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付退休金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13年度勞上易字第70號 上 訴 人 基隆市中山區港西國民小學 法定代理人 羅健霖 訴訟代理人 蔡聰明律師 複 代理人 許澤永律師 被 上訴人 楊建明 上列當事人間給付退休金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2年12月2 9日臺灣基隆地方法院112年度勞訴字第20號判決提起上訴，本院 於113年12月17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上訴人法定代理人變更為羅健霖，並於民國113年8月2日具 狀聲明承受訴訟（本院卷第95頁），應予准許。 二、被上訴人主張：伊於92年8月1日與上訴人簽立臨時警衛僱用 契約（下稱系爭契約），每隔一日為休息日，除負責校警工作以外，伊必須從事花木修剪與雜草清理等項目之工友勞務 　　，且工作量與校警相當，足見其為上訴人工友。工友係自87 年3月1日即適用勞動基準法（下稱勞基法），故兩造間適用勞基法退休金等規定。嗣勞工退休金條例（下稱勞退條例）於94年7月1日施行，伊在94年5月27日繳回勞工退休金制度選擇意願徵詢表（下稱94年5月27日徵詢表），表明適用勞基法亦即勞退舊制；然而上訴人自95年1月1日起，擅自將伊適用勞退新制，並按月提繳退休金。迨112年4月8日退休時，上訴人應支付勞退舊制退休金新臺幣（下同）90萬3875元，經扣抵上訴人所提繳退休金25萬0908元、該部分收益9萬3083元，差額達55萬9884元（計算式：903,875-250,908-93,083=559,884）。爰依勞基法第55條規定與系爭契約關係，訴請：上訴人應給付伊55萬9884元，及自112年12月3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等語。 三、上訴人則以：被上訴人於92年8月1日受僱擔任警衛，屬於臨 時人員，直至112年4月8日退休為止，均為臨時人員；被上訴人雖然偶爾從事園藝或簡易維修工作，但是並非工友職務 　　，無從適用勞基法。嗣伊按照基隆市政府95年3月6日基府社 關貳字第0000000000號函（下稱基隆市政府95年3月6日函） 　　，自95年1月1日起，將被上訴人適用勞退新制，並按月提撥 6%退休金；被上訴人向無異議，足見其同意適用勞退新制。參以被上訴人於106年9月11日勞資會議，亦表明其適用勞退新制，益證被上訴人應適用勞退新制。是以被上訴人請求，顯非可採等語，資為抗辯。 四、原審為被上訴人全部勝訴之判決，並依職權與聲請而分別為 准、免假執行之宣告。上訴人提起上訴並聲明：㈠原判決廢棄；㈡被上訴人第一審之訴駁回。被上訴人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五、兩造不爭執事項： 　㈠被上訴人自92年8月1日起，擔任上訴人校警，計至112年4月8 日退休為止，工作年資為19年又251天，退休前6個月平均薪資為2萬5825元（見本院卷第90頁筆錄─原審卷第111-121頁臨時警衛僱用契約、第115-117與211頁基隆市港西國民小學臨時警衛規定事項、第61-79頁勞工退休金提繳明細）。 　㈡關於上訴人所提出94年5月27日徵詢表（見本院卷第113頁） 　　，被上訴人不爭執形式真正（見同卷第140頁筆錄）。 　㈢若是被上訴人適用勞退舊制，關於被上訴人所主張「上訴人 應支付勞退舊制退休金90萬3875元，經扣除上訴人提繳本金 　　25萬0908元、該部分收益9萬3083元，餘額為55萬9884元（ 　　見原審卷第226、227頁勞工退休金核發明細）」。上訴人不 爭執前述計算式之形式正確（見本院卷第201頁筆錄）。 六、本件爭點為：㈠被上訴人任職期間是否屬於工友職務？㈡被上 訴人適用勞退舊制或勞退新制？㈢若是被上訴人適用勞退舊制，是否可請求55萬9884元退休金差額？茲就兩造論點分述如下。 