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損

臺灣桃園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3年度易字第798號 公 訴 人 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吳亭佑 選任辯護人 盧國勳律師 上列被告因毀損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2年度偵字第52056 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甲○○犯強制罪，處有期徒刑參月，如易科罰金，以新臺幣壹仟元 折算壹日。　　 　　犯罪事實 甲○○因見丙○○駕駛車牌號碼000-0000號自用小客車（下稱Ａ車） 搭載甲○○之配偶方宜潔（2人業於民國113年4月離婚）行駛於道 路上，竟基於強制及毀損之犯意，於112年7月26日下午3時10分 許，在桃園市○○區○○路0段00號前，先駕駛車牌號碼000-0000號 自用小客車（下稱Ｂ車）違規迴轉後，旋撞擊丙○○所有之Ａ車，以 此強暴方式使丙○○行停車之無義務之事，並造成該車左前車頭板 金凹損、破裂及烤漆剝落，致生損害於丙○○。 　　理　　由 壹、程序部分： 一、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 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定有明文。經查，證人即告訴人丙○○、證人丁○○、謝嘉烔於警詢中之陳述，就被告甲○○而言，屬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為傳聞證據，而被告及其辯護人已就上開各供述之證據能力提出爭執，本院審酌各該陳述作成之狀況，並考量證人丙○○、丁○○、謝嘉烔於本院審理時業經以證人身分到庭具結作證，並經檢、辯雙方為交互詰問，經比較結果，證人丙○○、丁○○、謝嘉烔於警詢時之陳述，並不符相對具有較可信之特別情況，且為證明犯罪事實存否所必要之情形，尚與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2所定情形不相符合，復查無其他得例外取得證據能力之法律依據，是前開證據方法應予排除，不得作為本案論罪之依據。另被告及其辯護人固爭執證人方宜潔於警詢中供述之證述能力，然因本院並未引用此部分之證述內容，自無證據能力有無之疑義，併此敘明。 二、本判決所引用之非供述證據部分，與本案均有關連性，亦無 證據證明係實施刑事訴訟程序之公務員以不法方式所取得，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規定反面解釋，亦具證據能力。 貳、實體部分： 一、認定事實之理由及依據： 　　訊據被告固坦承有於前揭時、地，駕駛Ｂ車搭載丁○○、謝嘉 烔，行經桃園市○○區○○路0段00號，且告訴人於斯時亦駕駛Ａ車搭載被告之配偶方宜潔行經該處，被告並有逆向迴轉之事實，惟否認有何毀損、強制之犯行，辯稱：我不是有意要毁損告訴人駕駛之Ａ車，且我當時駕駛之Ｂ車為靜止狀態，告訴人當時是要逃跑，所以他才撞到Ｂ車等語；被告之辯護人則為其辯護稱：依據勘驗筆錄無從知悉Ｂ車有衝撞Ａ車之情形，且告訴人明知方宜潔為被告之配偶，仍多次與方宜潔有不正常之往來，故被告當時所為是希望能夠攔下告訴人駕駛之Ａ車，詢問方宜潔這些事情，並希望方宜潔能盡早回家等語。經查： 　㈠被告於前揭時間，駕駛Ｂ車搭載丁○○、謝嘉烔，行經桃園市○○ 區○○路0段00號，且告訴人於斯時亦駕駛Ａ車搭載被告之配偶方宜潔行經該處，被告並有逆向迴轉等情，業據被告於警詢、偵訊及本院準備程序時供承在卷（見偵卷第12頁、第78頁，本院易字卷第50頁），核與證人丁○○、謝嘉烔、丙○○於本院中證述之情節大致相符（見本院易字卷第128至131頁、第136至137頁、第146頁），並有本院勘驗筆錄及截圖在卷可佐（見本院易字卷第102至103頁），此部分之事實，堪信為真。 　