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欺等

臺灣桃園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金訴字第157號 公 訴 人 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藍聖凱 上列被告因詐欺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2年度偵字第318 56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丙○○犯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處有期徒刑1年6月。 　　事　實 丙○○與乙○○(未據起訴)、真實姓名年籍資料均不詳之人(無證據 證明為少年，下稱不詳人)，基於三人以上共同犯詐欺取財、洗 錢之犯意聯絡，先由不詳人透過通訊軟體LINE與甲○○聯繫並對甲○ ○施以假投資之詐術，甲○○遂陷於錯誤，而於民國112年3月27日2 0時11分許，攜帶新臺幣(下同)200萬元現金(下稱系爭現金)，至 桃園市○○區○○街00號全家超商八德金和店，當面交給自稱「亞飛 投資股份有限公司」員工之面交車手乙○○。丙○○經乙○○聯絡，於 同日20時20分許，攜帶1牛皮紙提袋(下稱系爭提袋)步入上開超 商，將系爭提袋放在上開超商之廁所，乙○○旋進入該廁所，將系 爭現金放入系爭提袋後離去，丙○○亦即於同日20時21至22分許， 步入該廁所拿取內有系爭現金之系爭提袋後離去，丙○○並前往臺 北市某處，將系爭現金交給真實姓名年籍資料不詳、擔任第二層 收水之成年男子，以此方式製造金流斷點，隱匿詐欺所得之去向 。 　　理　由 一、證據能力部分：本判決所引用為有罪認定基礎之證據，當事 人對證據能力均未爭執，迄言詞辯論終結前未聲明異議，亦無何依法不得為證據之情，又與本案待證事實具自然之關聯性，均有證據能力。 二、認定事實之證據及理由： 　　㈠訊據被告丙○○否認有何上開犯行，辯稱：我在那段時間雖 然有當詐欺集團的車手，但跟本案無關，本案只是乙○○找我去上開超商拿東西，乙○○也沒說是甚麼東西。我拿到時有打開系爭提袋看，看到裡面不是錢，我就照乙○○所講的地址，把東西拿去臺北市交給1個人，這個人是誰我已忘記。 　　㈡就上開事實，除下列爭點外，均為被告所不爭執，核與告 訴人甲○○於偵查中所指訴之情節相符，並有桃園市政府警察局八德分局偵辦甲○○遭詐欺案之偵查報告、告訴人之報案紀錄(含派出所陳報單、受理案件證明單、受理各類案件紀錄表、內政部警政署反詐騙諮詢專線紀錄表、指認犯罪嫌疑人紀錄表)、上開超商監視器畫面截圖、刑案照片、亞飛投資股份有限公司收款收據影本、告訴人之帳戶交易紀錄在卷可考，首堪認定。 　　㈢依被告之主張與答辯，本案主要爭點應為，被告於上開超 商廁所內所拿取之系爭提袋內，有無乙○○所放之系爭現金？被告是否因而犯有加重詐欺、洗錢之犯意及行為？茲分述本院之判斷如下。 　　㈣依上開超商監視器畫面截圖(偵卷第57頁至第63頁反面)， 乙○○向告訴人拿取系爭現金並進入上開超商後，告訴人即離去，乙○○仍在場等候。於畫面時間112年3月27日20時20分許，被告持系爭提袋步入上開超商，此時系爭提袋呈現空袋之狀態，嗣乙○○走入畫面死角，被告亦跟著走至畫面死角。乙○○於畫面時間112年3月27日20時21分許，從畫面死角處出現並走出上開超商，被告亦於畫面時間112年3月27日20時22分許，從畫面死角處出現，手持系爭提袋，走出上開超商，此時系爭提袋內明顯鼓脹。衡情，身為面交車手之乙○○於得逞後，大可攜帶系爭現金離開現場，然乙○○仍選擇在場，目的應是在等待收水。且依被告所自承之事實及本院函查取得之汽車租賃契約書，被告係於當日下午才於板橋租車，嗣依乙○○所囑，從板橋開到桃園去上開超商見乙○○拿東西，被告且能於告訴人已交出系爭現金離去，不虞遭告訴人目睹後，才步入上開超商，又與乙○○碰面，再於乙○○走出上開超商後，亦接著走出上開超商，而被告所拿系爭提袋，更從空袋之狀態，轉為鼓脹，被告嗣駕車至臺北市交給某男子，與本院辦理是類案件所知悉之收水常情相符，參酌被告於偵查中所供：乙○○先拿到廁所，我再去廁所拿，我有打開看，我有照乙○○講的地址，把東西拿給1個人，乙○○特地要我去廁所拿，就是要掩人耳目(偵卷第87頁反面至第91頁)與下情，可見被告應為此次負責收水之人。 　　