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重詐欺

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台上字第3699號 上 訴 人 汪俊朋 上列上訴人因加重詐欺案件，不服臺灣高等法院中華民國113年4 月25日第二審判決（112年度上訴字第5165號，起訴案號：臺灣 士林地方檢察署112年度偵字第14979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 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按刑事訴訟法第377條規定，上訴於第三審法院，非以判決 違背法令為理由，不得為之。是提起第三審上訴，應以原判決違背法令為理由，係屬法定要件。如果上訴理由書狀並未依據卷內訴訟資料，具體指摘原判決不適用何種法則或如何適用不當，或所指摘原判決違法情事，顯與法律規定得為第三審上訴理由之違法情形，不相適合時，均應認其上訴為違背法律上之程式，予以駁回。至原判決有無違法，與上訴是否以違法為理由，係屬二事。 二、本件原判決綜合全案證據資料，本於事實審法院採證認事之 職權，認定上訴人汪俊朋有如其事實欄所載之犯行，因而維持第一審依想像競合犯之例，從一重論處上訴人犯刑法第339條之4第2款三人以上共同犯詐欺取財（下稱加重詐欺）罪刑（想像競合犯民國113年7月31日修正公布、同年8月2日生效前〈下稱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一般洗錢罪），並諭知扣案之蘋果廠牌Iphone 14pro行動電話1支沒收之判決，駁回上訴人此部分在第二審之上訴；撤銷第一審關於諭知未扣案之犯罪所得沒收、追徵部分之判決，改判諭知上訴人未扣案之犯罪所得新臺幣（下同）480,000元追徵，已詳敘其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認定之理由。對於上訴人於原審審理時所辯各節，何以均不足以採信，亦於理由內詳加指駁及說明。原判決所為論斷說明，俱有卷內證據資料可資覆按，從形式上觀察，尚無足以影響其判決結果之違法情形存在。 三、上訴意旨略以： ㈠上訴人於第一審審理時，法官以不實之法律見解曉諭上訴人供承犯行，足認有不正訊問之情形，其所為供述應無證據能力。原判決未詳細調查究明上訴人於第一審之供述，是否出於任意性？逕採為認定上訴人有加重詐欺及一般洗錢犯行之證據，有調查職責未盡及採證認事違反證據法則之違誤。 　㈡卷附上訴人與telegram通訊軟體暱稱「浩克」等詐欺集團成 員間對話擷圖，僅能證明共犯即少年蔡○哲（00年00月生，完整姓名詳卷）將收取之詐欺款項侵吞，「浩克」等人得知蔡○哲曾經係上訴人之小弟，向上訴人打聽蔡○哲之下落及要求上訴人負責賠償等情，不足以佐證蔡○哲所為不利於上訴人之證詞，確屬真實可採。原判決於無確實補強證據之情形下，僅依蔡○哲之證詞，逕認上訴人有加重詐欺及一般洗錢犯行，有採證認事違反證據法則之違法。㈢原判決既認定上訴人主觀上「將詐欺集團車手取回之詐欺款項私吞，不繳交予詐欺集團之上手」，而將詐欺所得之款項私吞等情，卻又認定上訴人主觀上基於洗錢犯意，而有製造金流斷點，掩飾、隱匿該等款項之去向之洗錢行為等節，前後不合，有理由矛盾之違法。 　㈣上訴人於原審審理時係否認有加重詐欺及一般洗錢犯行，原 判決理由卻說明：上訴人於原審審理時自白一般洗錢犯行等語，與卷內事證不符，有理由不備之違法。 　㈤蔡○哲交付與上訴人之50萬元現金，其中僅10萬元係蔡○哲償 還積欠上訴人之10萬元，其餘款項則係蔡○哲委請上訴人幫忙清償積欠他人之債務。原判決未審酌上情，遽認上訴人之犯罪所得為50萬元，而予以宣告追徵，有調查職責未盡及理由不備之違法。 四、惟查： ㈠刑事訴訟法第156條第1項規定，被告之自白，非出於強暴、脅迫、利誘、詐欺、疲勞訊問、違法羈押或其他不正之方法，且與事實相符者，得為證據。倘訊（詢）問者並無以不正之方法取得被告之自白，即無礙其供述之任意性，至於被告係基於如何之動機或訴訟策略而為不利於己之陳述，無關其自白任意性之判斷。又關於被告之訊問或詢問，除禁止以不正方法取供以擔保其陳述之任意性外，對於訊問或詢問之方式，刑事訴訟法並未明文加以限制。倘訊（詢）問者於訊（詢）問之際，能恪遵法律規定，客觀上無任何錯誤虛偽之誘導、逼迫或其他不正方法，致使被告意思表示之自由受有不正壓制，縱被告基於某種因素、動機而坦承犯行，不能因此即認被告自白欠缺任意性。原判決說明：經勘驗上訴人於112年7月21日第一審訊問程序之錄音光碟結果：法官訊問上訴人時，並無以強暴、脅迫、利誘、詐欺、疲勞訊問或其他不正方法，訊問上訴人之情形。至法官告知上訴人有關洗錢防制法減輕其刑相關規定之適用問題，以及上訴人所述與蔡○哲、證人蔣孟杰證述內容差異之處，此屬有關法律規定之告知，並藉此鼓勵上訴人自白犯行，並非不正訊問之旨。