第339條之4 犯第 339 條詐欺罪而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 1 年以上 7 年以 下有期徒刑，得併科 1 百萬元以下罰金： 一、冒用政府機關或公務員名義犯之。 二、三人以上共同犯之。 三、以廣播電視、電子通訊、網際網路或其他媒體等傳播工具， 　　對公眾散布而犯之。 四、以電腦合成或其他科技方法製作關於他人不實影像、聲音或 　　電磁紀錄之方法犯之。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洗錢防制法第19條 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併 科新臺幣1億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 幣一億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千萬元 以下罰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