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欺等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上訴字第4779號 上 訴 人 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柯卜元 選任辯護人 鄭皓文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詐欺等案件，不服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12年度 訴字第740號，中華民國113年7月3日第一審合議判決（起訴案號 ：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111年度偵字第16820、19231、20428、20 478號，112年度偵字第409號。併辦案號：臺灣橋頭地方檢察署1 12年度偵字第4177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柯卜元部分撤銷。 柯卜元犯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處有期徒刑壹年參月。 未扣案之洗錢財物新臺幣貳萬元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 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犯罪事實 一、柯卜元依其智識、社會經驗，應知悉一般正常交易通常使用 自己之金融帳戶收取款項，以降低轉手風險並杜爭議，而無需使用他人之金融帳戶收款，且可預見詐欺集團多係利用他人提供之帳戶，使不知情之被害民眾將受騙款項匯入各該帳戶內，再趁被害民眾匯款後、察覺遭騙而報警前之空檔期間，指示俗稱「車手」之詐欺集團成員以操作自動櫃員機或臨櫃之方式，儘速將帳戶內之款項轉出或提領出，從而確保詐欺犯罪所得之收取，並掩飾參與詐騙者之真實身分，規避被害民眾及檢警機關之追緝調查，且得以掩飾、隱匿詐欺犯罪所得之去向及所在，是如受他人之託轉帳或以自動櫃員機、臨櫃方式提領款項後，再將款項交給指定之人收取，常與詐欺等財產犯罪密切相關，並以此迂迴層轉之方式，製造金流斷點，以確保詐欺犯罪所得，遂行詐欺及洗錢等犯行。詎柯卜元基於縱使對方為詐欺集團仍不違背其本意之不確定故意，於民國110年9月16日前某日，與詐欺集團不詳成員等人（無證據證明未滿18歲），共同意圖為自己不法所有，基於三人以上共同犯詐欺取財及掩飾、隱匿詐欺取財犯罪所得去向、所在之洗錢犯意聯絡，將其申辦如附表二A編號12所示柯卜元中信帳戶，供予詐欺集團使用。 二、嗣由詐欺集團不詳成員於附表三A編號1所示之詐欺時間、詐 欺方式詐騙黃亞謹，致使黃亞謹陷於錯誤，先後於原判決附表四編號1所示之10筆匯款（參原判決第23至29頁），其中第7筆匯款於附表五A編號1-7之「第一層帳戶匯款時間/金額」欄所示匯款，款項層轉至柯卜元中信帳戶內。再由柯卜元依詐欺集團不詳成員之指示，於110年12月11日17時許，在新北市○○區○○路0段000號統一超商成旺門市提領新臺幣（下同）2萬元，嗣將贓款交予詐欺集團上游成員，以此方式製造金流斷點，掩飾、隱匿詐欺取財犯罪所得去向、所在。 三、案經黃亞謹提出告訴，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臺灣橋頭地方檢察署檢察官移送併辦。 　　理　由 壹、證據能力部分： 一、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 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另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合同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之規定，然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第159條第1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同意，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第159條之5分別定有明文。