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證

臺灣桃園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訴字第588號 公 訴 人 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鄭茂錫 選任辯護人 楊晴文律師 呂理銘律師 王楷中律師 上列被告因偽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3年度偵字第8365 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鄭茂錫犯偽證罪，處有期徒刑陸月。 　　事　實 一、鄭茂錫為自在科技環保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自在科技公司） 之股東，亦係阿母斯壯生醫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阿母斯壯公司）之經營者之一，而阿母斯壯公司之代表人則為吳東祐，鄭茂錫明知附表所示匯入阿母斯壯公司帳戶之款項，是鄭茂錫、吳東祐及阿母斯壯公司總經理邱炳淵共同商議，以阿母斯壯公司名義所為之借款，並非吳東祐之私人借貸。嗣因自在科技公司因請求清償附表所示借款，聲請對吳東祐核發支付命令，經吳東祐提出異議，經臺灣桃園地方法院（下稱本院）以110年度訴字第1313號返還借款案件審理。詎鄭茂錫竟基於偽證之犯意，於民國110年12月22日上午10時40分許，在本院民事庭審理上開返還借款案件時，以證人身分供前具結後，就案情有重要關係事項，虛偽證述「自在公司有借款給吳東祐」、「債務人就是阿母斯壯生醫公司吳東祐董事長借款，是他個人的借款」等借款人為吳東祐個人之不實內容，足以影響國家司法審判權行使之正確性。 二、案經吳東祐告發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後起訴。 　　理　由 壹、程序方面 一、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者 外，不得作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固定有明文。又按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第159條第1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之同意，同法第159條之5第2項亦有明文。本案判決所引用具傳聞性質之各項證據資料，業據被告鄭茂錫之辯護人於本院行準備程序時，就檢察官所提證據之證據能力表示不爭執（見本院訴字卷第47頁），且經本院於審判期日依法踐行調查證據程序，檢察官、被告及辯護人於言詞辯論終結前，亦均未聲明異議，本院審酌結果，認上開證據資料製作時之情況，尚無違法不當及證明力明顯過低之瑕疵，亦認為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依上開規定，應認有證據能力。 二、本判決所引用其餘所依憑判斷之非供述證據，亦無證據證明 係違反法定程序所取得，或其他不得作為證據之情形，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規定之反面解釋，亦均有證據能力。 貳、實體方面 一、訊據被告固坦承於110年12月22日上午10時40分，以證人身 分在本院上開返還借款案件審理時，具結證稱如犯罪事實欄所載之證述等情，惟矢口否認有何偽證之犯行，辯稱：如附表所示之借款真的是借給吳東祐個人，並非借給阿母斯壯公司，我知道借款給法人和個人的差別，我沒有做偽證云云，經查： 　㈠被告於本院審理中供稱：我認為關於附表所示的借款，都是 自在科技公司借給吳東祐的個人借款。阿母斯壯公司是我在20年前所創立，大約在105年間，我年老後打算從阿母斯壯公司退休，所以我委託吳東祐、邱炳淵一起來經營阿母斯壯公司，階段性任務如果完成，他們就要把阿母斯壯公司還給我，我所稱的階段性任務是指公司做到有賺錢或者撐不下去為止。105年後，我仍然有參與阿母斯壯公司的經營，每當阿母斯壯公司開會，關係到公司經營決策，都會邀請我參加會議，由我們三個人（我、吳東祐、邱炳淵）一起決議阿母斯壯公司的重要決策，但是附表所示的借款是不是我們一起決策的，我忘記了。「自在專款支付款項核准單」上面「RAY CHENG」是我個人的英文簽名，因為我是自在科技公司的總裁；「祈付人」雖然寫阿母斯壯生醫公司，但我始終認為這是吳東祐個人向我借的錢，因為上面沒有阿母斯壯公司的印章，也沒有會議紀錄，不過平常阿母斯壯公司也沒有在做會議紀錄等語（見本院訴字卷第43-47頁）。