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請准許提起自訴

臺灣高雄地方法院刑事裁定 113年度聲自字第92號 聲 請人即 告 訴 人 劉昌明 代 理 人 林宜儒律師 被 告 陳盈均 上列聲請人即告訴人因被告妨害名譽等案件，不服臺灣高等檢察 署高雄檢察分署檢察長駁回再議之處分（113年度上聲議字第244 8號，原不起訴處分案號：臺灣高雄地方檢察署113年度偵字第25 012號），聲請准許提起自訴，本院裁定如下： 　　主　文 聲請駁回。 　　理　由 一、聲請意旨：如附件刑事聲請准許提起自訴狀所載。 二、按關於准許提起自訴之審查，刑事訴訟法第258條之3修正理 由二雖指出：「法院裁定准許提起自訴之心證門檻、審查標 準，或其理由記載之繁簡，則委諸實務發展」，未於法條內 明確規定，然觀諸同法第258條之1修正理由一、第258條之3 修正理由三可知，裁定准許提起自訴制度仍屬「對於檢察官 不起訴或緩起訴處分之外部監督機制」，其重點仍在於審查 檢察官之不起訴處分是否正確，以防止檢察官濫權。而刑事 訴訟法第251條第1項規定：「檢察官依偵查所得之證據，足 認被告有犯罪嫌疑者，應提起公訴。」此所謂「足認被告有 犯罪嫌疑者」，乃檢察官之起訴門檻需有「足夠之犯罪嫌疑 」，並非所謂「有合理可疑」而已，詳言之，乃依偵查所得 事證，被告之犯行很可能獲致有罪判決，具有罪判決之高度 可能，始足當之。基於體系解釋，法院於審查應否裁定准許 提起自訴時，亦應如檢察官決定應否起訴時一般，採取相同 之心證門檻，以「足認被告有犯罪嫌疑」為審查標準，並審 酌聲請人所指摘不利被告之事證是否未經檢察機關詳為調查 或斟酌，或不起訴處分書所載理由有無違背經驗法則、論理 法則及證據法則，決定應否裁定准許提起自訴。 三、本件聲請人即告訴人劉昌明（下稱聲請人）以被告涉犯刑法 第310條第2項加重誹謗罪嫌，向臺灣高雄地方檢察署（下稱 高雄地檢署）檢察官提出告訴，經該署檢察官以113年度偵 字第25012號為不起訴處分（下稱原不起訴處分），聲請人 不服而聲請再議，經臺灣高等檢察署高雄檢察分署（下稱高 雄高分檢）檢察長認再議為無理由，以113年度上聲議字第2 448號駁回再議（下稱駁回再議處分）。駁回再議之處分書 於民國113年9月16日合法送達聲請人，嗣聲請人於法定期間 內即113年9月20日委任律師具狀向本院聲請准許提起自訴等 情，業經本院調取上開偵查卷宗全卷審閱無訛，並有原不起 訴處分書、駁回再議處分書、送達證書、委任狀及刑事聲請 准許提起自訴狀上本院收狀戳章在卷可稽，是本件聲請合乎 法定程式，合先敘明。 四、告訴意旨略以：被告陳盈均（下稱被告）係址設高雄市○○區 ○○○路000號之新光學校財團法人高雄市新光高級中學（下稱 新光高中）之受聘教師；告訴人即本案聲請人（下稱聲請人 ）劉昌明則係上開學校之董事全職代理（未擔任董事），詎 被告竟意圖散布於眾，明知聲請人於112年3月2日並無不讓 其進校門，且校務招生亦非「買」僑生，仍基於加重誹謗之 犯意，於112年5月間向報章媒體「很角色週報」投訴，不實 指摘：「...今(112)年3月2日因去買中餐，於7：45到校(遲 到5分鐘)，當時已告知人事遲到原因，但劉董(聲請人)仍命 令警衛關鐵門，叫他(即被告)將車停在門口，走進去向他( 即聲請人)報告，我拒絕，並請警察人員到場，學務主任告 知這是學校規定，於是從7：45到12：11將他(即被告)拒於 門外，10點多警衛以為我可以進入，但劉董(即告訴人)大罵 警衛，又將他(即被告)趕出校門，向校長求助也沒用，連學 生都在嘲笑我...」