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上易字第1526號 上 訴 人 臺灣宜蘭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林素容 被 告 賴碧霞 上列上訴人等因被告等傷害案件，不服臺灣宜蘭地方法院113年 度易字第27號，中華民國113年6月6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 臺灣宜蘭地方檢察署112年度偵字第9192號），提起上訴，本院 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林素容緩刑貳年，並應履行附表所示之事項。 　　事　實 一、林素容與賴碧霞合資經營設於宜蘭縣○○鄉○○路0段000號之「 星語視聽伴唱」，2人於民國112年10月7日23時58分許，在上址因細故發生口角爭執，林素容基於傷害他人身體之犯意，衝向賴碧霞，並徒手拉扯賴碧霞頭髮，賴碧霞乃低頭、雙手抱胸防護，嗣林素容重心不穩，朝地面傾倒，賴碧霞亦因此重心不穩，順向朝林素容著地方向倒下，過程中林素容仍持續拉扯賴碧霞頭髮，致賴碧霞受有頭暈疑頭部挫傷之傷害，賴碧霞為求掙脫防衛，乃不斷扭動（賴碧霞未成立傷害罪詳後述），經該店其他員工及客人合力將2人分開，林素容始放手，平息衝突。 二、案經賴碧霞訴由宜蘭縣政府警察局宜蘭分局報告臺灣宜蘭地 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甲、有罪部分 壹、證據能力部分 一、按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固規定，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 　　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者外，不得作為證據。惟 　　同法第159條之5亦明定：「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 　　雖不符前4條之規定，而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 ，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之同意」。其立法意旨在基於證據資料愈豐富，愈有助於真實發現之理念，酌採當事人進行主義之證據處分權原則，並強化言詞辯論主義，透過當事人等到庭所為之法庭活動，在使訴訟程序順暢進行之要求下，承認傳聞證據於一定條件內，得具證據適格，屬於傳聞法則之一環，基本原理在於保障被告之訴訟防禦反對詰問權。是若被告對於證據之真正、確實，根本不加反對，完全認同者，即無特加保障之必要，不生所謂剝奪反對詰問權之問題（最高法院102年度台上字第309號判決意旨參照）。查本判決下列所引各項供述證據，檢察官、被告林素容於本院審理時均表示沒有意見等語（見本院卷第62至65頁），本院審酌各該證據作成時之情況，並無違法不當或證明力明顯過低之瑕疵，認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規定，俱有證據能力。 二、至其餘憑以認定被告林素容犯罪事實之各項非供述證據，查 無違反法定程序取得之情，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規定之反面解釋，均有證據能力。 貳、實體部分 一、訊據被告林素容於原審及本院審理時均坦承有拉扯告訴人之 頭髮（見原審卷第144頁、本院卷第68頁），核與告訴人賴碧霞於警詢、偵查中陳述之情節相符（見偵查卷第5至6頁、第11至13頁、第38頁），並有國立陽明交通大學附設醫院出具之告訴人賴碧霞診斷證明書、掉落頭髮照片、監視器錄影畫面翻拍照片、原審勘驗暨審判筆錄可稽（見偵查卷第17頁、第19至20頁、第21頁、原審卷第87至89頁、第136至137頁），足認被告林素容之任意性自白與事實相符。