該條立法意旨在於傳聞證據未經當事人之反對詰問予以核實，原則上先予排除，惟若當事人已放棄反對詰問權，於審判程序中表明同意該等傳聞證據可作為證據；或於言詞辯論終結前未聲明異議，基於尊重當事人對傳聞證據之處分權，及證據資料愈豐富，愈有助於真實發見之理念，且強化言詞辯論主義，使訴訟程序得以順暢進行，上開傳聞證據亦均具有證據能力。查本件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屬傳聞證據部分，檢察官、被告及其辯護人於本院準備程序中並未爭執證據能力，且迄於言詞辯論終結前亦未聲明異議，復本院認其作成之情形並無不當情形，經審酌後認為適當，均應認於本案有證據能力。 二、另本件認定事實引用之卷內其餘非供述證據部分，與本案均 有關連性，亦無證據證明係實施刑事訴訟程序之公務員以不法方式所取得，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之反面解釋，當有證據能力，復於本院審理時，提示並告以要旨，使檢察官、被告及其辯護人充分表示意見，自得為證據使用。 貳、本院之判斷 一、被告之辯解及辯護人之辯護內容 　㈠被告柯卜元承認一般洗錢罪、詐欺取財罪，否認三人以上共 同詐欺取財罪。辯稱： 　　⒈我有提供中信帳戶、領2萬元等客觀事實。但我沒有加入詐 欺集團，我也是從事虛擬貨幣買賣，告訴人匯的50萬元並不是直接流到我的帳戶等語（見本院卷一第440頁）。 　　⒉我只認識跟我買幣的人，其他人我都不認識，我沒有加入 詐欺集團，我沒有騙人。如果有錢進入我的帳戶，我有去領錢，我承認普通詐欺及洗錢等語（見本院卷三第42頁）。 　㈡辯護人辯護稱： 　　⒈如果鈞院認為告訴人黃亞謹的匯款，有流入被告的帳戶， 被告柯卜元願意承認普通詐欺及一般洗錢，請考量就算是檢察官的上訴書所載的金額，也只有2,000多元，可以適用刑法59條減輕其刑。 　　⒉本件檢察官上訴理由羅列的金流，並非告訴人黃亞謹的被 害款項，應該聚焦在告訴人黃亞謹匯入的50萬元，原審判決對於先進先出的判斷並沒有違誤。如鈞院認為檢察官的計算方式有理，因流入的款項僅有2,443元，金額甚低，被告願意針對此部分承認普通詐欺及一般洗錢罪，因為被告只有接觸到跟他交易虛擬貨幣的人，卷內也沒有證據足以證明被告有將款項交付給第三人，所以依照罪疑惟輕之法理，被告頂多就只有接觸一人，不應成立三人以上加重詐欺及組織犯罪，懇請鈞長考量上情，如認被告有罪，請考量刑法第59條情輕法重的情形等語。 二、認定犯罪事實所憑證據及認定之理由 　㈠被告柯卜元為犯罪事實一、二所載犯行，業經告訴人黃亞謹 於警詢中指訴遭詐欺而數筆匯款之事實（見甲○111年度他字第1755號卷《下稱他1755卷》一第32至36頁）。並有告訴人黃亞謹匯款明細（他1755卷七第236頁）；LINE對話紀錄（見他1755卷七第293至302頁）；劉祺偉兆豐帳戶交易明細（見他1755卷八第406、415頁）；劉祺偉中信帳戶開戶資料及交易明細（見他1755卷八第463、469頁，他1755卷十一第53頁，他1755卷六第71頁）；告訴人黃亞謹提出之詐欺集團相關資料(見他1755卷七第238頁)；被告柯卜元之搜索扣押筆錄、扣押物品目錄表（見他1755卷二第409至413頁）；被告柯卜元提領之現場監視器錄影畫面翻攝照片（見他1755卷二第7頁）附卷可稽。 　㈡細繹告訴人黃亞謹遭詐欺，而於附表五A編號1-7所匯入之贓 款流向： 　　⒈告訴人黃亞謹遭詐欺而於110年12月10日上午11時38分許， 匯款50萬元至第一層之劉祺偉兆豐帳戶內，混同其他被害人之贓款，旋即於同日11時44分許，轉匯62萬1,680元（扣除15元匯費）至第二層之劉祺偉中信帳戶內（見他1755卷八第406、469頁）。 　　⒉上開匯款前，第二層之劉祺偉中信帳戶內本有餘額25萬2,3 23元，混同上開第一層匯入之62萬1,680元後，於同日11時51分許轉出87萬1,560元至不詳帳戶，餘額為2,443元（見他1755卷八第469頁）。是認告訴人黃亞謹遭詐欺贓款，流向第二層之劉祺偉中信帳戶後，仍有2,443元未經轉出，自不得逕認告訴人黃亞謹所匯贓款，已從第二層之劉祺偉中信帳戶全數轉出。 　　⒊第二層之劉祺偉中信帳戶餘額2,443元後，再混同其他匯入 之贓款後，於同日15時4分許，轉出10萬15元至第三層之柯卜元中信帳戶（帳號如附表二A編號12所載）（見他1755卷八第469頁）。