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權行為損害賠償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13年度上字第1177號 上 訴 人 林妤溱（原名林雨潼） 訴訟代理人 邱啟鴻律師 被 上訴 人 洪沛綺 訴訟代理人 馮如華律師 林思安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侵權行為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 113年3月29日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12年度訴字第2826號第一審判 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14年1月21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上訴人主張：伊自民國106年7月起，受新北市○○區○○國小（ 下稱○○國小）約聘擔任代課教師與足球教練工作，○○國小於111年7月8日欲招聘5位體育代理教師，被上訴人因其資格於第三招始受聘用，卻心生怨意，自111年7月起至11月止，以口頭或通訊軟體Line（下稱Line）與同事文彤、李縈妤對話，於如附表編號1、3-6所示時間，指摘伊「找李縈妤老師來考代理代課老師，刻意取代被上訴人位子」、「但有人竟然叫外面的人搞死學姐」、「他叫一個台體的，叫他把學姐搞死」、「他叫台體的跆拳的來找我麻煩」、「與同事間為跟班角色」、「在等被上訴人找議員(這個上訴人很會)」、「於學校工作都是為了利益」等語（下稱系爭言語）。另於111年7月12日在其臉書撰寫如附表二所示貼文（下稱系爭貼文），指摘伊「處心積慮，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表裡不一，甚至比鬼還可怕」等語。系爭言語、系爭貼文足致伊之名譽遭受貶損，爰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5條第1項規定，求為命被上訴人給付伊30萬元本息及移除系爭貼文等語（未繫屬本院者，不予贅述）。 二、被上訴人則以：系爭對話為伊與文彤、李縈妤口頭或於Line 之一對一對話內容，並無散布於眾致上訴人名譽權遭受貶損。又系爭貼文僅係伊於個人臉書為心情抒發，未曾提及或影射上訴人，縱上訴人閱讀後，主觀上認為係暗指自己，亦不能據以認已損及其名譽。故上訴人本件請求賠償損害及移除系爭貼文，並無理由等語。 三、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上訴人不服，提起上訴，並上訴 聲明：㈠原判決關於駁回上訴人後開第二項之訴部分廢棄，㈡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30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㈢被上訴人應移除系爭貼文，㈣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被上訴人則答辯聲明：㈠上訴駁回，㈡如受不利判決，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 四、兩造不爭執事項（見本院卷第160頁）：　　　　 　㈠被上訴人於111年7月12日在其個人臉書張貼系爭貼文。 　㈡上訴人於112年5月3日向○○國小申訴被上訴人職場霸凌，經該 校員工職場霸凌防治及申訴處理小組調查結果認定申訴成立。 五、兩造爭執要點為：上訴人得否請求被上訴人給付其30萬元本 息及移除系爭貼文?茲就兩造爭點及本院得心證理由分述如下： 　㈠按因故意或過失，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者，負損害賠償責任 ，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固有明文。惟言論自由為人民之基本權利，有實現個人自我、促進民主發展、呈現多元意、維護人性尊嚴等多重功能，保障言論自由乃促進多元社會正常發展，實現民主社會應有價值，不可或缺之手段。至於名譽權旨在維護個人主體性及人格之完整性，為實現人性尊嚴所必要，二者之重要性固難分軒輊，在法的實現過程中，應力求其二者保障之平衡。故侵害名譽權而應負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責任者，須以行為人散布不實言論於眾為必要，蓋如此始有使他人之名譽在社會之評價受到貶損之虞。在一對一之談話中，應賦予個人較大之對話空間，倘行為人基於確信之事實，申論其個人之意見，自不構成侵權行為，以免個人之言論受到過度之箝制，動輒得咎，背離民主社會之本質。 　㈡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之系爭對話、系爭貼文足致伊之名譽遭 受貶損等語，並提出Line對話截圖、調查報告及證人李縈妤、文彤之證言為據，為被上訴人所否認。