本件事證明確，被告林素容前述犯行，堪以認定，應予依法論科。 二、論罪科刑 　㈠核被告林素容所為，係犯刑法第277條第1項之傷害罪。 　㈡被告林素容持續拉扯告訴人賴碧霞頭髮之行為，係基於傷害 之單一決意，於密切接近之時、地所實施，且侵害相同之告訴人身體法益，各行為之獨立性極為薄弱，依一般社會健全觀念，在時間差距上，難以強行分開，在刑法評價上，應視為數個舉動之接續施行，而屬接續犯之實質上一罪。 三、原審本於同上見解，認被告罪證明確，適用刑法第277條第1 項、第41條第1項前段，刑法施行法第1條之1第1項規定，並審酌被告林素容與告訴人賴碧霞係合資同事關係，因細故對告訴人賴碧霞心生不滿，不思以理性、和平手段解決問題，竟訴諸暴力，不顧旁人觀感及勸阻，於該店櫃檯前方持續拉扯告訴人賴碧霞頭髮，造成告訴人賴碧霞受有傷害，自應予以非難；另考量被告林素容於審理時終能坦承犯行，兼衡其犯罪動機、目的、手段及素行，復斟酌其自述之智識程度、家庭經濟生活狀況等一切情狀，量處被告林素容拘役50日，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其認事用法，核無違誤，量刑亦屬妥適。被告林素容上訴意旨略以：被告林素容一時情緒失控犯下本案，原審雖量處被告林素容得易科罰金之刑，被告林素容仍認過重，被告林素容已與告訴人賴碧霞達成和解，請求減輕其刑等語。惟按刑罰之量定，屬法院自由裁量之職權行使，應審酌刑法第57條所列各款事由及一切情狀，為酌量輕重之標準，並非漫無限制；量刑輕重係屬事實審法院得依職權自由裁量之事項，苟已斟酌刑法第57條各款所列情狀，而未逾越法定刑度，不得遽指為違法；且在同一犯罪事實與情節，如別無其他加重或減輕之原因，下級審量定之刑，亦無過重或失輕之不當情形，則上級審法院對下級審法院之職權行使，原則上應予尊重。經核原審已斟酌刑法第57條各款事由，係以行為人責任為基礎，兼顧對被告林素容有利與不利之科刑資料，既未逾越法定範圍，亦無違背公平正義之精神，客觀上不生量刑畸重或有所失入之裁量權濫用，核與罪刑相當原則無悖，量刑尚屬妥適，並無不合，被告林素容上訴意旨，要係就原審依職權為證據取捨及心證形成之事項，反覆爭執，或置原判決前開論述於不顧，任意指摘原審量刑過重，為無理由，其上訴應予駁回。 四、末查被告林素容前未曾因故意犯罪而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 告，且在本院審理中坦承犯行，被告復對告訴人賴碧霞表達歉意，並已與告訴人賴碧霞達成和解，賠償告訴人賴碧霞6萬元，並以附表所示方式分期給付予告訴人賴碧霞，有本院被告前案紀錄表、臺灣宜蘭地方法院113年度移調字第60號調解筆錄影本在卷可佐（見本院卷第29頁、第71頁），堪認被告林素容犯後已有悔意，被告林素容因一時失慮，偶罹刑典，其經此刑之宣告後，當知所警惕，暨被告林素容之工作及家庭狀況，本院認被告林素容所宣告之刑以暫不執行為適當，依刑法第74條第1 項第1 款之規定宣告緩刑2年，以啟自新。另為督促被告林素容遵守和解條件，併依刑法第74條第2 項第3 款規定，命被告林素容應依其與告訴人賴碧霞如附表所示之和解內容履行，倘被告林素容於緩刑期間，違反上開所定負擔情節重大，足認原宣告之緩刑難收其預期效果，而有執行刑罰之必要，依刑法第75條之1 第1 項第4 款規定，得撤銷其緩刑之宣告，併此敘明。 乙、無罪部分　　　　 壹、公訴意旨略以：被告賴碧霞於112年10月7日在宜蘭縣○○鄉○○ 路0段000號「星語視聽伴唱」店內，基於傷害他人身體之犯意，徒手毆打告訴人林素容，造成告訴人林素容受有前胸擦挫傷、兩側腕部挫傷及右手肘挫傷、左側大腿內側瘀挫傷、右側手肘挫傷等傷害，因認被告賴碧霞涉有刑法第277條第1項之傷害罪嫌。 貳、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又 不能證明被告犯罪或其行為不罰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又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礎（最高法院40年台上字第86號判決先例意旨參照）。