參以被告於本院坦承於犯罪事實二所載時、地，提領柯卜元中信帳戶內之2萬元等語，是認被告所提領之贓款，包含告訴人黃亞謹遭詐欺而於附表五A編號1-7所匯入之贓款。 　　⒋由上可知，被告提供柯卜元中信帳戶，分擔收受告訴人黃 亞謹之部分贓款，並提領贓款交予年籍不詳之人，佐以參與之人員包含被告、施行詐術成員、附表五A編號1-7第一、二層提供人頭帳戶成員、被告提領贓款層轉之收水成員，此部分人數已達以三人以上，甚且包含及所屬詐欺集團成員告訴人黃亞謹遭詐欺之其他9筆匯款之提供人頭帳戶成員、收水成員及所屬詐欺集團成員（參原判決第23至29頁），堪足認定被告有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洗錢之犯意聯絡、行為分擔。 　㈢按刑法上之故意，可分為確定故意（直接故意）與不確定故 意（間接故意），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明知並有意使其發生者，為故意；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預見其發生而其發生並不違背其本意者，以故意論，刑法第13條定有明文。是故意之成立，不以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明知並有意使其發生為必要，僅需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結果，預見其發生，而其發生並不違背其本意即為已足。亦即倘行為人認識或預見其行為會導致某構成要件實現（結果發生），縱其並非積極欲求該構成要件實現（結果發生），惟為達到某種目的而仍容任該結果發生，亦屬法律意義上之容任或接受結果發生之「不確定故意」，此即前揭法條所稱之「以故意論」。行為人縱係因抽取佣金、應徵工作或申辦貸款等動機而與對方聯繫接觸，但於提供帳戶給對方時，依其本身之智識能力、社會經驗、與對方互動之過程等情狀，如行為人對於其所提供之帳戶資料，已預見被用來作為詐欺取財等非法用途之可能性甚高，且所提領及轉交之款項極可能為詐欺者詐騙他人之犯罪所得，惟仍心存僥倖認為不會發生，猶將該等金融機構帳戶資料提供他人使用及代為提領並轉交來源不明之款項，可認其對於自己利益之考量遠高於他人財產法益是否因此受害，容任該等結果發生而不違背其本意，自仍具有詐欺取財及洗錢之不確定故意。經查： 　　⒈近年來我國詐欺集團猖獗，除會以購物付款方式設定錯誤 、中獎、金融卡密碼外洩、疑似遭人盜領存款、網路購物、防疫補償金、可投資獲利等各種事由，詐騙被害人匯款至指定帳戶，再由詐欺集團招募提領詐欺不法所得之「車手」，由車手負責將詐得之款項提領一空、轉回詐欺集團上游等案件，層出不窮，除為報章雜誌、新聞媒體反覆報導、披露，更屢經政府進行反詐騙宣導，甚至自動櫃員機上亦常張貼「車手提款，警察一定抓」之相關警示標語，載明擔任車手將負擔之刑責，可認一般具有通常智識之人，對於不願使用自身帳戶收受款項，反而以金錢誘使並非素有親誼、信賴關係之人，至自動櫃員機、銀行臨櫃提領匯入特定帳戶內、不明來源之鉅額金錢，再指示該人將提領之現金轉交陌生人之違常舉止，均會合理預見此種提款、轉交款項之行為，涉及不法金錢之移轉，可能係詐欺集團在遂行、取得詐得款項之犯行，而提領、交付不法犯罪所得給不知真實身分之陌生人之行為，更係意在製造金流斷點，藉此隱匿背後資金實際取得人之身分，以逃避追查。 　　⒉而被告柯卜元自承國中肄業，從事自由業，且案發時年齡 為50餘歲，認其具有相當工作、社會經驗，未與一般社會現實脫節，核屬具有一定社會經驗之成年人，其當知悉將銀行帳戶之帳號提供不詳之人後，他人卻在無特別親密、信賴情誼之下，將款項匯入帳戶，其提領款項、交予年籍不詳之人，常與詐欺集團遂行詐欺犯罪，利用帳戶迂迴層轉之方式，製造金流斷點，以確保詐欺犯罪所得。 　　⒊況且，被告柯卜元不認識所謂虛擬貨幣之買賣雙方，亦不 知匯入款項者、指示提款者、收取款項者為何人，而現今金融交易實務無論以實體（臨櫃或自動櫃員機）或利用網路銀行、平台受付款項均極為便利，各金融機構行號之自動櫃員機設置據點，可謂遍布大街小巷及便利商店，一般人如有金錢往來之需要，無不透過上開方式受付款項，應無由柯卜元中信帳戶收受匯款後，再由被告提領現金，或交付現金、或存入不詳錢包等模式而交予不詳之人，苟非詐欺集團為掩人耳目，斷無透過被告收取款項，徒增款項遺失及遭侵占風險之必要，顯見被告柯卜元主觀上對於該等款項之來源係屬不法等情，應有所認識及預見。 　　