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危害防制條例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上訴字第1339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周廷章 選任辯護人 李安傑律師（法扶律師） 上列上訴人即被告因違反毒品危害防制條例案件，不服臺灣桃園 地方法院110年度訴字第384號，中華民國112年7月18日第一審判 決（起訴案號：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109年度偵字第6114、12258 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周廷章科刑及定執行部分，均撤銷。 上開撤銷部分，周廷章各處如附表本院宣告刑欄所示之刑，應執 行有期徒刑玖年肆月。 　　事實及理由 一、本院審理範圍： 　　刑事訴訟法第348條第3項規定：上訴得明示僅就判決之刑、 沒收或保安處分一部為之。本件被告周廷章提起第二審上訴，明示僅就原審判決之刑、沒收上訴（本院卷第195、346頁），是本院僅就原審判決量刑妥適與否進行審理，至於原審判決認定犯罪事實及罪名、沒收部分，均非本院審理範圍。 二、本案據以審查量刑妥適與否之原審判決認定罪名如下： 　㈠被告行為後，毒品危害防制條例（下稱毒品條例）第4條第1 項、第2項、第17條第2項規定，業經總統於民國109年1月15日華總一義字第10900004091號令修正公布，自109年7月15日起施行。修正後毒品條例第4條第1項將販賣第一級毒品罪之罰金刑由「得併科新臺幣2000萬元以下罰金」，提高為「得併科新臺幣3000萬元以下罰金」，修正後毒品條例第4條第2項將販賣第二級毒品罪之法定刑由「無期徒刑或7年以上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1000萬元以下罰金」，提高為「無期徒刑或10年以上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1500萬元以下罰金」，第17條第2項則修正為「犯第4條至第8條之罪於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者，減輕其刑」，增加減刑之要件，排除未於事實審各審級均自白犯罪之被告，適用該條項規定減刑。是經比較新舊法結果，修正後之規定對被告均非有利，依刑法第2條第1項前段規定，應適用修正前之毒品條例規定。㈡核被告所為： 　⒈附表編號1部分，係犯修正前毒品條例第4條第2項之販賣第2 級毒品罪。其販賣前持有甲基安非他命之低度行為，為販賣之高度行為吸收，不另論罪。 　⒉附表編號2、3部分，均係犯修正前毒品條例第4條第1項之販 賣第1級毒品罪，其販賣前持有海洛因之低度行為，為販賣之高度行為吸收，均不另論罪。 　㈢被告所犯販賣第二級毒品罪（1罪）、販賣第一級毒品罪（2 罪），犯意各別，行為互殊，應予分論併罰。 三、刑之加重、減輕事由： 　㈠被告前因施用毒品案件，經原審法院107年度審訴字第399號 判決判處有期徒刑5月、2月，應執行有期徒刑6月確定，於107年12月17日易科罰金執行完畢，有本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在卷可參，其於徒刑執行完畢後，5年以內故意再犯本件有期徒刑以上之罪，均為累犯。依司法院大法官釋字第775號解釋意旨，審酌被告前開構成累犯之前科為罪質不同之施用毒品罪，且係易科罰金執行完畢，尚無確切事證足認其於本案有何特別之重大惡性，或對刑罰之反應力薄弱等教化上之特殊原因，是綜觀全案情節，對比本案罪名之法定刑，其罪刑應屬相當，無依刑法第47條第1項規定加重其刑之必要（且被告如附表編號2、3所犯販賣第一級毒品罪之最輕本刑無期徒刑，依刑法第65條規定，無期徒刑不得加重），於量刑時依刑法第57條規定，於法定刑內再予斟酌即可。 　