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錢防制法等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上訴字第1473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楊予葳 選任辯護人 王奕勝律師 王文宏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洗錢防制法等案件，不服臺灣士林地方法院112年 度金訴字第782號，中華民國112年12月14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 號：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112年度偵字第12909號），及移送併案 審理(台灣新竹地方檢察署檢察官113年度偵字第1922號)，提起 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 楊予葳幫助犯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十四條第一項之洗錢罪，處有 期徒刑參月，併科罰金新臺幣貳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新臺 幣壹仟元折算壹日。緩刑貳年，並應履行如附表二所示之事項。 　　事　實 一、楊予葳明知金融機構帳戶資料係供個人使用之重要理財及交 易工具，關係個人財產及信用之表徵，並可預見提供自己之金融帳戶予陌生人士使用，常與詐欺等財產犯罪密切相關，可作為犯罪集團遂行詐欺犯罪之人頭戶，藉此躲避警方追查，並掩飾犯罪所得之來源及性質，竟仍基於幫助詐欺取財及幫助洗錢之不確定故意，於民國111年12月6日9時53分許，在松山火車站（址設臺北市○○區○○路00號）內，將其所申辦之聯邦銀行帳號000-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本案帳戶）之提款卡放置在該處置物櫃內，再將本案帳戶提款卡之密碼以LINE傳送予真實姓名年籍不詳、暱稱「宇博」之詐欺集團成員，以此方式提供予詐欺集團成員使用。嗣該詐欺集團成員所屬詐欺集團取得本案帳戶後，即意圖為自己不法所有，基於詐欺取財、洗錢之犯意，於附表一所示之時間向附表所示之人施以附表一所示之詐術，致其等均陷於錯誤，匯款附表一所示之款項至本案帳戶，隨即遭提領一空，以此方式掩飾、隱匿該款項與犯罪之關聯性。嗣附表所示之人察覺有異並報警處理，始查悉上情。 二、案經彭俞穎、郭文鎮訴由新竹市警察局第三分局報告臺灣士 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一、本件上訴人即被告楊予葳於本院準備程序時，雖曾委由辯護 人明示僅就原判決之量刑部分上訴(本院卷第69頁)，惟於本院審理期日經詢明真意後，被告委由辯護人改稱就全部犯罪事實及量刑一併上訴(本院卷第115頁)，是本院審理範圍為原判決罪刑之全部。 二、本件判決所引用之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陳述之證據能力， 檢察官及被告楊予葳及其辯護人均表示沒有意見，經本院審酌該等證據作成之情況，核無違法取證或其他瑕疵，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規定，認有證據能力。又其餘認定本案犯罪事實之非供述證據，查無違反法定程序取得之情，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規定反面解釋，具有證據能力。 三、認定犯罪事實所憑證據及理由： 　　上揭事實，業據上訴人即被告楊予葳於本院審理時坦承不諱 （見本院卷第122、123頁），並據黃宗敏、彭俞穎、郭文鎮、莊曉娟於警詢中證述在卷（見偵字第12909號卷第29-30、53-56、95-98頁，偵字第6588號卷第2至5頁），並有黃宗敏之轉帳截圖、通話紀錄、金融機構聯防機制通報單、內政部警政署反詐騙諮詢專線紀錄表、彭俞穎之金融機構聯防機制通報單、內政部警政署反詐騙諮詢專線紀錄表、郭文鎮提供之交易紀錄、通聯紀錄、金融機構聯防機制通報單、內政部警政署反詐騙諮詢專線紀錄表、本案帳戶之存摺存款明細表、莊曉娟之銀行資料、匯款紀錄在卷可參（見偵12909卷第27、31、35、47-49、59、63、101、105、111-113頁，偵字第6588號卷第6至13頁），足認被告任意性之自白與事實相符，可以採信。本案事證明確，被告犯行堪以認定，應依法論科。 四、論罪： ㈠、新舊法比較： 　　行為後法律有變更者，適用行為時之法律；但行為後之法律 有利於行為人者，適用最有利於行為人之法律；刑法第2條第1項定有明文。