、「...劉董(即聲請人)透過一位郁姓主 任(公務員)的兩位助理(葉老師與LISA夫妻檔)一萬元買一個 僑生...」等內容(下稱本案言論)，導致「很角色週報」依 其投訴上開內容刊載於112年5月29日發行第309期之週報， 以此方式誹謗聲請人，致生損害於聲請人之名譽及社會評價 。 五、原不起訴處分之理由略以： 　㈠被告為新光高中之教師，有向媒體「很角色週報」投訴本案 言論，並經「很角色週報」將之刊登於112年5月29日發行之 第309期週報一節，為被告所是認，並有112年5月29日發行 之「很角色週報」第309期週報1份在卷可稽，此部分事實堪 以認定。 　㈡被告所投訴之本案言論，係有關被告身為教師因短暫遲到經 管制進校、告訴人協助處理校務招生是否不當，涉及校內教 師權利義務及學生學習權、招生倫理之議題，則本案言論內 容顯非僅屬於私德，乃係與教育公共利益有關連。再訊之告 訴人於偵查中陳稱：「(檢察官問：學校規定教師上班時間 為何？)彈性到7點40分。」、「(檢察官問：教師遲到，學 校會禁止教師進入？)沒有。學校7點40分鐵門就關起來，遲 到的老師要到警衛室簽到。」、「(檢察官問：112/3/2當天 陳盈均遲到後，你有通知警衛不要讓陳盈均進入學校？)當 天就是陳盈均不願意簽到，依程序鐵門無法開啟讓他進入。 」等語，足見被告於112年3月2日確因受管制而無法自由進 入該校，且被告因不同意辦理簽到，亦確有遭拒絕進入學校 ；又告訴人到庭亦陳稱：「(檢察官問：新光高中確實有提 供1萬元作為招生僑生之獎金？)不只。」、「(檢察官問： 領取資格及如何發放？)領取資格就是當地的新住民，對方 可以協助僑生辦理護照等業務或體檢。」、「(檢察官問： 陳盈均向媒體投書學校花1萬買僑生，對學校及你個人名譽 有何影響？)這在僑委會是禁止仲介學生來台唸書的。」、 「(檢察官問：學校發獎金給這些人是被禁止的？)按照規定 應該是不行，但是全台的私立學校都這樣做，而且我們不是 給仲介費，是給招生獎金。」亦與證人陳祈富於偵查中具結 證稱：應該所有私立學都會有招生獎勵方案等語大致相合， 足見新光高中確實有發放至少1萬元作為招攬僑生之獎金， 參以告訴人自稱為新光高中之董事全職代理，足認被告於上 開內容所敘述之關於告訴人於112年3月2日拒絕其進入學校 、以1萬元買1個僑生等語，並非自行杜撰，縱令與告訴人所 認知之事實不符，惟被告前揭所述既非全然無據，難謂被告 有何憑空杜撰、虛捏事實無中生有之毀謗故意可言，尚不得 逕令其擔負加重誹謗之罪責。 六、聲請人不服檢察官前揭不起訴處分，聲請再議，經高雄高分 檢檢察長審核後，引用前述不起訴處分所載理由，並補充： ㈠本件原檢察官綜觀偵查所得卷證資料，認「被告於上開內容 所敘述關於聲請人於112年3月2日拒絕其進入學校、以1萬元 買1個僑生等語，並非自行杜撰，縱令與聲請人所認知之事 實不符，惟被告前揭所述既非全然無據，難謂被告有何憑空 杜撰、虛捏事實無中生有之毀謗故意可言，尚不得逕令其擔 負加重誹謗之罪責」，其推論合於經驗法則、論理法則，核 無違誤之處；又原檢察官認本件事證已明，縱未為傳喚「警 衛」之偵查作為，此依職權所為證據取捨，與證據法則未違 ，難認有偵查未備之違失。 　㈡本件被告所為與刑法加重誹謗罪之構成要件未符，原檢察官 已於不起訴處分書敘明如前，聲請人之再議理由中，並未提 出其他任何足以動搖原不起訴處分書所認定基礎事實之事證 ，聲請再議意旨所指各節，或係原檢察官已查明僅單純指摘 原檢察官就認事用法之證據取捨事宜，或係聲請人個人之主 觀意見、臆測之詞，難認有據。 