復按告訴人之告訴，係以使被告受刑事訴追為目的，是其陳述是否與事實相符，仍應調查其他證據以資審認（最高法院52年台上字第1300號判決先例意旨參照）；且被害人與一般證人不同，其與被告處於絕對相反之立場，其陳述之目的，在使被告受刑事訴追處罰，內容未必完全真實，證明力自較一般證人之陳述薄弱。故被害人縱立於證人地位而為指證及陳述，且其指證、陳述無瑕疵可指，仍不得作為有罪判決之唯一證據，應調查其他證據以察其是否與事實相符，亦即仍須有補強證據以擔保其指證、陳述之真實性，始得採為斷罪之依據（最高法院94年度台上字第3326號判決意旨參照）。 參、又按刑法上之防衛行為，祇以基於排除現在不法之侵害為已 足；而防衛過當，指防衛行為超越必要之程度而言，防衛行為是否超越必要之程度，須就實施之情節而為判斷，即應就不法侵害者之攻擊方法與其緩急情勢，由客觀上審察防衛權利者之反擊行為，是否出於必要以定之（最高法院63年台上字第2104號判決先例要旨參照）。再按，彼此互毆，必以一方初無傷人之行為，因排除對方不法之侵害而加以還擊，始得以正當防衛論；正當防衛必須對於現在不法之侵害，始足當之，侵害業已過去，或無從分別何方為不法侵害之互毆行為，均不得主張防衛權，而互毆係屬多數動作構成單純一罪，而互為攻擊之傷害行為，縱令一方先行出手，還擊之一方，在客觀上苟非單純對於現在不法之侵害為必要排除之反擊行為，因其本即有傷害之犯意存在，自無主張防衛權之餘地（最高法院30年上字第1040號判決先例、96年度台上字第3526號判決要旨參照）。是以，雖係互相攻擊，但若能證明係某方先行侵害，而己方初無傷人之行為，因排除對方不法之侵害而加以還擊，且就不法侵害者之攻擊方法與其緩急情勢，由客觀上審察之結果，防衛行為並未超越必要之程度，自得主張正當防衛；並非只要係互相攻擊，即率以認定各自成立傷害罪。 肆、公訴意旨認被告賴碧霞涉有傷害告訴人林素容之犯行，無非 以告訴人林素容於警詢及偵查中之指訴，及國立陽明交通大學附設醫院診斷證明書、監視器錄影畫面翻拍照片等件為主要論據。訊據被告賴碧霞堅詞否認有何傷害犯行，辯稱：告訴人林素容拉伊頭髮，伊無法起身，伊只有用雙手保護自己的臉，伊呈現的姿勢是跪著，林素容把我的頭壓在地上，完全不知道告訴人林素容受的傷等語。經查： 一、告訴人林素容與被告賴碧霞於上開時地發生肢體衝突，告訴 人林素容於112年10月11日前往醫院驗傷，經診斷受有前胸擦挫傷、兩側腕部挫傷及右手肘挫傷、左側大腿內側瘀挫傷、右側手肘挫傷之傷勢等情，業據證人吳聯輝、張素芒、林心惠、劉進清於原審審理時證述在卷（見原審卷第90至99頁、第138至140頁），並有國立陽明交通大學附設醫院出具之告訴人林素容診斷證明書、監視器錄影畫面翻拍照片在卷可稽（見偵查卷第18頁、第19至20頁）。上開事實，堪以認定。 　㈠證人即當時在場之客人吳聯輝於原審審理時證稱：告訴人林 素容攻擊被告賴碧霞，被告賴碧霞倒在地上，告訴人林素容抓被告賴碧霞頭髮，大家上前把她們拉開，她們倒地後，因附近人多，伊看不清楚，從縫隙伊有看到告訴人林素容好像作勢還要再打等語（見原審卷第90至93頁）；證人即當時在場之店內員工張素芒於原審審理時證稱：告訴人林素容一直罵，被告賴碧霞中間有被勸開休息一陣子，被告賴碧霞到櫃檯，伊到櫃檯外面站，大家勸告訴人林素容不要再罵了，告訴人林素容又跑出來，伊一恍神，她們就在地上了，因為人很多，伊沒看清楚，旁邊圍了很多人叫告訴人林素容放開等語（見原審卷第93至95頁）；證人即當時在場之店內員工林心惠於原審審理時證稱：告訴人林素容罵被告賴碧霞，被告賴碧霞走過來，告訴人林素容先揮手，兩人就拉扯倒地，被告賴碧霞頭髮被拉住，跪在地上，告訴人林素容是半坐著，伊退到後面，很多人圍觀，不清楚兩人倒地後有沒有拉扯，告訴人林素容一直拉被告賴碧霞的頭髮等語（見原審卷第96至99頁）。 　㈡又依監視器錄影光碟，可見初始係告訴人林素容衝向被告賴 碧霞，先行主動拉扯被告賴碧霞頭髮，嗣告訴人林素容重心不穩，朝地面傾倒，被告賴碧霞亦因重心不穩，順向朝告訴人林素容著地方向倒下，至於兩人倒地後之細部動作，因圍觀人群眾多而未攝得，僅可自人群縫隙見被告賴碧霞仍在扭動，有原審勘驗暨審判筆錄在卷可稽（見原審卷第87至89頁、第136至137頁）。 　