被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於1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施行（但修正後第6條、第11條之施行日期由行政院定之），同年8月2日生效。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規定：「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百萬元以下罰金」；修正後則移列為同法第19條第1項規定：「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1億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幣1億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千萬元以下罰金」　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規定：「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百萬元以下罰金」；修正後則移列為同法第19條第1項規定：「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1億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幣1億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千萬元以下罰金」，並刪除修正前同法第14條第3項之規定。而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3項係規定：「前二項情形，不得科以超過其特定犯罪所定最重本刑之刑」，核屬個案之科刑規範，已實質限制同條第1項一般洗錢罪之宣告刑範圍，致影響法院之刑罰裁量權行使，從而變動一般洗錢罪於修法前之量刑框架，自應納為新舊法比較之列。本案被告之前置不法行為所涉特定犯罪為刑法第339條第1項詐欺取財罪，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一般洗錢罪之法定本刑雖為7年以下有期徒刑，惟其宣告刑仍應受刑法第339條第1項法定最重本刑有期徒刑5年之限制；依上說明，修正前一般洗錢罪之量刑範圍為有期徒刑2月至5年，修正後新法之法定刑則為有期徒刑6月至5年。再者，關於自白減刑之規定，於被告行為時之112年6月14日洗錢防制法修正前同法第16條第2項（行為時法）係規定：「犯前二條之罪，在偵查或審判中自白者，減輕其刑。」112年6月14日修正後、113年7月31日修正前，同法第16條第2項（中間法）則規定：「犯前四條之罪，在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者，減輕其刑。」113年7月31日修正後，則移列為同法第23條第3項前段（裁判時法）「犯前四條之罪，在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者，如有所得並自動繳交全部所得財物者，減輕其刑。」歷次修正自白減刑之條件顯有不同，而屬法定減輕事由之變更，涉及處斷刑之形成，亦同屬法律變更決定罪刑適用時比較之對象。本案被告犯幫助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1億元；被告雖於本院審理中自白幫助洗錢犯行，然於偵查(含警詢)及原審並未自白，經比較行為時法（減輕其刑）、中間法及裁判時法（均不符減刑規定）結果，應認行為時之法律其處斷刑範圍為有期徒刑1月至5年，較有利於被告；至本案另適用之刑法第30條第2項得減輕其刑規定（以原刑最高度至減輕後最低度為刑量），因不問新舊法均同減之，於結論尚無影響。依上開說明，應認本案應整體適用對被告有利之被告行為時之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第16條第2項規定。 ㈡、被告基於幫助詐欺取財及幫助洗錢之不確定故意，提供本案 帳戶予真實姓名年籍不詳之本案詐欺正犯使用，係對於本案詐欺正犯遂行詐欺取財及洗錢犯行，資以助力。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幫助洗錢罪，及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第339條第1項之幫助詐欺取財罪。 ㈢、被告以一提供本案帳戶之幫助行為，供詐欺正犯詐騙附表各 編號所列之被害人所用，使其等均陷於錯誤將受騙款項匯入本案帳戶，致分別受有如附表各編號所示金額之損害，堪認被告係以一提供帳戶之行為，同時觸犯數幫助詐欺取財罪及數幫助一般洗錢罪，侵害不同之財產法益，為想像競合犯，應依刑法第55條規定，從一重論以幫助一般洗錢罪之一罪。 ㈣、臺灣新竹地方檢察署檢察官113年度偵字第1922號移送併辦部 分，被害人莊曉娟係受詐騙將款項匯入本案帳戶，併案意旨所指訴被告此部分幫助犯行，與檢察官起訴部分，有想像競合犯之裁判上一罪關係，基於審判不可分原則，為起訴效力所及，本院應併予審究。 五、刑之減輕事由之審酌： ㈠、被告係基於幫助之犯意，並未實際參與詐欺及洗錢犯行，所 犯情節較正犯為輕，為幫助犯，衡酌其犯罪情節，爰依刑法第30條第2項規定，減輕其刑。 ㈡、被告於本院審理時，就本案全部幫助洗錢犯行坦承不諱，應 認被告就所犯幫助洗錢罪於審判中自白，爰依112年6月14日修正前之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規定遞予減輕其刑。 六、撤銷改判之理由： ㈠、原審審理後，以被告幫助犯行事證明確，予以論罪科刑，固 非無見。然本案被告犯行，同時幫助本案詐欺正犯詐欺附表一編號4所示被害人，並幫助該詐欺正犯就此部分犯罪所得為洗錢行為，係犯幫助詐欺取財罪及幫助洗錢罪，且與起訴書所載犯行間有想像競合犯之裁判上一罪關係，為起訴效力所及，原審未審究此部分併案犯行，認定事實即有違誤；又被告犯罪事實既有變動，且被告於本院已坦承犯行，並與附表二編號1-3所示被害人均達成調解（見本院卷第107頁），犯後態度亦有不同，並有前述修正前洗錢防制法減刑規定之適用，原審量刑未及審酌，即無從維持。是原判決既有上開可議之處，被告並就原判決「全部」上訴，已如前述，自應由本院予以撤銷改判。 ㈡、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提供本案帳戶予詐欺正 犯供犯罪之用之動機、目的及手段，所為便利詐欺正犯遂行詐欺犯行，並使詐欺正犯得以製造金流斷點，難以追查犯罪所得去向，致附表所示被害人求償無門，受有附表所示金額之損失，治安機關因此難以查緝犯罪，助長詐欺犯罪猖獗之所生危害程度，犯後於本院審理時終能坦承犯行，且與附表二所示被害人等達成和解，並獲附表二被害人等陳明同意法院量處被告較輕之刑（見本院卷第108頁）之犯後態度，兼衡被告之素行（並無前科，見卷附本院被告前案紀錄表），於本院陳明二專畢業之智識程度、從事作業員，要撫養母親，未婚之家庭生活狀況（見本院卷第123頁）等一切情狀，改量處如主文第2項所示之刑，並就罰金部分，諭知易服勞役之折算標準，以示懲儆。 ㈢、沒收： 　1.按沒收適用裁判時之法律，刑法第2條第2項定有明文。查被 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有關沒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之規定，業於113年7月31日修正施行，同年8月2日生效，自應適用裁判時即修正後之現行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之規定。次按裁判時之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規定：「犯第19條、第20條之罪，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沒收之。」對於洗錢標的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不問是否屬於行為人所有，均應依本條規定宣告沒收。又本條固係針對洗錢標的所設之特別沒收規定，然如有沒收過苛審核情形，因前揭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並未明文，則仍應回歸適用刑法關於沒收之總則性規定。 　2.被告將本案帳戶提款卡提供給詐欺正犯使用，失去對自己帳 戶之實際管領權限，惟此物品價值尚屬低微，復可隨時向金融機構停用，足徵縱予宣告沒收亦無以達成犯罪預防之效用，顯不具刑法上之重要性，亦非違 　3.就犯罪所得部分：卷內並無被告因提供帳戶而實際取得酬勞 或其他利益之證據，難認被告因本案幫助犯行獲有不法利得，自無需就此部分諭知沒收或追徵。 　4.就洗錢標的部分：被告係將本案帳戶資料提供予他人使用， 而為幫助詐欺及幫助洗錢犯行，參與犯罪之程度顯較正犯為輕，且無從認定被告因本案實際獲有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故難認被告終局保有洗錢標的之利益，且所為與一般詐欺集團之核心、上層成員藉由洗錢隱匿鉅額犯罪所得，進而坐享犯罪利益之情狀顯然有別，是綜合本案情節，因認本案如仍對被告宣告沒收由其他詐欺正犯取得之財物（洗錢標的），難認無過苛之疑慮，爰依刑法第38條之2第2項規定，就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規定之洗錢標的不對被告宣告沒收或追徵。 　