㈡修正前毒品條例第17條第2項減輕其刑部分： 　　按犯第4條至第8條之罪於偵查及審判中均自白者，減輕其刑 ，修正前毒品條例第17條第2項定有明文。查： 　⒈附表編號1所示販賣第二級毒品甲基安非他命予徐瑞良部分： 　　被告於警詢中供承：14-1至14-9的譯文是徐瑞良來找我買海 洛因，當時我拿了0.45公克（1/8錢）的海洛因給徐瑞良，共新臺幣（下同）2,000元，我認罪等語（偵字第12258號卷第153至154頁）。雖其於警詢時稱販賣之毒品係海洛因，但其上開所述仍屬不於己之供述，並經起訴書引為不利於其之證據。再審酌毒品條例第17條第2項之規範目的在於使刑事訴訟程序儘早確定，並鼓勵被告自白認罪，以開啟其自新之路，應認被告既於本院審理時自白販賣第二級毒品予徐瑞良犯行（本院卷第197至198、346至347頁），其上開警詢供述亦屬自白犯罪，應依修正前毒品條例第17條第2項規定減輕其刑。 　⒉附表編號2、3所示販賣第一級毒品海洛因予温長成部分： 　　被告於警詢中坦承於原判決附表一編號2、3所示時地，分別 交付2台兩、半台兩之毒品海洛因予温長成，以分別抵債其積欠温長成18萬元、5萬元債務之犯罪事實，並稱其承認犯販賣第一級毒品罪等語（偵字第12258號卷第138至139、146至147頁）。被告於本院審理時亦自白如附表編號2、3販賣第一級毒品予温長成之犯行（本院卷第197至198、346至347頁），均應依修正前毒品條例第17條第2項規定減輕其刑。 　㈢刑法第59條減輕其刑部分： 　　犯罪之情狀顯可憫恕，認科以最低度刑仍嫌過重者，得酌量 減輕其刑，刑法第59條定有明文。鑑於限制人身自由之刑罰，嚴重限制人民之基本權利，係屬不得已之最後手段。立法機關如為保護特定重要法益，雖得以刑罰規範限制人民身體之自由，惟刑罰對人身自由之限制與所欲維護之法益，須合乎比例原則。不唯立法上，法定刑之高低應與行為人所生之危害、行為人責任之輕重相符；在刑事審判上既在實現刑罰權之分配正義，自亦應罪刑相當，罰當其罪。由於毒品之施用具有成癮性、傳染性及群眾性，其流毒深遠難以去除，進而影響社會秩序，故販賣毒品之行為，嚴重危害國民健康及社會秩序，為防制毒品危害，毒品條例第4條對販賣毒品之犯罪規定重度刑罰，依所販賣毒品之級別分定不同之法定刑。然而同為販賣毒品者，其犯罪情節差異甚大，所涵蓋之態樣甚廣，就毒品之銷售過程以觀，前端為跨國性、組織犯罪集團從事大宗走私、販賣之型態；其次為有組織性之地區中盤、小盤；末端則為直接販售吸毒者，亦有銷售數量、價值與次數之差異，甚至為吸毒者彼此間互通有無，或僅為毒販遞交毒品者。同屬販賣行為光譜兩端間之犯罪情節、所生危害與不法程度樣貌多種，輕重程度有明顯級距之別，所造成危害社會之程度自屬有異。是憲法法庭112年憲判字第13號判決以此為由，明揭毒品條例第4條第1項對販賣第一級毒品者之處罰，一律以無期徒刑為最低法定刑，有過度僵化之虞；並認為對諸如無其他犯罪行為，且依其販賣行為態樣、數量、對價等，屬情節極為輕微，顯可憫恕之個案，縱適用刑法第59條規定酌減其刑，仍嫌情輕法重，致罪責與處罰不相當時，法院仍得減輕其刑至二分之一，俾符憲法罪刑相當原則等旨；另建議相關機關允宜檢討其所規範之法定刑，例如於死刑、無期徒刑之外，另納入有期徒刑之法定刑，或依販賣數量、次數多寡，分別訂定不同刑度之處罰，以符合罪刑相當原則。至於毒品條例第4條第2項所定販賣第二級毒品者之處罰，上開憲法判決雖未論及，且其法定刑固已納入有期徒刑，惟其最低法定刑為10年（修正前毒品條例第4條第2項最低法定刑為7年），不可謂不重，而販賣第二級毒品之犯罪，同有上述犯罪情節輕重明顯有別之情形，其處罰規定亦未若毒品條例第8條、第11條，就轉讓與持有第二級毒品者之處罰，依涉及毒品數量（第二級毒品純質淨重達20公克以上者）而區隔法定刑。