七、關於被上訴人任職期間是否屬於工友職務方面： 　　被上訴人主張其任職上訴人期間，負責校警與園藝工作，二 者各占工作量半數，上開園藝工作屬工友工作內容，應認其任職務為工友等語（見本院卷第200頁）。為上訴人所否認 　　。經查： 　㈠按「本法於左列各業適用之：八、其他經中央主管機關指定 之事業」，勞動基準法第3條第1項第8款定有明文。次按勞委會86年9月1日（86）台勞動一字第037287號公告，工友自87年3月1日適用勞基法（下稱勞委會86年9月1日公告，見本院卷第161頁）。是以工友自87年3月1日適用勞基法，先予說明。 　㈡又按「解釋意思表示，應探求當事人之真意，不得拘泥於所 用之辭句」，民法第98條定有明文。再按解釋意思表示，應探求當事人之真意，不得拘泥於所用之辭句，所謂探求真意 　　，應從該意思表示所根基之原因事實、經濟目的、一般社會 之理性客觀認知、經驗法則及當事人所欲使該意思表示發生之法律效果而為探求，並將誠信原則涵攝在內，藉以檢視其解釋結果對兩造之權利義務是否符合公平正義（最高法院109年度台上字第38號判決意旨參照）。是兩造之契約關係是否適用勞基法規定，應以契約之實質關係為判斷，不得以契約之名稱逕予推認。經查，兩造先後於92年7月31日、93年7月31日、94年7月31日先後簽立為1年之「臨時警衛僱用契約 　　」即系爭契約，上述各件契約雖然以警衛僱用做為標題，但 是其中第3條第2項均約定：「2.工作職責：①擔任巡查、守衛工作，確實維護機關安全。②發生偶、突發事件，負責通報有關單位及人員。③查察門窗、燈火及水電、瓦斯等例行工作。④假日及下班後收受信件、接聽電話，並做紀錄掛號信件保管。⑤執行甲方（指上訴人）臨時交辦事項及其他規定事項（由甲方擬定後，附於契約後）」（見原審卷第113-115、119、121頁契約書）。且系爭契約附件即「基隆市港西國民小學臨時警衛規定事項」（下稱臨時警衛規定事項）並記載上訴人指派工作包括「一、甲方（校方）規定乙方（警衛）楊建明君須負責港西國小大操場周邊、遊樂場、中操場花圃（如附圖）之雜草清除與花木修剪。二、其他臨時規定交待事項」（見原審卷第115-117、211頁）。足見依兩造所成立系爭契約約定，被上訴人除負責校警事務，另負擔部分信差工作，且應從事雜草清除與花木修剪等園藝工作。 　㈢其次，被上訴人於92年8月1日受僱時所適用事務管理規則（ 　　94年6月29日廢止），於第328、339條分別規定工友之特質 與工作項目。又行政院人事行政局87年9月16日87局企字第022250號函說明：「二、所詢事項，分述如次：㈠查『事務管理規則』第328條規定…，就現行實務而言，事務管理規則所稱之工友，係指受僱於政府機關、學校從事…信差、花匠…等提供事務性、勞務性服務之人員」、「㈡復查「事務管理規則」第339條規定…又查『加強工友管理及訓練實施要點」壹之二規定，技術工友：係指具備工作所需之技術專長，經考驗合格，而能勝任實際工作之工友。普通工友：除技術工友外，其餘擔任各項勞務工作之工友』。依此，不論技術工友或普通工友已有所司之工作。另同要點參之二規定 　　：『工友之工作項目與內容，由工友管理單位依事務需要明 確規定，並據以訂定工作卡及工作須知，以明職責。』又同要點參之一規定：『各機關對於工友之工作，得採集中、不固定方式輪派工作，俾充分彈性運用人力，做好服務工作。 　　』是以，有關工友 (技工) 之工作項目與內容，原則上係依 其工作卡及工作須知之規定，惟為彈性運用工友人力，各僱用機關亦得視實際需要，採集中、不固定方式予以指派工作 　　，以充分發揮人力效能」（見本院卷第163頁）。則被上訴 人任職期間，工作內容既包含「假日及下班後收受信件、接聽電話，並做紀錄掛號信件保管」、「港西國小大操場周邊 　　、遊樂場、中操場花圃之雜草清除與花木修剪」等園藝工作 　　，應認其工作內容包括從事前開行政院人事行政局87年9月1 6日公函所稱信差（即被差遣遞送公文信件之人）、花匠（ 　　處理種花養花並維護其生長職務之人）等工作，且此等工作 屬於工友事務。對照系爭契約所附臨時警衛規定事項及附圖（見原審卷第117頁），可知被上訴人所負責園藝（花匠）工作份量不輕，則被上訴人主張其從事校警與園藝各占工作比例半數一節（見本院卷第200頁），應堪採信。