⒋從而，被告柯卜元預見其提供金融帳戶予他人使用，有可 能供作詐欺取財及一般洗錢之用，卻容任其結果發生，主觀上具有詐欺取財及一般洗錢之未必故意；進而提領告訴人黃亞謹遭詐欺贓款並交付他人，已製造金流斷點，其客觀上實施詐欺取財及一般洗錢行為，應堪認定。 　　⒌綜上，被告已預見其依年籍不詳之人指示為上開行為，可 能係為詐欺集團所使用，意在取得詐欺犯罪所得並製造金流斷點，卻仍親自提領詐得款項後，轉交予詐欺集團成員，足認被告主觀上確有縱使提領款項之行為係在完成詐欺取財整體行為，隱匿、掩飾不法犯罪所得款項之去向，亦不違背其本意之不確定故意。 　㈣另據被告不否認提供中信帳戶、提領2萬元交付他人等客觀事 實，並於本院坦認普通詐欺取財、一般洗錢犯行（見本院卷三第42頁）。 　㈤至被告辯稱：買賣虛擬貨幣乙節。惟查：⑴經警查詢被告手機 發送USDT交易紀錄截圖，收款地址常態性出現『TN7jlDhtFs6HdBWppKcNLUZNStt8ha8GyZ」地址，被告聲稱：我不認識他，雙方都會利用TELEGRAM互相刪除對話紀錄跟聯絡方式；我不清楚下游買家要求簽立之智能合約是甚麼、不懂以ERC20、SOL地址收款之事等語（見他1755卷二第23至24頁）。⑵嗣經檢察官、法官羈押訊問庭時，詢問買賣虛擬貨幣之專用語、原理、運作等節，被告徒以一般買賣交易過程而虛與委蛇，均無法確實、切重要點回答之（見他1755卷二第467至468、480至481頁）。是以，被告所辯，自難採信。 　㈥綜上所述，本案事證明確，被告之上開犯行，堪予認定，自 應依法予以論科。 三、法律適用部分 　㈠按洗錢防制法業於105年12月28日修正公布，並於000年0月00 日生效施行。依修正後即現行洗錢防制法第2條第2款、第3條第2規定，掩飾或隱匿刑法第339條犯罪所得之本質、來源、去向、所在、所有權、處分權或其他權益者，即構成洗錢行為。是依修正後洗錢防制法，掩飾刑法第339條詐欺取財犯罪所得去向、所在之行為，亦可構成洗錢罪。參諸洗錢防制法第2條修正之立法理由，可知本次修正洗錢行為之定義，係因修正前條文對洗錢行為之定義範圍過窄，對於洗錢行為之防制與處罰難以有效達成，為擴大洗錢行為之定義，以含括洗錢之各階段行為。又洗錢之前置犯罪完成，取得財產後所為隱匿或掩飾該財產的真實性質、來源、所在地、處置、轉移、相關的權利或所有權之行為，固為典型洗錢行為無疑，然於犯罪人為前置犯罪時，即提供帳戶供犯罪人作為取得犯罪所得之人頭帳戶，或於其後交付犯罪所得款項製造金流斷點，致無法查得犯罪所得流向等，均會產生掩飾或隱匿該犯罪不法所得真正去向之洗錢效果。亦即，從犯罪者之角度觀察，犯罪行為人為避免犯行遭查獲，會盡全力滅證，但對於犯罪之成果即犯罪所得，反而會盡全力維護，顯見洗錢犯罪本質上本無從確知犯罪行為之存在，僅為合理限制洗錢犯罪之處罰，乃以不法金流與特定犯罪有連結為必要。是以，依犯罪行為人取得該不法金流之方式，已明顯與洗錢防制規定相悖，有意規避洗錢防制規定，為落實洗錢防制，避免不法金流流動，自不以提供帳戶為限，亦包括取得款項後，將款項交予犯罪組織之其他成員，致無法或難以追查犯罪所得去向之洗錢結果。本次修法既於立法理由中明示掩飾不法所得去向之行為亦構成洗錢，則以匯款或交付現金等方式，致產生掩飾或隱匿不法犯罪所得真正去向之行為，亦屬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所規範之洗錢類型（最高法院108年台上字第1744號判決意旨參照）。查被告所參與之加重詐欺罪，為洗錢防制法第3條第1款所稱之特定犯罪，而本案詐騙手法，係先由詐欺集團成員對告訴人施以詐術，使告訴人數次匯款至指定帳戶，其中第7筆贓款層轉至柯卜元中信帳戶內，再由被告依指示領款後，其提領詐欺贓款、轉交予詐欺集團不詳上手，製造金流斷點，使司法機關難以溯源追查犯罪所得之蹤跡與後續犯罪所得持有者，以達隱匿特定犯罪所得之所在及去向，依上開說明，自屬洗錢防制法所規範之洗錢行為。 　㈡被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第16條於112年6月14日修正公布， 並自112年6月16日生效（下稱第1次修正）；復於1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並自同年8月2日生效施行，條次變更為該法第23條規定（下稱第2次修正）。