因認上訴人於第一審訊問程序時之供述具有任意性，而有證據能力。依上開說明，於法並無不合。此部分上訴意旨，猶任意指摘：原判決採取上訴人前揭於第一審審理時之供述，而為其不利之認定，有調查職責未盡及採證認事違反證據法則之違法云云，與法律所規定得上訴第三審之合法理由，不相適合。㈡證據的取捨、證據的證明力及事實的認定，都屬事實審法院裁量、判斷之職權；如其此項裁量、判斷，並不違反客觀存在的經驗法則或論理法則，即無違法可指，觀諸刑事訴訟法第155條第1項規定甚明。且既已於判決內論敘其何以作此判斷的心證理由者，即不得單憑主觀，任意指摘其為違誤，而據為提起第三審上訴的合法理由。又補強證據，不問其為直接證據、間接證據，或係間接事實之本身即情況證據，本於合理的推論而為判斷，要非法所不許。且補強證據並非以證明犯罪構成要件的全部事實為必要，倘得以佐證證人之證述非屬虛構，而能予保障其陳述之憑信性者，即足當之。原判決主要依憑上訴人所為不利於己部分之供述及蔡○哲、蔣孟杰、告訴人即被害人陳海琴之證述，佐以卷附搜索扣押筆錄、扣押物品目錄表、執行搜索現場及扣案物之照片、通訊軟體對話擷圖、監視錄影畫面翻拍照片、自動櫃員機交易明細等證據資料，經相互比對、勾稽，而為前揭犯罪事實之認定。並進一步說明：蔡○哲於檢察官訊問及原審審理時證稱：我與上訴人於事前即商量，由我依上訴人之指示，前往向遭詐欺集團詐欺之被害人收取59萬元，再將其中50萬元交給上訴人，以清償我欠上訴人的錢，當場上訴人另交給我12,000元，要我匯到「偉哥」之帳戶等語。且卷查，上訴人自承有自蔡○哲收取50萬元現金等情；卷附上訴人與蔡○哲之通訊軟體對話擷圖、匯款明細表及監視錄影畫面翻拍照片顯示，上訴人有指示蔡○哲匯款12,000元給「偉哥」之人；上訴人與「浩克」等詐欺集團成員間通訊軟體對話擷圖顯示，「浩克」對暱稱「佛地魔」之上訴人表示：「拼多少錢就還多少錢 59萬 全部都吐出來要不然就繼續躲好點 桃園就這麼大......還是你要為了這59萬跑去大陸或是整形也是可以」等語（見112年度偵字第14979號卷第83頁），原判決採為蔡○哲所為不利於上訴人之證詞具有憑信性之佐證資料，並斟酌卷內相關證據資料，綜合判斷，作為認定上訴人犯罪事實之證據，並無上訴意旨所指採證認事違反證據法則可言。 　　至上訴意旨㈣、㈤所陳各節，原判決已說明：上訴人與蔡○哲 事前謀議「黑吃黑」之計畫，推由蔡○哲加入「浩克」所屬詐欺集團（下稱詐欺集團）擔任「車手」，與詐欺集團其他成員彼此分工，堪認其係在合同意思範圍內，各自分擔犯罪行為之一部，並相互利用他人之行為，以達犯罪之目的。從而，上訴人與蔡○哲及詐欺集團成員間，有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應成立共同正犯之旨。至上訴人與蔡○哲共謀將收取之款項予以侵吞，係前揭加重詐欺及一般洗錢行為既遂後之處分犯罪所得一事，無礙前揭犯行之成立，已詳述所憑依據及論斷之理由，尚難認有何上訴意旨所指理由矛盾之違法可言。另上訴人係於偵查中檢察官聲請羈押由法官訊問、第一審審理時自白有一般洗錢犯行，於原審審理時則否認一般洗錢犯行。原判決理由貳之二、㈨敘及「被告（按指上訴人）於原審（按即第一審）及本院（按即原審）時均已自白洗錢犯行」等語，雖與卷內事證不符，惟其理由貳之一㈠說明認定犯罪事實所憑證據及理由貳之三㈠說明量刑審酌之事項，均明確敘及上訴人前述有自白犯行之情形，可見有顯然誤載之情事，且於判決結果不生影響，自難執為合法之上訴第三審理由。原判決並非單憑蔡○哲之證述，據以認定上訴人犯罪事實，而無確實補強證據可佐。又其所為論斷說明，尚與經驗法則及論理法則不悖，且此項有關事實之認定，係屬原審採證認事職權行使之事項，自不得任意指為違法。此部分上訴意旨任意指摘：原判決率認上訴人有共同加重詐欺犯行，有調查職責未盡、採證認事違反證據法則及理由不備、矛盾之違法云云，並非合法之上訴第三審理由。㈢刑法第38條之1第1項前段明定，犯罪所得，屬於犯罪行為人者，沒收之。犯罪所得之沒收，性質上類似不當得利之衡平措施，非屬刑罰，自不適用嚴格證明法則，僅需自由證明為已足。是法院認定應沒收之犯罪所得，如有卷存事證資料可憑，並於理由內就其依據為相當之論述說明，即不能任意指為違法。 　　原判決說明：上訴人供稱：「（問：剩下的50萬元如何處理 ？）我拿去還一些債，全部的50萬元都是我拿走的」（見第一審卷第29頁）。上訴人承認其犯罪所得為50萬元，而上訴人已賠償被害人2萬元。原判決就上訴人犯加重詐欺罪所獲得經扣除該2萬元之48萬元，諭知追徵，尚屬有據。此部分上訴意旨泛詞指摘：蔡○哲所交付之50萬元，僅其中10萬元用以清償蔡○哲積欠上訴人之借款，其餘款項是幫忙清償蔡○哲欠他人的債務，上訴人並未取得。原判決對上訴人宣告追徵48萬元違法云云，自非合法之上訴第三審理由。 