參以被上訴人尚應負責信差工作，應認其所從事工友工作比例高於校警工作比例，被上訴人主張其職務為工友，應屬可採。故依前開勞委會86年9月1日公告，應認被上訴人於92年8月1日任職工友時，適用勞基法規定。至於上訴人辯稱兩造於系爭契約所合意聘用性質為臨時人員，被上訴人係從事警衛工作，並非工友性質云云（見本院卷第183-186頁）；顯與系爭契約及附件臨時警衛規定事項內容不符，上訴人執此主張依勞委會96年11月30日勞動1字第0000000000號函，被上訴人自97年1月1日始得適用勞基法云云，並無可採。 　㈣綜上，被上訴人自92年8月1日受僱於上訴人，負責校警與工 友工作，其中工友工作比例較高，應認其從事工友職務；依勞委會86年9月1日公告，被上訴人自任職日（92年8月1日）起，已適用勞基法規定。 八、關於被上訴人適用勞退舊制或勞退新制方面： 　　被上訴人主張其於94年5月27日徵詢表選擇適用勞退舊制（ 　　見本院卷第202頁）。為上訴人所否認。經查： 　㈠按「本條例施行前已適用勞動基準法之勞工，於本條例施行 後仍服務於同一事業單位者，得選擇繼續適用勞動基準法之退休金規定。…」、「雇主應自本條例公布後至施行前一日之期間內，就本條例之勞工退休金制度及勞動基準法之退休金規定，以書面徵詢勞工之選擇；…」、「勞工選擇繼續自本條例施行之日起適用勞動基準法之退休金規定者，於五年內仍得選擇適用本條例之退休金制度」，勞退條例（94年7月1日施行）第8條第1項、第9條第1、2項定有明文。 　㈡被上訴人主張其自92年8月1日起適用勞基法，於94年間並未 選擇採用勞退新制等情，核與上訴人113年8月27日基港國總字第000000000號函所提供被上訴人94年5月27日徵詢表所載勾選「勞動基準法勞工退休金舊制」相符（見本院卷第113頁），至於前述徵詢表「勞工退休金條例（勞工退休金新制）」欄位雖有模糊之勾選痕跡（見同頁），由於此處勾選筆跡顯然不若「勞工退休金舊制」欄位之勾選內容清晰，應認被上訴人於94年5月27日徵詢表所表達意旨係適用勞退舊制。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選擇勞退新制一節，應無可採。 　㈢上訴人固然辯稱其依照基隆市政府95年3月6日函，於95年1月 1日將被上訴人改為適用勞退新制云云（見本院卷第187頁 　　辯論狀、原審卷第123-127頁公函）；惟查，基隆市政府前 開公函係指非依公務人員法制進用臨時人員適用勞退新制以 　　提繳退休金情形，此與被上訴人自92年8月1日受僱日已適用 勞基法之情形不符，是上訴人前述辯詞，洵無可採。上訴人另稱被上訴人於106年9月11日勞資會議表示適用勞退新制，對於按月提撥6%退休金也無異議，可見其已默示同意或意思實現適用勞退新制云云（見本院卷第187頁）；惟依勞退條例第9條第2項規定，勞工選擇繼續適用勞退舊制者，僅得於94年7月1日起5年內更改為勞退新制，茲上訴人迄未舉證被上訴人於99年7月1日以前曾經更改為勞退新制，則其空言被上訴人默示同意或意思實現適用勞退新制云云，自無可採。是以被上訴人主張於112年4月8日退休時，上訴人應依勞退舊制支付退休金，應屬可採。 九、關於被上訴人是否可請求55萬9884元退休金差額方面： 　㈠按「四、平均工資：指計算事由發生之當日前六個月內所得 工資總額除以該期間之總日數所得之金額。…」、「勞工非有下列情形之一，雇主不得強制其退休：一、年滿六十五歲者」、「勞工退休金之給與標準如下：一、按其工作年資，每滿一年給與兩個基數。但超過十五年之工作年資，每滿一年給與一個基數，最高總數以四十五個基數為限。未滿半年者以半年計；滿半年者以一年計」、「前項第1款退休金基數之標準，係指核准退休時一個月平均工資」、「第1項所定退休金，雇主應於勞工退休之日起三十日內給付…」，勞基法第2條第4款、第54條第1項第1款、第55條第1項第1款、第2項、第3項分別定有明文。 　