㈢依上開證人之證述及監視器錄影畫面翻拍照片、原審勘驗暨 審判筆錄，可見被告賴碧霞遭告訴人林素容先行主動拉扯頭髮，嗣告訴人林素容重心不穩，朝地面傾倒，被告賴碧霞亦因重心不穩，順向朝告訴人林素容著地方向倒下，告訴人林素容持續拉扯被告賴碧霞，其他圍觀之人乃出言勸阻告訴人林素容放開，可見被告賴碧霞對於告訴人林素容所為拉扯頭髮等現在不法之侵害，為有必要之掙脫行為以資防衛。縱然告訴人林素容在上開肢體衝突過程中，因被告賴碧霞之掙脫防衛行為，受有前述傷勢，然此本係起於自己之不法行為所招致者，客觀上仍屬被告賴碧霞足以排除不法侵害之有效手段，且造成損害亦未逾必要程度，應認係出於防衛自己意思所實施之防衛行為，其行為核屬刑法上之正當防衛而不罰。 二、綜上所述，告訴人林素容縱於上開時、地，因與被告賴碧霞 間之肢體衝突造成傷害，惟被告賴碧霞上揭行為尚符合正當防衛事由而阻卻違法，揆諸前揭說明，被告賴碧霞之行為即屬不罰，自應諭知無罪之判決。 三、原審本於同上之見解，以不能證明被告賴碧霞有檢察官所指 之犯行，而為被告無罪之諭知，其認事用法，核無不合。檢察官上訴意旨略以：告訴人林素容受有前胸擦挫傷、兩側腕部挫傷及右手肘挫傷、左側大腿內側瘀挫傷、右側手肘挫傷等傷害，告訴人林素容傷害較被告賴碧霞重，再依勘驗結果，亦可見告訴人林素容倒地後，雙方互相拉扯，尚難認有原審所稱正當防衛之情形，被告賴碧霞有傷害之犯行，其防衛亦屬過當等語。惟查：被告賴碧霞遭告訴人林素容先行主動拉扯頭髮，嗣告訴人林素容重心不穩，朝地面傾倒，被告賴碧霞亦因重心不穩，順向朝告訴人林素容著地方向倒下，告訴人林素容持續拉扯被告賴碧霞，其他圍觀之人乃出言勸阻告訴人林素容放開，可見被告賴碧霞對於告訴人林素容所為拉扯頭髮等現在不法之侵害，為有必要之掙脫行為以資防衛。縱然告訴人林素容在上開肢體衝突過程中，因被告賴碧霞之掙脫防衛行為，受有傷害，然此本係起於自己之不法行為所招致者，客觀上仍屬被告賴碧霞足以排除不法侵害之有效手段，且造成損害亦未逾必要程度，應認係出於防衛自己意思所實施之防衛行為，其行為核屬刑法上之正當防衛而不罰，詳如前述；檢察官執上開理由提起上訴，無非係對原審判決已說明事項及屬原審採證認事職權之適法行使，持憑己見而為不同之評價，重為爭執，然所舉證據仍不足以證明被告有公訴意旨所指犯行，尚難說服本院推翻原判決，另為不利於被告之認定，檢察官上訴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 條、刑法第74條第1 項第1 款 、第2 項第3 款，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張鳳清提起公訴，檢察官賴正聲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1　　月　　28　　日 　　　　　　　　　刑事第九庭　　審判長法　官　潘翠雪 　　　　　　　　　　　　　　　　　　　法　官　許文章 　　　　　　　　　　　　　　　　　　　法　官　商啟泰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謝秀青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1　　月　　28　　日 附表 被告應履行之事項： ㈠被告應給付告訴人賴碧霞新臺幣（下同）6萬元。　　　 ㈡給付方式：　　　　　　　　　　　　　　　　　　　　 被告於113年10月起，按月於每月10日前給付告訴人賴碧霞1萬元，至全部清償為止。　　　　　　 ㈢各期款項如有一期未付，其餘未到期者視為全部到期。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刑法第277條 傷害人之身體或健康者，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五十萬元 以下罰金。 犯前項之罪，因而致人於死者，處無期徒刑或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致重傷者，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