㈡被告駕駛Ｂ車衝撞Ａ車，致Ａ車左前車頭板金凹損、破裂及烤漆 剝落等節，有下列證據可資佐證： 　⒈證人丁○○於本院審理中證稱：案發當天我要去考駕照，我與 我的男朋友謝嘉烔一起乘坐被告駕駛的Ｂ車前往，途中我們看到被告的配偶方宜潔坐在告訴人駕駛的Ａ車中，因為被告急著想要找到方宜潔，就一路追著Ａ車行駛，追上Ａ車後，被告就迴轉並隨即發出很大的撞擊聲音，但我不確定是誰撞到誰，撞到之後雙方就下車等語（見本院易字卷第126至133頁）。證人謝嘉烔於本院審理中證稱：案發當天我的女朋友丁○○要去考駕照，我與丁○○便乘坐被告之Ｂ車前往，途中我們看到被告的配偶坐告訴人的車上，我們本來是跟在告訴人後面，Ｂ車違規逆向迴轉後，駕駛到Ａ車前面並與Ａ車發生碰撞，我感覺到車輛有搖晃，但我不知道是怎麼撞到的，因為我那時候沒有看得很清楚等語（見本院易字卷第136至142頁）。衡以證人丁○○、謝嘉烔對於被告當日何以會駕駛Ｂ車追逐Ａ車之經過及被告如何駕車朝Ａ車衝撞，兩車因而發生碰撞等節前後所述大致相同，且互核一致，倘非親身經歷且記憶深刻，實難能憑空編撰，足認Ａ車及Ｂ車確實有發生碰撞。 　⒉又證人丙○○於本院審理中證稱：案發當時我駕駛Ａ車在仁和路 上遇到被告駕駛的Ｂ車，我同車的友人方宜潔就說那個是她先生的車子，當時我想說先離開，但是被告駕駛的Ａ車就逆向迴轉要攔停我們，我記得我好像有倒車一小段，想要要切出去，但被告就直接往我的車頂上來，造成我的車輛受損等語（見本院易字卷第146至149頁），核與本院當庭勘驗現場監視器錄影畫面，勘驗結果為「＃影片時間：00：10：27-00：10：33（畫面時間15：10：26-15：10：32）畫面時間15：10：28時，Ａ車持續於外側車道停等紅燈，此時Ｂ車仍位於對向車道，並閃爍方向燈。畫面時間15：10：32時，可見Ｂ車並跨越雙黃線切入畫面中之左側車道，並朝Ａ車方向前進，此時Ａ車立即向後退。＃影片時間：00：10：34-00：10：45（畫面時間15：10：33-15：10：44）畫面時間15：10：34時，可見B車已跨越雙黃線並切入Ａ車所在之外側車道，Ｂ車車身橫擋於Ａ車車前。畫面時間15：10：37時起，可見Ｂ車倒車並迴轉，並朝Ａ車之右前車頭方向前進，依照監視器畫面角度，無法判斷兩車是否發生碰撞。＃影片時間：00：10：46-00：16：34（畫面時間15：10：45-15：16：32）畫面時間15：10：48時，Ａ車向後閃避，Ｂ車則朝Ａ車左側車頭前進，此時畫面中之兩車均有頓挫感，兩車隨即停止。畫面時間15：10：52時，Ａ車與Ｂ車之車主均下車察看，後續畫面與本案無關，故勘驗至此。」等情（見本院易字卷第102至103頁），就Ｂ車迴轉後，先向Ａ車之右前車頭方向前進，而Ａ車向後閃避後，Ｂ車再駛向Ａ車之左前車頭，並可見兩車均有頓挫感，兩車隨即停止等節亦大致相符。另佐以Ａ車車體毀損之情形，可見Ａ車之左前車頭板金凹損、破裂及烤漆剝落，此有桃園市政府警察局大溪分局刑案照片黏貼紀錄表在卷可佐（見偵卷第53至55頁），是Ａ車受有損害之位置亦與Ｂ車撞擊Ａ車之車體位置相吻合。故綜合上開證人丁○○、謝嘉烔、丙○○之證詞，並與本院勘驗筆錄及現場照片等事證勾稽判斷之結果，被告確有駕駛Ｂ車衝撞Ａ車，並毀損告訴人所有之Ａ車之事實，洵堪認定。 　㈢被告之行為構成強制罪： 　⒈按刑法第304條所稱之強暴、脅迫，以所用之強脅手段足以妨 害他人行使權利，或足使他人行無義務之事為已足，並非以被害人之自由完全受其壓制為必要（最高法院109 年度台上字第3082號判決意旨參照）。而所謂妨害人行使權利，乃妨害被害人在法律上所得為之一定作為或不作為，此所謂權利，不問其為公法或私法上之權利，均包括在內，除請求權、物權等民法上之權利外，基於其他法律上所認可之地位而為之活動，亦屬之。