㈡被上訴人於112年4月8日退休前6個月平均工資為2萬5825元， 其工作年資為19年又251天，此為兩造所不爭（見不爭執事項㈠），是以被上訴人年資依勞基法第55條第1項第1款換算為35個基數（計算式：15×2＋4×1＋1＝35），得請求退休金90萬3875元（計算式：25,825元×35＝903,875元）。 　㈢又雇主於新制所提繳之勞工退休金，係透過勞動部勞動基金 監理會就勞退金加以審議運用，並以每月公告當月之最低保證收益率，再乘以雇主提撥之勞退金額計算收益，其結算之時點應以勞工依法領取退休金之日為準。經查，被上訴人於 　　112年5月5日向勞工保險局申請勞工退休金，勞工保險局於1 12年5月25日發給一次退休金41萬4583元，再於112年9月14日補發提繳時差退休金4012元，合計41萬8595元（包含勞工退休金本金32萬1650元，累積收益為9萬6945元），此有勞工保險局112年11月30日保退四字第00000000000號函在卷可佐（見原審卷第215-227頁）。又前開退休金其中25萬0908元係上訴人所提繳本金（248,902＋2,006=250,908，見原審卷第226、227頁），該部分提繳收益累計9萬3083元（見同卷第226頁）；是被上訴人得請領勞退舊制退休金90萬3875元，經扣除前開已給付金額，被上訴人僅得請求退休金差額55萬9884元（計算式：903,875-250,908-93,083=559,884）。上訴人就前述計算式之形式正確亦不爭執（見不爭執事項㈢），被上訴人依勞基法第55條第1項第1款、第2項請求前述退休金差額55萬9884元，自屬有理。 　㈣末按「給付無確定期限者，債務人於債權人得請求給付時， 經其催告而未為給付，自受催告時起，負遲延責任。其經債權人起訴而送達訴狀，或依督促程序送達支付命令，或為其他相類之行為者，與催告有同一之效力」、「遲延之債務，以支付金錢為標的者，債權人得請求依法定利率計算之遲延利息…」、「應付利息之債務，其利率未經約定，亦無法律可據者，週年利率為百分之五」，民法第229條第2項、第233條第1項前段、第203條分別定有明文。經查，被上訴人於112年4月8日退休，退休金給付期限為該日起算30日即112年5月8日；則被上訴人針對退休金差額55萬9884元，請求加計「自112年12月3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亦屬可取。 十、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據勞基法第55條第1項第1款、第2項 　　、第3項之規定，訴請「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55萬9884元 　　，及自112年12月3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 之利息」，洵屬正當，應予准許。是則原審判命上訴人如數給付，並依職權與聲請，分別為准、免假執行之宣告，於法並無違誤。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十一、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證據，經 斟酌後，認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結果，自無逐一詳予論述之必要，併予敘明。 十二、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 項、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31　　日 　　　　　　　　　　勞動法庭 　　　　　　　　　　　　審判長法　官　李慈惠 　　　　　　　　　　　　　　　法　官　謝永昌 　　　　　　　　　　　　　　　法　官　吳燁山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31　　日 　　　　　　　　　　　　　　　書記官　莊雅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