七、本案依卷內所存證據，尚不足認定聲請意旨所指被告之加重 誹謗罪嫌，已達應提起公訴之程度，除引用原不起訴處分及 駁回再議處分之理由外，另補充如下： 　㈠被告於偵查中自承：我確實有訴諸媒體，反應聲請人不讓我 進入學校以及花錢買僑生之事等語，是以，被告確實於112 年5月間有向媒體「很角色週報」投訴乙節，堪可認定。 　㈡按言論自由為人民之基本權利，憲法第11條有明文保障，國 家應給予最大限度之維護，俾其實現自我、溝通意見、追求 真理及監督各種政治或社會活動之功能得以發揮。惟為兼顧 對個人名譽、隱私及公共利益之保護，法律尚非不得對言論 自由依其傳播方式為合理之限制。刑法第310條第1項及第2 項誹謗罪即係保護個人法益而設，為防止妨礙他人之自由權 利所必要，符合憲法第23條規定之意旨。至刑法同條第3項 前段以對誹謗之事，能證明其為真實者不罰，係針對言論內 容與事實相符者之保障，並藉以限定刑罰權之範圍，非謂指 摘或傳述誹謗事項之行為人，必須自行證明其言論內容確屬 真實，始能免於刑責。惟行為人雖不能證明言論內容為真實 ，如其於言論發表前確經合理查證程序，依所取得之證據資 料，客觀上可合理相信其言論內容為真實者，即不能以誹謗 罪之刑責相繩。即使表意人於合理查證程序所取得之證據實 非真正，如表意人就該不實證據資料之引用，並未有明知或 重大輕率之惡意情事者，仍應屬不罰之情形。至於表意人是 否符合合理查證之要求，應充分考量憲法保障名譽權與言論 自由之旨，依個案情節為適當之衡量。而不得以此項規定而 免除檢察官或自訴人於訴訟程序中，依法應負行為人故意（ 明知或重大輕率）毀損他人名譽之舉證責任（司法院釋字第 509號解釋、憲法法庭112年憲判字第8號判決意旨參照）。 又所謂「私德」乃私人之德行，有關個人私生活之事項；所 謂「公共利益」，乃與社會上不特定或多數人有關之利益。 而是否僅涉及私德與公共利益無關，應依一般健全之社會觀 念，就社會共同生活規範，客觀觀察是否有足以造成不利益 於大眾之損害以定，並非單以行為人或被害人等之陳述作為 唯一判定標準（最高法院109年度台上字第5012號判決同此 意旨可參）。 　㈢再者，所謂「言論」可分為「事實陳述」及「意見表達」二 者，「事實陳述」始有真實與否之問題，「意見表達」或對 於事物之「評論」，因屬個人主觀評價之表現，即無所謂真 實與否可言。從而，對於「事實陳述」之言論，是透過前述 「實質惡意原則」予以保障。而針對特定事項，依個人價值 判斷所提出之主觀意見、評論、批判等「意見表達」，則屬 同法第311條第3款之「以善意發表言論，對於可受公評之事 為適當評論」所定免責事項（亦即所謂「合理評論原則」） 之範疇，是就可受公評之事項，縱批評內容用詞遣字尖酸刻 薄，足令被批評者感到不快或影響其名譽，亦應認受憲法之 保障，不能以誹謗罪相繩，蓋在民主多元社會各種價值判斷 皆應容許，不應有何者正確或何者錯誤而運用公權力加以鼓 勵或禁制之現象，僅能經由言論之自由市場機制，使真理愈 辯愈明而達去蕪存菁之效果。　　 　㈣聲請人於刑事聲請准許提起自訴狀固認被告訴諸媒體所稱聲 請人命令警衛關鐵門，縱使求助校長也無用，且聲請人大罵 警衛，並將被告趕出校門等語，並非事實，屬加重誹謗之行 為。經查，證人即新光高中校長陳祈富於偵查中具結證稱： 學校老師若有遲到，則要跟警衛室登記，如果不願意登記就 不能進入學校，而聲請人在112年3月2日不是故意不讓被告 進入學校，是被告遲到後沒有按照登記流程等語，核與聲請 人於偵查中所稱：學校給老師彈性上班時間是到7時40分， 之後學校會關校門，遲到的老師應該要到警衛室簽到後才可 進入，是被告不願意簽到才無法進入，而不是我不讓被告進 入等語相符，足認被告當日確實有因遲到而未能入校之情事 ，故被告向媒體披露此事，並非空穴來風。