另強制罪在刑法學理上係被歸類為「開放性構成要件」，因構成要件欠缺表徵違法性之功能，不能因構成要件該當就認為具有「刑事不法」，故需在違法性層次作違法性之正面審查，除由反面尋找有無（超法規）阻卻違法事由外，尚須從正面審查強制手段與強制目的間之關聯性，即「手段與目的關聯性」是否可非難（或稱不具社會相當性、法秩序所不可容忍、超過社會倫理容許範圍），以此認定其違法性，若行為人所欲達成之目的，與其採取之手段間，逾越一般社會所能容忍之必要程度，或係恣意結合此二者，即係欠缺內在關聯性，應認行為人之強制目的、手段間之關聯具有可非難性，而屬刑法所欲處罰之強制犯行。簡言之，作為刑法評價對象之被告犯罪行為，即使符合刑法第304條第1項強制罪之主、客觀構成要件，仍須進一步從正面探究其手段行為與所欲達成之目的間，其關聯性是否為社會倫理價值所無法容忍，或與整體法律秩序有所衝突違背，而應受刑法之非難。 　⒉經查，被告於道路上違規逆向迴轉，以其駕駛之Ｂ車車身橫擋 於告訴人駕駛之Ａ車車前，並以Ｂ車衝撞Ａ車，採取對物強暴之方式，使告訴人行停車之無義務之事，是被告所為核屬強制罪所稱之「強暴」無訛，客觀上亦已妨礙告訴人意思決定自由及意思實現自由等權利之行使。縱使被告於本院審理時辯稱其係因見其配偶乘坐於Ａ車內，而出於防衛其配偶權之目的而為之（詳後述），惟被告本可循正當管道檢舉或依法律途徑解決，非無選擇較為平和手段之餘地，卻捨此不為，而在供車輛通行之道路上任意違規攔停告訴人之車輛，如肯認被告此舉，等同鼓勵一般人均可逕自私力救濟以解決紛爭，實非法治社會所允許，從整體法律秩序之觀點予以判斷，顯非出於合法行使權利之意思，且逾越一般社會所能容忍之必要程度，故被告所採強制手段與所欲達成之目的間，難認具有正當合理關聯，乃屬社會倫理所難以容忍，而具備違法性，揆諸前揭說明，被告上開強制行為應受刑法之非難無疑，業已合致於強制罪之構成要件。 　㈣至被告雖辯稱其駕駛之Ｂ車並未撞擊Ａ車，否則為何Ｂ車上並未 有任何碰撞之痕跡，且Ａ車之車輛於本案案發前即有破損之情況，並非由被告所造成等語。然觀諸案發現場之照片，可見Ａ車之車輛顏色為白色，且Ａ車之底盤較諸Ｂ車為低，而Ｂ車左車輪上有白色之痕跡（見偵卷第53至55頁），又Ｂ車係於迴轉時撞擊Ａ車，已如前述，是比較兩車之車體高度，並參酌兩車發生碰撞之角度，堪認兩車發生碰撞時，實有可能係Ｂ車之車輪撞擊Ａ車之左側車頭，而非兩車車殼發生碰撞。再依據Ａ車毀損之狀況，可見該車左側車頭之保險桿脫落，且脫落之情況非微（見偵卷第53頁），衡情應會影響車輛之駕駛，殊難想像告訴人會駕駛該等車輛行駛於道路上，危害自身之安全，是被告所辯，尚難憑採。 　㈤又被告之辯護人雖為被告辯護稱告訴人係和誘被告之配偶方 宜潔，且被告之行為係本於防衛其配偶權，應合於正當防衛之要件等語。然查： 　⒈按對於現在不法之侵害，而出於防衛自己或他人權利之行為 ，為刑法第23條所明定。又我國刑法第23條及民法第149條均有關於正當防衛之規定，顯見立法者係有意區分不同法體系而為相應之規範，則於不同法體系之權利主張，自應為各自體系內之解釋，不容混淆；是刑法之正當防衛所稱之「不法侵害」，應限於刑事上之不法，如係民事上之權利受到不法侵害，自應循民事相關法律規定據以主張。再刑法上之通姦罪業經除罪，是通姦行為固然侵害配偶間之忠誠義務，此屬於民事上之不法侵害，關於民事不法所得主張之正當防衛事由，應循民事法律相關途徑以資救濟，尚不容紊亂體系，於刑事法規範中據以主張之。於本案中，被告之配偶權可能遭受侵害乙節縱然屬實，然依上開說明，此民事上權利受到侵害之事實，應循民事法律相關規定為請求或救濟，尚無從因其係為防衛民事上之權利，據以主張刑法第23條之正當防衛。 　⒉又按所謂和誘，係指以強暴脅迫或詐術以外之一切不正手段 ，得被誘人之同意，將被誘人置於行為人自己實力支配之下而言，如在家庭或其他監督權下之人，出於自己之意思發動，離家在外同居；或雙方各有自主權，並不受他方支配，來去自由，即使因兩情相悅而離開家庭後同居一處，亦與和誘之構成要件不符。