經查： 　⒈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於附表一編號1之時間，向同事文彤造謠 伊找李縈妤老師來考代理代課老師，刻意取代被上訴人位子等語，並舉調查報告、證人文彤之證言為據。查： 　⑴證人文彤於原審證稱：伊任職○○國小，擔任導師，因伊之前 與上訴人一起在足球隊擔任教練，有段時間上訴人沒有在學校服務去待產，當時足球隊就是伊一個人帶，被上訴人就跟伊說，那段時間上訴人跟其說伊想要搶走這個職位（足球教練），其餘伊就不太記得了。後面被上訴人跟伊說，上訴人叫李縈妤來卡其代理教師職位。約是111年9月初，在○○國小講的，就只有伊跟被上訴人在場情況講的，沒有其他人在現場等語（見原審卷第199-200頁）。可見被上訴人以一對一之方式向證人文彤為上開言語，乃其二人私下之對話內容，並無散布於眾，客觀上自無從造成上訴人之名譽受到貶損。 　⑵又調查報告雖依證人文彤所述，認定被上訴人有向證人文彤 為前開不實內容之陳述（見本院卷第129頁），然前開陳述為被上訴人私下與文彤之對話，既經證人文彤證述上情明確，上訴人復無舉證證明被上訴人有將前開對話內容散布於眾，自難僅因調查報告之前開認定，遽謂被上訴人即構成妨害名譽。 　⒉上訴人復主張被上訴人於附表一編號2之時間，在臉書為系爭 貼文，致侵害伊之名譽等語，並舉調查報告為據。查： 　⑴觀之附表二所示系爭貼文內容，被上訴人未具體表明所指係 何人何事，僅屬其個人心情抒發，上訴人對於系爭貼文無提及上訴人姓名，並不爭執（見本院卷第162頁），且證人李縈妤即兩造同事於原審亦證稱：因為被上訴人在臉書有打一篇文章，該文章說有關於見到鬼還是什麼的，所以伊與被上訴人有這樣的對話，伊看到系爭貼文去問被上訴人，沒有覺得在說伊自己，伊沒有任何想法，就是單純去關心被上訴人等語（見原審卷第197頁）。可見系爭貼文未指名上訴人，亦無揭露任何足使人確知所指為上訴人之情，證人李縈妤於閱覽後並無任何想法，伊詢問被上訴人僅係為表達關心，自無使上訴人名譽在社會評價受到貶損之虞。 　⑵又調查報告雖認定系爭貼文所指之人為上訴人（見本院卷第1 29-130頁），然證人李縈妤於調查時陳稱：懂得人應該知道在講甚麼，……像我就不懂，所以才會問他，系爭貼文並未直接標明對象為何人等語（見本院卷第130頁），益見一般閱覽者即便閱讀系爭貼文，在客觀上無從一望即知被上訴人所指之人為上訴人，自無使上訴人名譽受損可言，仍難僅因調查報告之前開認定，即認被上訴人有妨害名譽之情。 　⒊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於附表一編號3-6之時間，向李縈妤表示 ：「但有人竟然叫外面的人搞死學姐」、「他叫一個台體的，叫他把學姐搞死」、「他叫台體的跆拳的來找我麻煩」、「與同事間為跟班角色」、「在等被上訴人找議員(這個上訴人很會)」、「於學校工作都是為了利益」等語，係侵害伊之名譽，並舉調查報告、Line對話紀錄及證人李縈妤、文彤之證言為據。查： 　⑴上訴人不爭執前開Line對話紀錄（見原審卷第48-51頁），為 被上訴人與李縈妤之一對一對話（見本院卷第164-165頁）；且證人李縈妤於原審到庭證稱：因為疫情緣故，伊原本在社團兼差，因為伊有資格上，所以想去考學校體育老師，伊看到○○國小有招考，因為是二招資格，就先行報名，伊也沒有去問任何人，大約考前一天，才跟上訴人說伊要考，後來就考上了。伊考上隔1-2天，被上訴人就跟伊講關於考缺問題，也就是考試名額問題，幾乎就是1-2天常常在Line通訊上一直跟伊講學校狀況，還有其想法、學校老師為人如何等等想法，後來伊不堪其擾，就跟被上訴人說如果再一直講，伊就要跟學校表示要辭職。伊講了上述的話，被上訴人才停止繼續講這些事。被上訴人跟我講的就是原審卷第41-52頁的對話。大約是111年11月的前3個月，被上訴人有在○○國小講，也有在Line通訊上講，內容大約是講上訴人的為人處事等等不好的話，說上訴人會圖利，說足球社團不應由上訴人招生等語，說上訴人跟學校的體育老師會巴結、小跟班這樣的話。是私下跟我一人講。是在私人的Line。被上訴人有跟伊說上訴人要找人進來學校要弄死被上訴人，被上訴人在跟伊的對話過程中有提及這件事情，問伊有沒有這件事，伊根本搞不清楚。這是被上訴人私下跟我一對一的對話講的，因為被上訴人跟我講下都是私下講的。被上訴人有試著一直不停詢問伊，是不是上訴人叫伊來考廣福國小的，伊說不是。原審卷41-52頁的Line通訊對話截圖都是伊提供給上訴人的」等語（見原審卷第195-198頁）；證人文彤於原審亦證稱：被上訴人有講上訴人要請學弟進來學校找被上訴人麻煩、弄死被上訴人，是用Line通訊跟我講的，是私Line，時間我不記得了等語（見原審卷第200頁）。可見被上訴人係以私訊之一對一方式向李縈妤、文彤為前開言語，上訴人係因李縈妤提供通訊對話截圖，始知悉上情，被上訴人無使不特定人或多數人得以知悉其內容，即無使上訴人名譽在社會評價受到貶損之虞。 　