第1次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規定：「犯前二條之罪，在偵查或審判中自白者，減輕其刑」；第2次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規定：「犯前四條之罪，在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者，減輕其刑」；現行洗錢防制法第23條第3項前段規定：「犯前四條之罪，在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者，如有所得並自動繳交全部所得財物者，減輕其刑」。 　㈢被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第14條於1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 並自同年8月2日生效施行，條次變更為該法第19條。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規定：「有第二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00萬元以下罰金」。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規定：「有第二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1億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幣1億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000萬元以下罰金」。經比較新舊法結果，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法定最高刑度為「5年以下有期徒刑」較有利於被告，依刑法第2條第1項但書規定，應適用較有利之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規定。 　㈣刑法第2條第2項規定：「沒收、非拘束人身自由之保安處分 適用裁判時之法律」。被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於1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並自同年8月2日生效施行，該條例第25條第1項明定「犯第19條、第20條之罪，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沒收之」。是依刑法第2條第2項、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25條1項等規定，本案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應予宣告沒收之。 四、論罪 ㈠附表三A編號1之參與詐欺犯行者，包含被告、施行詐術成員、附表五A編號1-7第一、二層提供人頭帳戶成員、被告提領贓款層轉之收水成員及所屬詐欺集團成員，為三人以上之詐欺犯罪。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39條之4第1項第2款之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之一般洗錢罪。 　㈡被告為附表三A編號1、附表五A編號1-7犯行，其與上開所指 施行詐術成員、附表五A編號1-7第一、二層提供人頭帳戶成員、收水成員及所屬詐欺集團成員間，係在合同意思範圍內，各自分擔犯罪行為之一部，並相互利用他人之行為，以達遂行加重詐欺取財及洗錢等犯行，具有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為共同正犯。 　㈢被告所犯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一般洗錢罪，為想像競 合犯，依刑法第55條規定，從一重之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論處。 　