五、本件上訴意旨，係就原審採證認事職權之適法行使，或原判 決已明白論斷之事項，仍持己見，漫為指摘違法，或單純就犯罪事實有無，再為爭執，難認已符合首揭法定之第三審上訴要件。應認本件上訴為違背法律上之程式，予以駁回。 六、關於想像競合犯之新舊法比較，應先就新法之各罪，定一較 重之條文，再就舊法之各罪，定一較重之條文，然後再就此較重之新舊法條比較其輕重，以為適用標準，資以判斷有利行為人與否。上訴人行為後，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於113年7月31日制定公布，部分條文並於同年8月2日生效施行，同條例第2條第1款第1目業將刑法第339條之4之罪明定為同條例所指「詐欺犯罪」，並於第43條分別就犯刑法第339條之4之罪，其詐欺獲取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達1億元、5百萬元者，定有不同之法定刑；於同條例第44條第1項，則就犯刑法第339條之4第1項第2款之罪，有並犯同條項第1款、第3款或第4款之一，或在中華民國領域外以供詐欺犯罪所用之設備，對在中華民國領域內之人犯之者，明定加重其刑二分之一；同條例第46條、第47條就犯詐欺犯罪，於犯罪後自首、在偵查及歷次審判中均自白，並自動繳交其犯罪所得者，規定免除其刑、減輕或免除其刑。又洗錢防制法於113年7月31日經修正公布全文31條，除修正後第6、11條之施行日期由行政院另定外，其餘條文於同年8月2日生效施行。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規定：「（第1項）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百萬元以下罰金。（第2項）前項之未遂犯罰之。（第3項）前二項情形，不得科以超過其特定犯罪所定最重本刑之刑」，修正後則移列為第19條規定：「（第1項）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1億元以下罰金。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新臺幣1億元者，處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千萬元以下罰金。（第2項）前項之未遂犯罰之」。於本件犯罪事實符合上述規定時，有法律變更比較適用。本件依原判決認定之犯罪事實，關於加重詐欺部分，與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3條、第44條第1項規定之構成要件均有不符，係犯刑法第339條之4第1項第2款之罪；關於洗錢部分，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達1億元以上，依行為時及行為後之法律，分別係犯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罪及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之罪，依想像競合犯規定，均從較重之刑法第339條之4第1項第2款之罪處斷。且上訴人未於偵、審中均自白犯行，亦未自動繳交其犯罪所得，無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6條、第47條免除其刑、減輕或免除其刑規定之適用，尚不生法律變更比較適用之問題。至修正後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1項後段規定之法定刑為6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雖較修正前第14條第1項規定之7年以下有期徒刑為輕，惟其所犯洗錢罪與加重詐欺罪，係依想像競合犯之規定，從一重之加重詐欺罪處斷，上開洗錢防制法之修正，尚不影響判決結果。是原判決未及為法律變更之比較適用，於判決結果並無影響，附此敘明。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95條前段，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0 月 30 日 刑事第四庭審判長法　官 李錦樑 法　官 周政達 法　官 蘇素娥 法　官 洪于智 法　官 林婷立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記官 林君憲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1 月 5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