㈤被告於警詢時對於在本案擔任何種角色之問題係供稱：我 在本案中擔任收水者的角色，我是乙○○找去的，乙○○用通訊軟體TELEGRAM傳訊給我，叫我幫他拿等詞。被告於乙○○到院作證結束後，對上開警詢筆錄內容有所爭執，辯稱：我應該不是講本案，警察有搞混等詞(然並未爭執證據能力)，本院遂於113年12月2日審判程序勘驗上開警詢之錄影檔案，勘驗結論為：員警全程採一問一答，態度平和，被告係一邊飲食、一邊接受詢問，還向員警反問問題，被告之回答明顯均出於己意，員警於問答過程中均無強暴、脅迫、誘導等任何不正詢問，筆錄記載與勘驗結果相符，且就此部分，員警之問題為：「你在本案中甚麼角色知道嗎？」，被告答稱：「我現在知道」，員警追問：「是收水嗎？」，被告明確供稱：「對」。於本院勘驗後，被告仍爭稱：做筆錄時我很慌，只能配合員警，希望傳員警來作證，本院遂再傳喚員警王韋程於114年2月12日審判程序到院具結作證，王韋程證稱：上開警詢筆錄是我製作的，製作時並無對被告誘導或不正訊問，也沒有要求被告承認甚麼，被告是自己回答當本案的收水者。我們就是針對本案去問，沒有跟其他案件混淆，被告沒有回答錯誤，被告做完筆錄也沒說有誤會或緊張。王韋程之證詞與本院上開勘驗結果相符，可以採信，自可認定被告於上開警詢就此所供具任意性、真實性，足認係屬可採之自白。另被告於本院自承當時缺學費，竟特地於事發當日(112年3月27日)下午花錢在板橋租車，事後又推稱只是想去玩或看風景等詞，實屬避重就輕。被告剛好租車，乙○○剛好叫被告開車去桃園拿東西，被告進入上開超商時剛好告訴人已離去，2人剛好對於拿甚麼東西，都語焉不詳或互有矛盾(下詳)，何竟有此多重巧合？尤其系爭提袋不大，被告特地拿著空袋去，乙○○裝入「東西」後，被告還有打開系爭提袋看，豈可能不知道裡面是甚麼？足認被告臨訟對此等關鍵問題持續設詞推卸，就是要隱瞞實情。而依本院勘驗、傳訊證人之上開結果，既足以揭穿被告之爭辯，更可證明被告上開承認自己是收水者之供詞(初受司法機關詢問，無暇編織情節)為可採。從而，被告此次有到上開超商之廁所拿取乙○○所裝入系爭現金之系爭提袋，離去後開車到台北交給第二層收水之事實，已堪認定。 　　㈥何況，被告特地依乙○○所囑，持1個空的系爭提袋，從板橋 開車到桃園拿東西，再依乙○○所囑，開車將系爭提袋內的東西載到台北交給他人，可謂大費周章，應會問明究係何物值得被告這樣做，且關於要到臺北市何處交給何人，必獲乙○○詳細告知，否則被告如何找到正確的對象並完成交付？然被告於本院對此均避重就輕、一再推稱不知道是在臺北市的何處交給何人。且被告於警詢時、偵訊時係表示：是乙○○叫我帶一個可以裝的東西去，我有打開系爭提袋看，看到是文件，但我沒有去細看等詞，於本院113年4月2日準備程序卻改稱：乙○○是跟我說拿資料，我到場就去上廁所，乙○○就拿系爭提袋在那邊弄，乙○○後來就把東西又拿給我等詞，對於所謂「資料」究竟是甚麼，被告支吾以對、屢經詰問仍不能說明，是被告前後不一、避重就輕之情甚顯。而乙○○於本院113年11月4日審判程序具結後證稱：我那陣子因為缺錢做很多這種收水的事情，他們都是叫我丟草叢或廁所。我有去上開超商跟告訴人收系爭現金，我也有聯繫被告，我是要拿行動電源還是甚麼東西給被告，我忘記有沒有叫被告拿提袋來找我。我是在告訴人給我系爭現金後，才拿東西給被告。我沒有要被告把這個東西交給誰，我只有跟被告說請被告先幫我拿著，我再跟被告拿。我忘記是路過時或上廁所時將東西放到系爭提袋內，也忘記被告是否自己進去廁所把東西拿走，但系爭提袋的東西應該是我放進去的。可見被告所辯與乙○○之證詞並不一致，且2人對於「乙○○交給被告的東西究竟是甚麼」此關鍵問題，所言或避重就輕，或彼此不合，尤其乙○○身為與告訴人面交之車手，對於系爭現金究係以如何之方式交出，理應記憶深刻，但乙○○於作證時，對此卻是支吾其詞，足認乙○○上開證詞並無可採，是乙○○雖證稱系爭現金沒有交給被告，但此應僅在迴護被告，並無足取。實則，於本院交互詰問過程中，乙○○曾脫口證稱：「我記得我是把一個不能被發現的東西拿給被告」、「我有跟被告講我們不要相認」，與乙○○及被告均自承在那段時間當車手之背景(並可參見卷附法院前案紀錄表)、上開事證勾稽後，更可證明被告與乙○○顯然都知道此次所為不法，被告於本案係擔任收水並上交第二層收水的角色無訛，被告有藉此為加重詐欺、洗錢之犯意及行為。 