㈣關於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之說明 　　⒈依前開之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第23條第3項前段之新 舊法比較結果，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第23條第3項前段等規定，均明定於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者，始減輕其刑，並未較有利於被告之情形，依刑法第2條第1項前段規定，以行為時即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規定較有利於被告。 　　⒉又想像競合犯之處斷刑，本質上係「刑之合併」。其所謂 從一重處斷，乃將想像競合犯組成之評價上數罪，合併為科刑一罪，其所對應之刑罰，亦合併其評價上數罪之數法定刑，而為一個處斷刑。易言之，想像競合犯侵害數法益者皆成立犯罪，論罪時必須輕、重罪併舉論述，同時宣告所犯各罪名，包括各罪有無加重、減免其刑之情形，亦應說明論列，量刑時併衡酌輕罪部分量刑事由，評價始為充足，然後依刑法第55條前段規定「從一重處斷」，非謂對於其餘各罪可置而不論。因此，法院決定處斷刑時，雖以其中最重罪名之法定刑，做為裁量之準據，惟於裁量其輕重時，仍應將輕罪合併評價在內（最高法院108年度台上字第4405、4408號判決參照）。經查：被告曾於本院坦認洗錢犯罪（見本院卷三第42頁），本應依第1次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規定減輕其刑，惟因被告所犯本案犯行，係從重論以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則就被告所為洗錢部分犯行即想像競合輕罪得減輕其刑部分，於依刑法第57條規定量刑時，併予審酌。 五、被告及辯護人主張適用刑法第59條乙節：　　　 　㈠按刑法第59條所定「犯罪之情狀顯可憫恕，認科以最低度刑 仍嫌過重者，得酌量減輕其刑」，係以其犯罪有特殊之原因與環境，在客觀上足以引起一般人之同情，認為即予宣告法定最低度刑，猶嫌過重者，始有適用。而前述第59條所謂「犯罪之情狀」顯可憫恕，與同法第57條所稱科刑時審酌之「一切情狀」，二者層次雖非相同，惟裁判上酌量減輕其刑時，本應就犯罪一切情狀予以全盤考量，審酌其犯罪有無可憫恕之事由，以為判斷，故適用同法第59條酌量減輕其刑時，並不排除第57條所列舉10款事由之審酌，且應配合所涉犯罪之法定最低度刑觀察其刑罰責任是否相當（最高法院111年度台上字第2668號判決意旨可參）。 　㈡經查：本案被告柯卜元提供金融帳戶予詐欺集團成員使用， 並依詐欺集團成員指示提領、轉交贓款，已屬不該，且被告迄未與告訴人黃亞謹達成和解或補償損失，依其犯罪情狀，客觀上難認有何足以引起一般同情而顯可憫恕，或科以最低度刑仍嫌過重之情形，並無情輕法重、顯可憫恕之情狀，自無從依刑法第59條規定酌減其刑。是被告、辯護人此部分主張，難予採認。 參、撤銷改判之理由、科刑審酌事項 一、原審未予詳查第一、二層帳戶、柯卜元中帳戶之交易明細表 ，勾稽告訴人黃亞謹遭詐欺，而於附表五A編號1-7所匯入之贓款流向、帳戶餘額等情，徒以第一層之劉祺偉兆豐帳戶轉出62萬1,680元，該金額大於告訴人黃亞謹匯入之50萬元，逕予認定第二層之劉祺偉中信帳戶轉帳至柯卜元中信帳戶10萬15元、被告提領2萬元等款項，核與告訴人黃亞謹匯入之贓款無涉，而為被告無罪之諭知，有適用證據法則不當之違誤。檢察官就被告柯卜元部分，上訴指摘原判決不當，為有理由，原判決此部分自屬無可維持，應由本院關於此部分予以撤銷改判。 二、爰以行為人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柯卜元不循正途獲取財物 ，竟加入詐欺犯罪集團，並交付金融帳戶，復於提領款項後層轉詐欺集團成員，侵害被害人之財產法益，嚴重危害社會治安，製造金流斷點並掩飾或隱匿犯罪所得之所在、去向，應予非難。併審及被告柯卜元於本院坦認普通詐欺、一般洗錢犯行，迄未與告訴人黃亞謹達成和解或補償損失等犯後態度，又其所犯洗錢部分，合於第1次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6條第2項之減刑事由。另考量被告之素行（參照本院被告前案紀錄表、本院卷附之前案判決）、犯罪之動機、目的、手段、所生危害、於詐欺集團之分工及參與情節，暨告訴人黃亞謹所受財產損害。