則被告自承105年後，阿母斯壯公司之重要經營決策仍由被告、吳東祐、邱炳淵3人一起決策，但卻對於附表所示借款決策過程諉稱我忘記了；倘阿母斯壯公司之重要決策均係由被告、吳東祐、邱炳淵3人共同決策，則附表所示借款豈有可能係吳東祐個人借款？被告雖又辯稱附表所示借款公司沒有會議紀錄，但又自承阿母斯壯公司平常就沒在做會議紀錄等語，足見被告說詞不但反覆不一，更毫無一致性，實屬有疑。㈡觀諸自在科技公司公司內部所製作之「自在專款支付款項核准單」，可見如附表所示之5張單據中，「祈付人」欄位均清楚記載「阿母斯壯生醫公司」。5張核准單之「用途」欄位內容雖略有不同，但均有記載「阿母斯壯生醫向自在專款暫借」、「阿母斯壯生醫向自在專款借款」等語。尤其是在單據上之簽名，除附表編號2之單據上並無邱炳淵之親自簽名，係以「(邱)」替代外，其餘如附表編號1、3、4、5之核准單上，均有被告之英文簽名、吳東祐及邱炳淵之個人簽名等情（見本院110年度司促字第4045號原卷第12、14、16、18、20頁）。㈢證人邱炳淵於本院審理中證稱：如附表所示的自在專款支付款項核准單5張上，除了編號2的「(邱)」不是我簽的以外，其他張上面都有我的簽名。我當時是阿母斯壯公司的總經理，阿母斯壯公司如果當時要借款，必須要由我、被告、吳東祐3人開完會，覺得公司有缺錢，才跟被告借調款項來支應。我在核准單上面簽名的意思，就是阿母斯壯公司要跟被告借錢，也經過開會同意，我才會在上面簽名，我個人是以阿母斯壯公司的總經理身分在上面簽名。被告說我是以見證者的身分，才會在核准單上面簽名云云，這完全不是事實，我們3人都有開會，附表的5張核准單，就我的理解就是阿母斯壯公司向被告借的款項等語（見本院訴字卷第127-136頁）。證人吳東祐則於本院審理中證稱：如附表所示的自在專款支付款項核准單5張上，都有我的簽名。我、被告、邱炳淵在合作的時候，我們有提到阿母斯壯公司資金不夠，被告有主動拿出資金，我跟邱炳淵則是把公司業務工作做好，被告跟我們說錢的事情我們不用煩惱。核准單是被告請他的會計吳玉緞做的，這些單據阿母斯壯公司並沒有經手，但我跟邱炳淵認為這些款項都是阿母斯壯公司借入的，未來有賺錢應該還給被告，所以我們兩人都願意在上面簽字。上面的每筆借款都是經過我、被告、邱炳淵3個人開會決定。核准單上面，我是以阿母斯壯公司的股東、負責人身分簽名，邱炳淵則是以阿母斯壯公司的總經理身分簽名。這些借款既然經過我、被告、邱炳淵3個人一起決議，當然是公司的借款等語（見本院訴字卷第136-145頁）。㈣由「自在專款支付款項核准單」5張單據觀之（詳附表），不論從「祈付人」、「用途」欄位來看，均清楚記載是阿母斯壯生醫公司、阿母斯壯生醫公司向自在公司借款，被告又親自在上述核准單簽上英文簽名，顯見被告亦認同附表5筆款項的借款人主體就是阿母斯壯公司。又從簽名欄角度觀之，若被告認為附表5筆款項係吳東祐個人之借款，為何單據須再加上邱炳淵之簽名？益顯該5筆款項均係透過阿母斯壯公司3人（被告、吳東祐、邱炳淵）團隊決策，並非吳東祐之個人決策，顯為阿母斯壯公司法人之借款，至為灼然。 　㈤被告雖一再辯稱：我始終認為這就是吳東祐的個人借款云云 。辯護人另為被告辯護稱：本案如附表所示之借款，究係吳東祐個人借款或阿母斯壯公司之借款，純屬法律認定、適用之問題，被告非法律專業人士，於作證時僅就其所知之事實為陳述，主觀上並無任何虛偽陳述之犯意等語。惟查： 　⒈觀諸被告於108年11月23日，在其與邱炳淵、吳東祐之3人群 組內自己表示：「吳董&邱總：二位好……年關已近一切帳務都要結算，而且兩位已經連續三年的承諾，今年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公司』向總裁借的帳款還清，因此這些都是我預算在年底用的資金，所以請大家一定要積極努力地來處理完成絕對不能失誤……」此有通訊軟體LINE對話紀錄擷圖附卷可考（見本院110年度訴字第1313號民事卷第101頁），可見被告主觀上亦認定借款者為阿母斯壯公司。 　⒉再觀諸自在科技公司會計師所製作之債權憑證，上面清楚記 載「阿母斯壯生醫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吳東祐先生，茲因公司業務需要經全體股東同意，向自在科技環保股份有限公司（鄭茂錫先生）借款週轉（如下借據簽署日期及金額）。....合計新臺幣280萬元」，債權憑證最後有被告之英文親筆簽名，被告並手寫註記「阿母斯壯借款明細，原始簽單共欠269萬元，108/6/30」（見本院110年度司促字第4045號影卷第51頁）。被告於審理中供稱：這應該是108年12月底，會計師要做年底的結帳報告，所以我的助理將金流的流向做了一份報告，上面手寫註記的文字和簽名都是我寫的沒有錯，這個報告經過我的審查，批示這是阿母斯壯生醫股份有限公司借款明細等語（見本院訴字卷第174頁）。則被告自己在債權憑證上面手寫註記「阿母斯壯借款」，卻沒有寫吳東祐，顯見被告主觀上亦非常清楚，本案借款者就是阿母斯壯公司，至為明確。 　