㈣、緩刑諭知： 　　被告未曾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有本院被告 前案紀錄表在卷可稽，被告因一時失慮，致罹刑章，犯後於本院坦承犯行，並與附表二被害人達成和解及履行賠償，堪認被告歷此偵、審程序及刑之宣告教訓，當知所警惕，而無再犯之虞，並據附表二被害人等向本院陳明同意法院給予被告緩刑（見本院卷第108頁），檢察官亦於量刑辯論時對被告請求緩刑無意見（見本院卷第24頁），因認被告所宣告之刑，以暫不執行為適當，爰併予宣告緩刑2年，以勵自新。另為督促被告遵守和解條件，併依刑法第74條第2項第3款規定，命被告應依如附表二所示其與被害人於調解筆錄之內容（見本院卷第107頁），支付其等和解賠償之款項。倘被告於緩刑期間違反上述負擔情節重大，足認原宣告之緩刑難收其預期效果，而有執行刑罰之必要者，得依刑法第75條之1第1項第4款規定，撤銷其緩刑宣告，附予敘明。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299 條第1項前段，刑法第74條第1項第1款，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黃若雯提起公訴，檢察官洪松標移送併辦，檢察官 李海龍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18　　日 　　　　　　　　　刑事第二十二庭審判長法　官　吳淑惠 　　　　　　　　　　　　　　　　　　　法　官　吳定亞 　　　　　　　　　　　　　　　　　　　法　官　張明道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 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陳靜姿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18　　日 本案論罪科刑法條 (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 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 5百萬元以下罰金。 中華民國刑法第339條 （普通詐欺罪） 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以詐術使人將本人或第三人之 物交付者，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50萬元以下罰 金。 以前項方法得財產上不法之利益或使第三人得之者，亦同。 前二項之未遂犯罰之。 附表一： 編號 被害人 實施詐術之方式 匯款時間 匯款金額(新臺幣) 匯入帳戶 1 黃宗敏 詐欺集團成員於111年12月6日16時42分許，致電黃宗敏，假冒不詳電商業者、中國信託銀行人員，向黃宗敏佯稱：誤設定為高級會員，須依指示操作以解除錯誤設定避免扣款云云，致其因而陷於錯誤，爰依指示匯款。 111年12月6日17時26分 20,088元 本案帳戶 111年12月6日17時40分 38,123元 2 彭俞穎 詐欺集團成員於111年12月6日18時47分許，致電彭俞穎，假冒足部護理業者、中國信託銀行人員，向彭俞穎佯稱：因系統遭駭客入侵，須依指示操作避免扣款云云，致其因而陷於錯誤，爰依指示匯款。 111年12月6日19時19分 10,109元 本案帳戶 3 郭文鎮 詐欺集團成員於111年12月6日17時43分許，致電郭文鎮，假冒不詳電商業者及銀行人員，向郭文鎮佯稱：須提供帳戶資料及手機號碼，並告知雲支付之驗證碼以解除設定云云，致其因而陷於錯誤，依指示告知上開資訊，而遭詐欺集團透過金融卡雲支付匯款至其他帳戶。 111年12月6日18時18分 30,000元 本案帳戶 4 莊曉娟 詐欺集團成員於111年12月6日18時17分許前某時，以解除錯誤扣款之方式詐騙莊曉娟，致其陷於錯誤，匯款2000元至本案帳戶。 111年12月6日18時17分許 2,000元 本案帳戶 附表二(本院113年度刑上移調字第450號調解筆錄): 一、被告願給付原告黃宗敏新臺幣（下同）壹萬元。其給付方法 　　：自民國113年12月10日起按月於每月10日前，各給付伍仟 元至全部清償完畢為止，如一期不按時履行，視為全部到期。前述款項由被告按期匯入調解筆錄記載之帳戶。 二、被告願於114年2月10日前給付原告彭俞穎伍仟元。前述款項 　　由被告匯入調解筆錄記載之帳戶。 三、被告願給付原告郭文鎮壹萬元。其給付方法：自114年3月10 　　日起按月於每月10日前，各給付伍仟元至全部清償完畢為止 　　，如一期不按時履行，視為全部到期。前述款項由被告按期 　　匯入調解筆錄記載之帳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