因此，於販賣第二級毒品之犯罪，若不論行為人犯罪情節之輕重，均以所定重度自由刑相繩，致對違法情節輕微之個案，亦可能構成顯然過苛處罰之情形。是以法院審理是類案件，應考量其販賣行為態樣、數量、對價等，以衡酌行為人違法行為之危害程度及其所應負責任之輕重，倘認宣告最低法定刑度，尚嫌情輕法重，自應適用刑法第59條規定酌減其刑，始不悖離憲法罪刑相當原則之誡命，以兼顧實質正義（最高法院112年度台上字第3591號判決意旨參照）。倘依被告情狀處以相當之有期徒刑，即足以懲儆，並可達防衛社會之目的者，自非不可依客觀之犯行與主觀之惡性二者加以考量其情狀，是否有可憫恕之處，適用刑法第59條規定酌減其刑，期使個案裁判之量刑，能斟酌至當，符合比例原則。經查，被告本案販賣第一級、第二級毒品犯行固非可取，但其2次販賣第一級毒品海洛因之對象係同一人，均係應温長成之要求，將海洛因售予温長成以抵債，犯罪動機尚非為牟取暴利，又其以3,000元販賣第二級毒品甲基安非他命予徐瑞良，數量3公克，上開所販賣毒品之對價、數量均難與大盤或中盤毒梟相提並論，主觀惡性亦有明顯不同，衡之上情，縱處以販賣第一級、第二級毒品罪經前開減刑後之法定最低度刑，仍屬情輕法重，足堪憫恕，爰均依刑法第59條規定遞酌減其刑。 　㈣憲法法庭112年憲判字第13號判決固認：「一、毒品危害防制 條例第4條第1項前段規定：『……販賣第一級毒品者，處死刑或無期徒刑。』立法者基於防制毒品危害之目的，一律以無期徒刑為最低法定刑，固有其政策之考量，惟對諸如無其他犯罪行為，且依其販賣行為態樣、數量、對價等，可認屬情節極為輕微，顯可憫恕之個案，縱適用刑法第59條規定酌減其刑，仍嫌情輕法重，致罪責與處罰不相當。於此範圍內，對人民受憲法第8條保障人身自由所為之限制，不符憲法罪刑相當原則，牴觸憲法第23條比例原則。司法院釋字第476號解釋，於此範圍內應予變更；相關機關應自本判決公告之日起2年內，依本判決意旨修正之。二、自本判決公告之日起至修法完成前，法院審理觸犯販賣第一級毒品之罪而符合前揭情輕法重之個案，除依刑法第59條規定減輕其刑外，另得依本判決意旨減輕其刑至二分之一。」惟查，被告就附表編號2、3之販賣第一級毒品海洛因犯行，並非其首次販毒行為，其明知毒品具有成癮性、濫用性，對人體健康及社會戕害甚鉅，竟無視國家杜絕毒品犯罪之禁令，猶販賣第一級毒品予他人以營利，助長毒品流通、氾濫，危害社會秩序，犯罪情節顯非輕微，且販賣海洛因以抵償之數量2台兩、半台兩，亦難認少量。而被告所犯附表編號2、3之犯行，經依修正前毒品條例第17條第2項及刑法第59條遞減其刑後，其最低法定刑度已有減輕，難謂有罪刑不相當之情形，是被告上開2次販賣第一級毒品海洛因，核其情形非屬極為輕微之個案，無再依憲法法庭112年度憲判字第13號判決意旨減刑之適用，被告及其辯護人請求依上開判決意旨再予減刑，並不可採，併予說明。 四、撤銷改判之理由及量刑審酌事由： 　㈠原審以被告販賣第一級、第二級毒品，事證明確，予以論罪 ，其科刑固非無見。惟：①附表編號1至3部分，被告雖於原審否認犯罪，但於本院審理時已自白犯行，又因其於偵查中曾自白犯罪，均合於修正前毒品條例第17條第2項減刑規定，原判決未及適用上開規定減輕其刑，尚有未合。②附表編號1部分，同屬販賣毒品行為光譜兩端間之犯罪情節、所生危害與不法程度樣貌多種，輕重程度有明顯級距之別，所造成危害社會之程度自屬有異，衡酌被告犯罪之情節，應適用刑法第59條減輕其刑，始屬責罰相當，有如前述，原審未斟酌適用刑法第59條規定酌減其刑，難謂妥適。③附表編號1部分，刑事審判旨在實現刑罰權之分配正義，故法院對於有罪被告之科刑，應符合刑罰相當之原則，使輕重得宜，罰當其罪。