三、論罪科刑： 　　㈠新舊法比較： 　　　⒈被告行為後，洗錢防制法關於洗錢罪部分之刑罰，業經2 次修正並生效施行。在本案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未 達1億元之情況下，參酌最高法院113年度台上字第2720 號、第4577號判決所示之最高法院最新一致見解(應以 處斷刑範圍為整體比較)，就洗錢罪部分為新舊法比較 後，可認以被告行為時之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規定 對被告較有利，爰適用之。 　　　⒉刑法第339條之4固經修正並於000年0月0日生效施行，但 此次修正所增訂之第1項第4款規定，與被告所涉罪名及 刑罰無關，不生新舊法比較問題；立法院新立並於000 年0月0日生效施行之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有部分生 效施行日期由行政院另定之)，其第43至46條應屬被告 行為後所新增之獨立罪名，基於罪刑法定主義及禁止不 利溯及既往原則，於本案無適用之餘地（最高法院113 年度台上字第3589號判決意旨參照），但就沒收部分， 仍有適用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之情形，詳如後述。 　　㈡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39條之4第1項第2款之三人以上 共同詐欺取財罪、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洗錢罪。 　　㈢被告就上開犯行，與乙○○、不詳人、上開二線收水間，具 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應論以共同正犯。 　　㈣被告係以一行為同時觸犯上開罪名之想像競合犯，應依刑 法第55條規定，從一重之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處斷。又法院決定處斷刑時，雖係以其中最重罪名之法定刑做為裁量之準據，惟於裁量其輕重時仍應將輕罪合併評價在內，是被告雖經論處如前，但本院仍應於量刑時就被告所犯上開輕罪納入考量，刑度並不得低於單純犯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之行為人。 　　㈤被告於本案偵查中、審判中均否認犯行，無上開法律所設 各該減刑規定之適用。 　　㈥對被告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之理由： 　　　⒈邇來詐欺集團之加重詐欺、洗錢罪盛行，受害民眾不計 其數，常見畢生積蓄化為烏有之慘狀，甚至有因而走上 絕路者，聞之動容。又因詐欺集團之洗錢手法「精進」 ，即使破案，被害者幾乎都無法取回受騙款項。正因此 類犯罪猖獗、受害對象可以是任何人，人與人間應有之 信賴關係及良善之社會秩序遂遭受不斷侵蝕，乃致民怨 沖天。新聞、媒體廣為報導多少年了，參與此類犯罪之 行為人豈可能不知此惡劣之後果，是除有反證以外，均 可認定具有較高之法敵對意識。我國法律復無有罪判決 應一律從最低度刑量起之明文。是本院再三斟酌後，認 對此類犯罪(無論既遂、未遂)之行為人量刑絕不應從最 低度量起，始符罪責相當原則，並確保刑罰之應報、一 般預防功能，庶免此類犯罪之前仆後繼。至於行為人即 使有所謂苦衷，但原則上此僅屬犯罪之動機，行為人既 決意參與，自須承受相應之後果。 　　　⒉被告年輕力壯，竟不思正途營生，而與他人分工合作， 擔任收水車手，共同為加重詐欺、洗錢之上開犯行，所 為不但造成犯罪金流之斷點而掩飾、隱匿款項之去向， 更造成告訴人非輕損失，復未對所犯有任何彌補，實屬 不該。被告犯後飾詞否認，有如前述，犯後態度不佳。 