又除得被誘人之同意外，並以行為人有引誘之行為為成立要件，且必使被誘人脫離家庭之意思，而置於自己實力支配之下，方克相當。故倘被害人之離家係出於其自己之決定，且其決定亦非受被告之引誘，則自與刑法第240條所規定之和誘構成要件不符（最高法院88年度台上字第7562號、71年度台上字第1496號、第2514號、70年度台上字第1014號判決意旨可資參照）。而依本案事證，尚無證據足認方宜潔係因告訴人之引誘而脫離家庭，亦難認告訴人主觀上確具有「使被誘人完全脫離家庭置於自己實力支配之下」之故意，是被告所為，非屬對於現在不法之侵害為必要排除之反擊行為，而有毀損、強制之犯意存在，實與正當防衛要件有別。 　㈥從而，本案事證明確，被告上開犯行洵堪認定，應予依法論 科。 二、論罪科刑： 　㈠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04條第1項之強制罪及同法第354條 之毀損罪。起訴書雖未記載刑法第304條第1項之法條，然起訴書犯罪事實欄已記載被告違規迴轉並撞擊Ａ車之事實，此部分業經起訴，為起訴效力所及，復經本院於審理時當庭告知此罪名，無礙於被告防禦權之行使，已無礙於被告防禦權之行使，本院自得併予審理。 　㈡被告駕駛Ｂ車違規迴轉後衝撞Ａ車，致Ａ車受有前揭損壞，並使 告訴人行停車之無義務之事，所犯強制罪及毀損罪，行為有部分重疊合致，且係基於單一之犯意為之，屬一行為觸犯數罪名之想像競合犯，應依刑法第55條前段規定，從一重論以刑法第304條第1項之強制罪處斷。 　㈢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不思以合法途徑解決紛 爭，竟駕駛Ｂ車衝撞Ａ車，不僅造成Ａ車毀損，亦使告訴人行停車之無義務之事，所為實無足取；衡以被告犯後始終否認犯行之犯後態度，且迄今未能與告訴人達成和解以賠償損害，兼衡被告自述大學畢業之智識程度、尚有未成年子女須扶養（見本院易字卷第156頁），告訴人於本院審理中請求從重量刑之量刑意見（見本院易字卷第150頁），暨被告之犯罪動機、目的、手段、情節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乙○提起公訴，檢察官方勝詮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27　　日 　　　　　　　　　刑事第十七庭　審判長法　官　吳軍良 　　　　　　　　　　　　　　　　　　　法　官　謝長志 　　　　　　　　　　　　　　　　　　　法　官　林欣儒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 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 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 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郭哲旭 中　　華　　民　　國　　114 　年　　3 　　月　　27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 中華民國刑法第304條 以強暴、脅迫使人行無義務之事或妨害人行使權利者，處3年以 下有期徒刑、拘役或9千元以下罰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中華民國刑法第354條 毀棄、損壞前二條以外之他人之物或致令不堪用，足以生損害於 公眾或他人者，處2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1萬5千元以下罰金 。