⒊綜上，不論從被告在LINE群組內之發言，或是被告在債權憑 證之手寫註記，均可以證明被告主觀上非常清楚本案借款者就是阿母斯壯公司法人，而非吳東祐個人；被告內心既清楚認定本案借款者係阿母斯壯公司，卻在本院民事案件中，具結後虛偽證稱借款者為吳東祐個人，亦顯被告主觀上有偽證之犯意甚明，毫無疑問。 　㈥綜上所述，被告上開所辯，顯屬臨訟卸責之詞，均難以憑採 。本案事證明確，應依法論科。 二、論罪科刑： 　㈠按偽證罪之構成，以於執行審判職務之公署或於檢察官偵查 時對於案情有重要關係之事項，供前或供後具結，而為虛偽之陳述為要件，所謂虛偽之陳述，係指與案件之真正事實相悖，而足以陷偵查或審判於錯誤之危險者而言；又刑法上之偽證罪，為形式犯，不以結果之發生為要件，一有偽證行為，無論當事人是否因而受有利或不利之判決，均不影響其犯罪之成立，而該罪所謂於案情有重要關係之事項，則指該事項之有無，足以影響於裁判之結果者而言；又證人之具結，乃以文書保證其所陳述之事實為真實，告以具結義務命其具結，端在使其明瞭具結意義，知所警惕，強制其據實陳述，不致為虛偽證言，俾能發現真實，故經具結後如就案情有重要關係之事項而為虛偽之陳述時，應受刑法上偽證罪之處罰。查被告於本院110年度訴字第1313號返還借款案件審理中，虛偽證稱「債務人就是阿母斯壯生醫公司吳東祐董事長借款，是他個人的借款」，倘被告所為該等虛偽不實證述，經法院採認屬實，將使法院誤以為借款者係吳東祐個人，進而判處該案被告吳東祐敗訴，是以被告之證述，自屬「對於案情有重要關係之事項」甚明。 　㈡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168條之偽證罪。 　㈢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以證人身分作證時負有 據實陳述義務，卻於本院上開返還借款案件審理中，具結後就案情重要關係事項為上開虛偽證述，妨害司法機關審理案件之正確性，且偽證行為不僅耗費司法資源，更損害國民對司法之公正形象，所為實有不該；衡酌被告犯後矢口否認犯行，態度不佳；兼衡被告另有偽造文書之前科紀錄，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在卷可佐，暨被告於本院審理時自述之智識程度、家庭及經濟狀況（見本院訴字卷第176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以資懲儆。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刑法第168條， 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施韋銘提起公訴，經檢察官徐明光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24　　日 　　　　　　　　　刑事第六庭　審判長法　官　劉淑玲 　　　　　　　　　　　　　　　　　　法　官　李佳勳 　　　　　　　　　　　　　　　　　　法　官　施敦仁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 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 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 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王智嫻　　　 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2　　月　　25　　日 所犯法條； 中華民國刑法第168條 於執行審判職務之公署審判時或於檢察官偵查時，證人、鑑定人 、通譯於案情有重要關係之事項，供前或供後具結，而為虛偽陳 述者，處 7 年以下有期徒刑。 附表：(自在專款支付款項核准單，詳見本院110年度司促字第40 45號原卷第12、14、16、18、20頁) 編號 用途 金額 （新臺幣） 祈付人 開票日 單據上簽名 1 阿母斯壯生醫向自在專款暫借100萬 1,000,000元 阿母斯壯生醫公司 105年4月12日 吳東祐、邱炳淵、RAY CHENG 2 阿母斯壯生醫公司向自在專款借款-支付儀興貨款 500,000元 阿母斯壯生醫公司 105年8月1日 吳東祐、RAY CHENG、(邱) 3 阿母斯壯生醫公司向自在專款借款 500,000元 阿母斯壯生醫公司 105年10月3日 吳東祐、邱炳淵、RAY CHENG 4 阿母斯壯生醫公司向自在專款借款 500,000元 阿母斯壯生醫公司 106年1月16日 吳東祐、邱炳淵、RAY CHENG 5 阿母斯壯生醫公司向自在專款借款 300,000元 阿母斯壯生醫公司 106年4月10日 吳東祐、邱炳淵、RAY CHENG 合計 2,800,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