兼衡被告於本院自陳之智識程度、家庭生活經濟狀況（見本院卷三第44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第2項所示之刑。 肆、沒收部分 一、按沒收適用裁判時之法律，刑法第2條第2項定有明文。查被 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有關沒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之規定，業於113年7月31日修正施行，同年0月0日生效，自應適用裁判時即修正後之現行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之規定。次按裁判時之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規定：「犯第19條、第20條之罪，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沒收之」。本條固係針對洗錢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所設之特別沒收規定，然有和解返還被害人財物情形，因前揭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並未明文，則仍應回歸適用刑法關於沒收之總則性規定。 二、經查：附表三A編號1之告訴人黃亞謹遭詐欺而匯入之贓款， 其中第7筆贓款，經被告提領2萬元，是認被告經手之洗錢財物為2萬元，且未扣案，應依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規定，不問屬於被告與否，宣告沒收之，且依刑法第38條之1第3項規定，諭知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伍、不另為免訴部分： 一、公訴意旨另以：被告柯卜元明知真實姓名年籍不詳之人為詐 欺集團成員，然為賺取報酬，竟與該詐欺集團真實姓名年籍不詳之成員共同意圖為自己不法所有，基於詐欺之犯意聯絡，自110年9月16日前某日起，加入上開詐欺集團，而擔任提供帳戶者及車手工作，因認被告另犯組織犯罪防制條例第3條第1項後段之參與犯罪組織罪嫌，並與前開論科之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洗錢行為間，為想像競合犯等語。 二、按案件曾經判決確定者，應諭知免訴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 302條第1款定有明文。又按行為人於參與詐欺犯罪組織之繼續中，先後加重詐欺數人之財物，因該一貫穿全部犯罪歷程之參與犯罪組織的不法內涵，較之陸續實行之加重詐欺犯行為輕，自不能「以小包大、全部同一」，應僅就參與犯罪組織及首次加重詐欺二罪，依想像競合犯從一重之加重詐欺罪處斷。而此一參與犯罪組織之繼續行為，已為首次加重詐欺行為所包攝，自不得另割裂與其他加重詐欺行為，各再論以想像競合犯，以免重複評價。是如行為人於參與同一詐欺集團之多次加重詐欺行為，即應以數案中「最先繫屬於法院之案件」為準，並以「該案件」中之「首次」加重詐欺犯行與參與犯罪組織罪論以想像競合，不再重複於他次詐欺犯行中再次論罪，俾免於過度評價及悖於一事不再理原則。 三、經查：　　 　㈠被告柯卜元被訴於自110年9月16日前某日起，加入詐欺犯罪 集團，負責提供帳戶者及擔任車手工作等情，已如前述。惟因被告前因加入同一詐欺犯罪組織而涉犯參與犯罪組織罪嫌，業經本院以112年度上訴字第25號判決依想像競合犯關係，從重論以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並判處有期徒刑1年5月，於112年11月1日判決確定等情，有本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及上開判決在卷可稽（見本院卷二第325至330、341至382頁）。從而，被告柯卜元被訴參與犯罪組織罪嫌部分，既為前案確定判決之既判力效力所及，本院自不能更為其他實體上判決。 　㈡被告柯卜元於本案被訴參與犯罪組織罪嫌，本應依刑事訴訟 法第302條第1款規定為免訴之諭知，惟因被告此部分如成立犯罪，與本院前開論科之加重詐欺取財、一般洗錢犯行間，具有想像競合犯之裁判上一罪關係，是以，本院就被告柯卜元被訴參與犯罪組織罪嫌部分，不另為免訴之諭知。 