⑵又調查報告雖依證人文彤、李縈妤所述，認定被上訴人有向 其二人為前開陳述（見本院卷第133-143頁），然被上訴人係以一對一之方式向文彤、李縈妤為上開言語，業經證人文彤、李縈妤證述如前，上訴人復無舉證證明被上訴人有將前開對話內容散布於眾，致上訴人名譽在社會評價受到貶損，亦難僅因調查報告之前開認定，即謂被上訴人侵害名譽權而應負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責任。 　⒋另上訴人向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對被上訴人提出妨害名譽等 刑事告訴，經該署檢察官以112年度偵字第61622號處分不起訴；上訴人聲請再議，經臺灣高等檢察署以112年度上聲議字第9688號駁回再議聲請確定（見原審卷第155-163頁），並經本院調取上開刑案卷宗核閱無誤。前開刑案認定系爭對話僅有接受訊息之一方知悉，無使不特定閱覽者知其內容，系爭貼文客觀上亦無從判斷所指者為上訴人，無詆損或貶抑上訴人在社會上人格評價可能，與本院前開認定相同，則據此益證被上訴人並無妨害上訴人名譽之情。是上訴人主張系爭對話、系爭貼文妨害其名譽權，即非可採。故上訴人請求被上訴人應給付其30萬元及移除系爭貼文，即屬無據。 六、從而，上訴人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5條第1項規定 ，請求被上訴人給付其30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並移除系爭貼文，均非正當，不應准許。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及駁回其假執行之聲請，並無不合。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 七、因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主張、陳述及所提之證據， 經本院審酌後認與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八、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2 　　月　　18　　日 　　　　　　　　　民事第十庭　　 　　　　　　　　　　　　審判長法　官　邱　琦 　　　　　　　　　　　　　　　法　官　張文毓 　　　　　　　　　　　　　　　法　官　邱靜琪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 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 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 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 但書或第2項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 ，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2 　　月　　19　　日 　　　　　　　　　　　　　　　書記官　張淨卿 附表一： 編號 時間 行為 證據及出處 1 111年7月至11月 被上訴人造謠上訴人找李縈妤老師來考代理代課老師，刻意取代被上訴人位子等語。 調查報告、證人文彤之證言(本院卷第129頁、原審卷第200頁) 2 111年7月12日 被上訴人於臉書為系爭貼文，指摘上訴人處心積慮，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表裡不一，甚至比鬼還可怕等語。 調查報告(本院卷第129-131頁) 3 111年9月5日 被上訴人向證人李縈妤表示：「但有人竟然叫外面的人搞死學姐」、「他叫一個台體的，叫他把學姐搞死」、「他叫台體的跆拳的來找我麻煩」等語。 調查報告、LINE對話紀錄及證人李縈妤、文彤之證言(本院卷第134-139頁、原審卷第48-50、196、200頁) 4 111年8月至11月間 被上訴人向證人李縈妤稱上訴人與同事間為跟班角色。 調查報告、證人李縈妤之證言(本院卷第133-134頁、原審卷第196頁) 5 111年9月14日 被上訴人向證人李縈妤表示，伊在等被上訴人找議員(這個上訴人很會)等語。 調查報告、LINE對話紀錄(本院卷第139-141頁、原審卷第51頁) 6 111年8月至11月間 被上訴人向證人李縈妤表示，上訴人於學校工作都是為了利益，且係指學生社團收費利益。 調查報告、證人李縈妤之證言(本院卷第141-143頁、原審卷第196頁) 附表二：(系爭貼文) 時間 內容 出處 111年7月12日 小時候怕鬼，長大後怕人！鬼只會嚇人，人卻會害人。有的人為了實現目標，可以不擇手段；有的人為了騙取信任，可以鬼話連篇。有的人當面帶著微笑，轉身捅你一刀；有的人當面對你熱情，背地奸計坑你。有的人嘴上甜言蜜語，心中恨你入骨；有的人表面敬你尊你，暗地損你陰你。這個社會，人比鬼可怕得多。心中裝著利，眼中盯著利。面目猙獰，凶牙畢露，實在讓人感悟恐怖、可怕。 原審卷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