而聲請人於刑事 聲請准許提起自訴狀載明「被告係為擴大事態，故意不簽名 進入而報警處理」等情，佐以被告自承先前已有經常遲到， 並經聲請人紀錄5次申誡並公佈於眾等語，可徵被告與聲請 人就「遲到」乙事，關係早已不睦，則被告主觀上認為本次 係因聲請人之阻擋，致其未能進入校園，縱與聲請人認知不 同，亦難認此屬被告毫無依據而無端編造，可認被告有相當 理由確信其為真實，又此部分涉及學校教師能否提供教學、 學校董事會與聘用教師間之管理，進而影響新光高中辦學之 品質及家長、學子擇校之意願，當與公共利益有關，自無法 以加重誹謗罪刑責相繩。 　㈤聲請人另於刑事聲請准許提起自訴狀中固認被告訴諸媒體所 稱新光高中以一萬元購買一位僑生等語，屬加重誹謗之行為 。惟聲請人於偵查中已自承：其實僑委會是禁止仲介學生台 台唸書，但全台的私立學校都是這樣做，所以新光高中也是 以招生獎金名目，招攬僑生，且發放不止1萬元等語，核與 證人即新光高中校長陳祈富於偵查中證述：就我認知，應該 所有學校都有招生獎勵方案，而此部分乃針對弱勢家庭及僑 生等語相符，足徵新光高中確實存有對僑生提供招生獎金乙 事，則被告訴諸媒體以「以一萬元購買一位僑生」等內容， 難認毫無依據且未經合理查證，且此部分亦涉及新光高中招 生，當與公共利益相關，而被告表彰不認同聲請人進行此種 招生手段，亦非惡意而純為損害聲請人之名譽，是被告針對 上開可受公評之事實而依個人主觀價值判斷表達「是否應該 給予僑生獎金」等意見，其用語雖以「買」而顯負面，然本 諸憲法對於言論自由機制之高度保障，仍難認其上開意見之 表達已逾越合理必要之範圍，自未達於應以刑罰相繩之程度 。 　㈥至聲請意旨另稱應傳喚證人警衛或校長到庭訊問，然是否傳 喚證人到庭作證，屬檢察官之偵查作為，於案件偵查中本得 以自由裁量之事項，苟檢察官就被告犯嫌之有無，已可從其 他事證予以調查明確認定，因而未予傳喚證人，要屬偵查權 限之合法行使，實難謂檢察官調查有何疏漏或不備。又具體 個案如何採證認事亦係檢察官之職權，其對證據證明力所為 之判斷，如未違背經驗法則與論理法則，復已敘述其憑以判 斷之心證理由，即不能任意指為違法，尚難逕以此指摘檢察 官有未詳加調查之疏漏。　 八、綜上所述，本案經本院審閱前開全案卷證後，認原偵查檢察 官及高雄高分檢檢察長以被告犯罪嫌疑不足，分別予以不起 訴處分及駁回再議之聲請，認事用法，並無違誤。是本件聲 請人聲請准許提起自訴，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九、依刑事訴訟法第258條之3第2項前段，裁定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1 　　月　　8 　　日 　　　　　　　　　 刑事第十六庭 審判長法　官　詹尚晃 　　　　　　　　　　　　　　　　　　 法　官　吳致勳 　　　　　　　　　　　　　　　　　　 法　官　施君蓉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抗告。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1 　　月　　8 　　日 　　　　　　　　　　　　　　　　　　　書記官　陳雅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