兼衡告訴人、公訴檢察官向本院所表示之量刑意見、被 告犯罪之動機、目的、手段及參與程度、所造成之危害 、暨被告之不佳品行(卷附法院前案紀錄表參見)、智識 程度、生活狀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 四、沒收部分： 　　㈠卷內無事證證明被告有現實取得報酬等所得，被告又堅詞 否認犯行，無從對被告宣告沒收犯罪所得。 　　㈡沒收適用裁判時法，毋庸為新舊法比較。「犯詐欺犯罪， 其供犯罪所用之物，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均沒收之」；「犯洗錢防制法第19條、第20條之罪者，其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不問屬於犯罪行為人與否，沒收之。」，係被告行為後之詐欺犯罪危害防制條例第48條第1項、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所分別明定，於本案固有適用。但關於沒收之事項(如估算條款、過苛調解條款、沒收宣告之效力)，上開法律若無明文規定者，仍應回歸適用刑法相關規定。經查： 　　　⒈洗錢防制法第25條第1項規定之立法理由載明，「考量澈 底阻斷金流才能杜絕犯罪，為減少犯罪行為人僥倖心理 ，避免經查獲之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即系爭犯罪 客體)因非屬犯罪行為人所有而無法沒收之不合理現象 」，循其意旨可推知，依此規定所得沒收之標的，設有 「經查獲」之前提。是本案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既 未經查獲，被告且已上繳而非被告所得管領、支配，尚 無從依此規定對被告為洗錢之財物或財產上利益之沒收 宣告。 　　　⒉系爭提袋固為被告犯本案之罪所用之物，然價值低微， 且未據扣案，迄今更下落不明、存否未定。為免執行之 繁瑣、虛耗不成比例之司法資源，可認其欠缺刑法第38 條之2第2項規定所指之刑法上重要性，爰不宣告沒收。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徐銘韡提起公訴，檢察官袁維琪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5 　　日 　　　　　　刑事第十庭　　法　官　徐漢堂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 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 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 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陳政燁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6 　　日 論罪法條： 中華民國刑法第339條之4 犯第339條詐欺罪而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1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 徒刑，得併科1百萬元以下罰金： 一、冒用政府機關或公務員名義犯之。 二、三人以上共同犯之。 三、以廣播電視、電子通訊、網際網路或其他媒體等傳播工具， 對公眾散布而犯之。 四、以電腦合成或其他科技方法製作關於他人不實影像、聲音或 電磁紀錄之方法犯之。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修正前洗錢防制法第14條 有第二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 7 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 臺幣 5 百萬元以下罰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前二項情形，不得科以超過其特定犯罪所定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