陸、被告劉晏婷、朱柏彥、陳彥維、何瑋婷之上訴部分，本院業 已另行判決。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299 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王文成提起公訴，檢察官劉承武提起上訴，檢察官 樊家妍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20　　日 　　　　　　　　　刑事第二十三庭審判長法　官　許永煌 　　　　　　　　　　　　　　　　　　　法　官　雷淑雯 　　　　　　　　　　　　　　　　　　　法　官　黃美文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 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彭威翔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21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 中華民國刑法第339條之4 犯第339條詐欺罪而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1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 徒刑，得併科1百萬元以下罰金： 一、冒用政府機關或公務員名義犯之。 二、三人以上共同犯之。 三、以廣播電視、電子通訊、網際網路或其他媒體等傳播工具， 對公眾散布而犯之。 四、以電腦合成或其他科技方法製作關於他人不實影像、聲音或 電磁紀錄之方法犯之。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 有第二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 幣5百萬元以下罰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前二項情形，不得科以超過其特定犯罪所定最重本刑之刑。 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 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併 科新臺幣1億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 幣一億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千萬元 以下罰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附表二A】：（原審合議判決附表二，本院改為附表二A，並沿 用原編號，下同） 編號 姓名 帳戶 12 柯卜元 中國信託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帳號000-000000000000號帳戶(戶名：柯卜元)（下稱柯卜元中信帳戶） 【附表三A】：（原審合議判決附表三，本院改為附表三A，並沿 用原編號，下同） 編號 告訴人/被害人 詐欺時間 詐欺方式 1 黃亞謹 (提告) 110年9月16日 詐欺集團成員於110年9月16日前某日，於網路上發送股票當沖之通訊軟體「LINE」群組連結，吸引黃亞謹進入該群組後，進而推薦其加入「宏達配資」之投資計畫「LINE」群組內，並對其誆稱可由群組內之投顧老師代為操盤云云。 【附表五A】：（原審合議判決附表四編號1之告訴人黃亞謹遭詐 欺之第7筆匯款《見判決第27頁》） 編號 告訴人 第一層帳戶匯款時間/金額 第一層匯入帳戶 第二層帳戶匯款時間/金額 第二層匯入帳戶 第三層帳戶匯款時間/金額 第三層匯入帳戶 1-7 告訴人 黃亞謹 110年12月10日11時38分許匯款50萬元。 劉祺偉兆豐帳戶 110年12月10日11時44分許匯入62萬1,680元。（110年12月10日11時51分許，自劉祺偉中信帳戶轉出87萬1,560元至不詳帳戶） 劉祺偉中信帳戶 110年12月10日15時4分許，匯入10萬15元。 柯卜元中信帳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