刑法第47條規定不分情節，一律加重最低本刑，不符憲法罪刑相當原則，牴觸憲法第23條比例原則，業經司法院大法官於108年2月22日公布釋字第775號解釋宣告違憲，被告前開構成累犯之前科為施用毒品罪，與本案販賣毒品之罪質不同，且係易科罰金執行完畢，尚無事證足認被告有何特別惡性及刑罰反應力薄弱之情形，並無依累犯規定加重其刑之必要，原審仍依刑法第47條第1項規定加重其刑，亦非允洽。是被告上訴指摘原判決量刑過重，為有理由，應由本院將原判決關於科刑部分均撤銷，原判決所定執行刑失所附麗，應併予撤銷。 　㈡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知悉毒品具有成癮性， 戕害國人身心健康、危害社會秩序至鉅，為國法所厲禁，猶無視國家杜絕毒品犯罪之禁令，恣意販售營利，使他人同受毒品之害，法治觀念薄弱，行為偏差。兼衡被告之素行，高中畢業之智識程度，未婚，有出租房屋之收入，無須撫養之人之家庭生活經濟狀況（原審卷三第38頁，本院卷第348頁），及被告犯罪之動機、目的、手段，販賣第一級、第二級毒品之數量、價格，暨其於偵查及本院審理時坦承犯行之犯罪後態度等一切情狀，分別量處如主文第2項（附表本院宣告刑欄）所示之刑。並依整體犯罪非難評價，審酌其2次販賣第一級毒品對象為同一人，惟與其販賣第二級毒品對象不同人，其罪數所反映被告之人格特性與犯罪傾向，及數罪對法益侵害之加重效應及刑罰之內部界限，依多數犯罪責任遞減原則，定其應執行之刑如主文第2項所示。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299 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蔡孟利提起公訴，檢察官王正皓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1　　月　　26　　日 　　　　　　　　　刑事第三庭　　審判長法　官　張惠立 　　　　　　　　　　　　　　　　　　　法　官　廖怡貞 　　　　　　　　　　　　　　　　　　　法　官　戴嘉清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 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高建華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1　　月　　26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修正前毒品危害防制條例第4條 製造、運輸、販賣第一級毒品者，處死刑或無期徒刑；處無期徒 刑者，得併科新臺幣三千萬元以下罰金。 製造、運輸、販賣第二級毒品者，處無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 刑，得併科新臺幣一千五百萬元以下罰金。 製造、運輸、販賣第三級毒品者，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得併科 新臺幣一千萬元以下罰金。 製造、運輸、販賣第四級毒品者，處五年以上十二年以下有期徒 刑，得併科新臺幣五百萬元以下罰金。 製造、運輸、販賣專供製造或施用毒品之器具者，處一年以上七 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一百五十萬元以下罰金。 前五項之未遂犯罰之。 附表： 編號 犯罪事實 原判決主文 （罪名及宣告刑） 本院宣告刑 　1 如原判決附表一編號1之犯罪事實 周廷章販賣第二級毒品，處有期徒刑柒年陸月。 有期徒刑壹年拾月。 　2 如原判決附表一編號2之犯罪事實 周廷章販賣第一級毒品，處有期徒刑拾陸年。 有期徒刑捌年。 　3 如原判決附表一編號3之犯罪事實 周廷章販賣第一級毒品，處有期徒刑拾陸年。 有期徒刑柒年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